第111章 請你滾

  “是啊,很稀奇麽?”


  “可昨天晚上去找她的不是陸雲麽?”寧禦城眉蹙得深。


  “不清楚,但警方已經錄下了陸姝雲的口供,確實是在她做的菜裏找到了藥。”


  薄靳深淡淡道,“你放心,現在陸姝雲那混蛋女人已經被扣押了,雖然她一直喊冤,但證據確鑿,她再怎麽喊都無用了。”


  “不過想想,陸姝雲還真夠蠢的,在自己做的菜裏下藥,出事了肯定第一時間會被逮啊。這女人不是向來很精明的麽?”薄靳深不屑地冷嗤了一聲。


  男人蹙眉輕斂著下頜,眸光暗淡,若有所思。


  “她怎麽樣了?”薄靳深聲音沉了沉,緩步走到女人身邊,看她睡得夢中都不穩的蒼白臉,心疼地喟歎一聲,“怎麽還是昏迷?不是說脫離危險了嗎?”


  “嗯,現在隻能等她醒來了。”


  薄靳深拍了下他肩膀:“那你好歹去睡會吧,你別等她醒來的時候一個高興,心肌梗塞了。”


  “我不睡。”男人堅持著。


  “放心,她在這裏又跑不掉的。”薄靳深皺眉把他扶起來,“你身子調理好了,才能來照顧她,快點進去休息。”


  寧禦城被他強製帶著塞到病床上,蓋上被子。


  “那等她醒了,一定叫醒我。”男人合上眼簾前,淡淡開口道。


  “知道。”薄靳深頷首,轉身開門離去。


  ——


  這小兩口挺有默契的,睡了一天一夜,竟然在同一時間點醒來。


  薄靳深收了報紙起身,愣看著睜著眼的蘇南枝,忙快步上前:“你醒了?怎麽樣?”


  女人蹙著細細的眉,手掌伸到小腹上,嗓音沙啞,

  “我肚子還是有點疼……”


  薄靳深麵露心疼,溫聲安慰道:“血還沒清幹淨,過幾天還要做一次手術,忍著點好嗎?”


  蘇南枝頷首,額頭冒著細汗:“有點渴了。”


  “來,喝點水。”薄靳深幫她把病床調高,輕輕遞了杯子在她唇邊,“多喝點。”


  “唔……”


  蘇南枝渴得不行,“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擦著濕潤的唇角。


  “肚子餓嗎?”薄靳深目光溫和寵溺地問道。


  “嗯,還好,不過我還是吃點東西吧,不知道它餓不餓。”蘇南枝微眯著清潤的星眸,笑道。


  薄靳深臉色一僵。


  張了張唇瓣,突然不知該怎麽回答她。


  “你這是什麽表情?”蘇南枝捧著水杯,笑問。


  “沒事,我去給你盛點粥。”薄靳深麻木起身,動作顫抖著端了碗熱粥坐下,一口一口吹涼了喂給她。


  她舔了舔唇瓣,滿眼期待:“沒什麽味道,我能來點榨菜嗎?”


  薄靳深微笑揩了下她的唇角:“醫生說了你不能吃帶油鹽的,忍著點吧。等你病好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蘇南枝乖巧“哦”了聲,靠在枕頭上,看向窗外。


  早晨的霧還沒完全退散幹淨,窗戶上也灰蒙蒙的,看不清外麵的景色。


  她閉上眼,腦海中突然逗留的畫麵,是昏迷前的最後一幕。


  “對了,陸雲呢!?”


  她猛直起身來,臉色略驚恐。


  薄靳深抿唇,耐性地解釋:“你放心,凶手已經抓到了,是陸姝雲做的,等她被關進牢裏,你就安全了。”


  “是陸姝雲做的?”蘇南枝眼神空洞。


  可為什麽她記得昏倒前,在她身邊的是陸雲?

  “是啊,在陸姝雲給你做的飯菜裏。要我說,那女人太蠢了。”薄靳深聳肩,玩弄著手中的鐵勺。


  “倒也還好,隻要寶寶沒事就行。”蘇南枝溫和地勾起唇角,輕撫著小腹。


  薄靳深抿了下薄唇,心虛避開了她的視線。


  “孩子沒了。”


  然而在他還沒想好怎麽應對時,身後門口,忽傳來男人磁沉如冰的嗓音。


  蘇南枝捧著杯子的手顫了下,熱水燙痛了手背都渾然不知。


  薄靳深愣了秒,猛轉回身,皺眉瞪著寧禦城:“你什麽時候醒的?”


  “剛醒。”男人沉淡喘息,後背輕靠牆壁上,陰鬱目光始終落在女人身上。


  蘇南枝臉部肌膚有點僵硬,牽不動唇角,呆滯地看著寧禦城:“你、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孩子沒了。”


  “寧禦城你瘋了!”薄靳深猛然起身打斷他的話,揪著衣領把他扯到門外,狠狠瞪著他,“你不知道她的身體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男人平靜地望他,呼吸促淺:“你不明白,騙她的後果更嚴重。”


  “你這男人!就不能委婉點嗎?!”薄靳深氣得胸口發疼。


  寧禦城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走進病房:“讓我跟她單獨聊一會。”


  “喂,你……”


  薄靳深衝上前,房門卻被關上了。


  他冷著臉哼了聲,用力踢了下牆角,“嘁,見利忘義的小人,活該被蘇南枝甩。”


  男人筆直冷長的身子立在門口,病房裏很溫暖,淡淡苦味,夾雜充斥著她身上的味道。


  他短促吸口氣,沉步上前,站定在她床前。


  斂著墨色視線,淡落在她垂落的白皙小臉上。


  長指淡淡伸過去,別過她耳邊的發絲。


  蘇南枝後知後覺地躲了下,揚起烏黑透澈的眸,警惕地望著他:“孩子真的沒了?”


  觸到她令人心疼的視線,寧禦城頓了頓:“孩子,以後還會有。”


  蘇南枝慘冷地勾了下唇角,手指根根緊攥住床單。


  男人斂著眼眸,注意到了她發抖的身子,濃眉輕蹙:“我會為它討個公道。”


  “你?”


  她冷笑了聲,裹緊身上的病服,唇瓣蒼白緊抿成線,顫顫呼吸不停發疼,“從這個孩子降臨到現在,你有過一點關心嗎?”


  寧禦城喉嚨一哽,擰著眉心,竟無言以對。


  看他心虛地沉默著,蘇南枝更絕嘲諷,輕輕慢慢地笑了:“我對你早就失望透了,寧禦城。你放心,孩子沒了跟你沒有一點關係,我不怪你,因為這個孩子,本來就沒有爸爸。”


  她幾句輕飄飄的話,令男人胸口鈍然難受,支著意識的一口氣慢慢開始顫抖。


  “事已至此,我沒有話解釋。”寧禦城淡淡喘了口氣,眼前開始暈眩,“你想怎麽補償,我都滿足你。”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再看見你。”


  蘇南枝揚起細白的下頜,深褐色眼底浸著涼意。


  男人臉色僵了下,愈發深陷蒼白:“你說什麽?”


  “還需要我說得再直接一點?”


  女人輕淡淡笑,慢慢伸起手,白皙的指對著病房門,“滾出去。”


  從前他也這麽對待過她。


  這一次,蘇南枝要讓他嚐嚐被人滾出去的滋味。


  “你就這麽厭惡我?”男人自嘲地涼涼一笑,眼底受傷浸透,腳步發軟堪堪後退了步。


  背靠冷硬的牆,斂著濃密修長的睫,喘息深深,雙膝慢慢開始軟下去。


  蘇南枝終於發覺了他的不對勁,蹙眉冷聲:“你怎麽了?”


  男人慢慢起身,冷硬的額角已經薄汗涔涔,可唇邊還浮掠著淡笑,隱壓痛苦的眼裏,似閃爍著希冀:“你這麽厭惡我,還會在意我怎麽了?”


  蘇南枝皺眉喝一聲:“別開玩笑,你生病了?”


  男人沒回答,轉身往門外走,蘇南枝著急地摁響了床頭按鈕:“醫生麻煩來一趟,有人倒在我病房!”


  ——


  “寧先生,您真不懂愛惜自己的身子,都說過多少遍了,要靜養,靜養。您每次一醒來就下床,經曆太大的情緒波動,這身子怎麽能好嘛?”醫生皺著眉,給他上了輸液瓶。


  床上男人睜開眼,視線微涼。


  醫生頓然閉緊嘴,一句埋怨也不敢了。


  “給您添麻煩了。”趙特助忙對醫生笑笑。


  醫生灰溜溜離開,正巧碰見蘇南枝被護士扶著走進來,對她點頭:“蘇小姐,注意身子啊。”


  床上男人有了反應,動動身形,抬起深壑的黑眸。


  蘇南枝輕輕對護士道:“我沒事了,自己來吧,謝謝你。”


  她走近男人床邊,看他躺在床上假裝閉眼睡著的模樣。


  “蘇小姐來了啊,慢點,快請坐。”趙特助知道她剛掉孩子,拉了椅子讓她坐。


  蘇南枝輕道一聲“謝謝”,眼神淡淡落在男人沉黑俊顏上。


  手掌伸過去,探著他被汗浸了的額:“怎麽燙得怎麽厲害?”


  男人皺眉別過臉,幽幽睜著眼眸,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往下拉。


  “你這麽厭惡我,還碰我?”


  “你什麽時候病的?”蘇南枝沒理他,皺眉問。


  男人淡漠地別過眼,好似真的在氣:“你這麽厭惡我,我什麽時候病了跟你有關嗎?”


  蘇南枝被他激得有點氣了,鼓著紅唇:“寧禦城,說你幾句你怎麽這麽小心眼!”


  “你第一天認識我?”男人笑得極端厚臉皮。


  蘇南枝瞪他一眼。行,算他狠。


  目光落在他床頭的病曆本,正拿起來還沒看上麵的字,男人的手就伸過來,拎著病例本的另一角,不讓她看。


  蘇南枝抬眸,就鑽入男人無恥淡笑的眼神裏,有些不悅:“你什麽意思?”


  “不好意思,不給厭惡我的人看。”他不溫不火地輕淡啟唇。


  “……”


  她氣鼓鼓,眨著充滿深怨的眼睛瞪他:“不討厭你,行了吧!”


  男人展開淡淡的笑:“沒誠意。”


  “你不要得寸進尺了。”蘇南枝指著男人惡劣的臉,“你對一個剛失去孩子的媽媽就是這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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