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沒救就打掉吧,我不要了
寧禦城出了療養院,卻不見趙特助的身影,他蹙眉撥通電話:“你在哪?”
“寧總,您已經要回去了嗎?”趙特助在電話那端匆匆忙忙的。
“嗯。”男人頎長的身影立在車門旁,淡淡抬頭望著鄉村裏才能見到的星空,重複問,“你在哪?”
“我、我馬上就出來了……”趙特助本想告訴他看到蘇南枝的事,可聽寧總的口氣,好像沒有見到蘇小姐一樣,“稍等我一下。”
趙特助找到了個小護士領著他到門口,喘著粗氣跑到男人身邊:“抱歉,寧總。”
“你去幹什麽?”男人淡聲問,開門上車。
“我去裏麵……我本來想找您的,後來走迷路了,嗬嗬,沒什麽大事。”趙特助支支吾吾地,表情也不大自然。
看來寧總並沒有發現蘇小姐來過,他暗自喘了口氣,原來隻是虛驚一場啊。
車子發動,趙特助低問:“寧總,我們去哪?”
“回東圃。”男人微倚在副駕駛,手輕搭上膝蓋。
低頭望著毫無波瀾的手機屏幕,男人不覺有些意外,深沉的薄唇抿起,沒想到蘇南枝一整天都沒聯係他。
就這麽不想他?還是在什麽地方玩得開心把他忘了?
他淡淡勾起唇,想了想,撥了電話給別墅座機。
響了好一會,是林姨接的:“喂,寧先生,怎麽了啊?”
“她人呢?”男人黑眸掠過窗外的夜景,低沉問。
林姨笑了笑:“南枝嗎?今天下午出去了呢,還沒回家,估計在外麵玩瘋了吧。”
寧禦城微愣了下,還真的出去玩了。
現在快八點鍾了,再不回家有點不像話了。
掛了電話,他隨即撥了蘇南枝的號碼,卻處於關機中。
男人擱下手機,眉宇染上一絲寒沉冰涼。
——
蘇南枝是被趕來的薄靳深帶走的。
見她一直喊小腹疼,就帶她去了醫院,醫生檢查後重歎了口氣:“蘇小姐,孕婦不能這麽折磨身體啊。”
薄靳深一愣,一把抓住蘇南枝的肩膀:“你什麽時候懷的孕?!”
她臉色早已蒼白發青,勾一抹無力的笑,沒回答薄靳深,而是望向醫生:“孩子還有救嗎?沒救就打了吧,我不要了。”
醫生皺著眉,搖搖頭,低頭一邊在病曆上寫著,一邊對薄靳深念叨:“情緒怎麽這麽悲觀啊?作為孩子父親,你要檢討自己啊!”
薄靳深握著她的肩膀,寬大手心沁出了汗意。
他不敢置信地垂眸望著坐在床上,渾身痛得發顫的女人。
她那麽瘦,抖如篩糠,承著她纖薄身影所無法承受的疼痛。
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
薄靳深下意識咬了下牙,背過身去。
“蘇小姐,你放心,孩子雖然脆弱,但生命力很頑強的。再怎麽說,它也是你的骨肉,對嗎?”醫生好言相勸著。
蘇南枝輕輕笑了,有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當然明白,她的心與身體都和這條小生命緊緊相連,傾盡全力地愛著它,可她真的不想讓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總之,蘇小姐你再想想吧,聽我的,小夫妻吵架沒什麽,這些藥拿回去吃,孩子一定沒問題。”醫生為了鼓勵她,口氣都很溫暖。
攥著塑料袋,蘇南枝起身離開房間,褲子粘淡淡血跡,她仿佛渾然不覺。
薄靳深深歎了聲,拿她外套跟上,為她披上衣服。
女人側臉頰蒼白得透明,她裹著衣服暖和些了,唇齒仍不斷在發抖。
男人看她這模樣就明白,寧禦城那混蛋又發渾了。
“寧禦城知道嗎?”薄靳深牽著她無力垂落兩側的手,低聲問。
蘇南枝閉攏眼簾,細細的胸腔仿佛承受不住“寧禦城”三個字帶給她的痛苦和衝擊。
“我敢告訴他嗎?我哪敢?我真慶幸沒告訴他,”她慘淡一笑,“與其讓他決定除掉這個孩子,還不如我自己動手。”
手指輕摁小腹,可也隻有自己知道她有多麽不舍得。
薄靳深心疼地沉默著。他不懂怎麽哄女人,隻會蠻橫地把她往懷裏摟,盡力想控住她顫抖的身軀。
蘇南枝任他抱在懷裏,這種時候,她太需要一個肩膀了。
她腦袋輕靠在男人胸口處,微微閉眼,聽他胸腔低沉震動著,十分堅定:“生,盡管生,他不要,我家的房門隨時給你敞開著。寧禦城要是敢多嘴一句,我把他舌頭砍下來。”
蘇南枝輕淡笑了笑,揚眉看他:“你真的很不會哄人。”
見她笑了,薄靳深覺得至少安心了些許,也跟著揚起唇角:“走,我們回家。”
蘇南枝抿著唇點頭:“謝謝,我回東圃吧。”
“回東圃?你要去見寧禦城?”薄靳深摟她肩膀的手忽然一抖。
“躲著他反而會讓他生氣。”蘇南枝低頭輕輕理著外套的扣子,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而且,我也有事情要問他。”
她不是個喜歡拖遝容易退縮的女人,他極力隱藏的秘密,她既然看見了,那就今晚做個了斷吧。
薄靳深愣看向她,有些猶豫:“你、你確定要獨自見他嗎?”
“我確定。”蘇南枝平靜勾唇,輕撫了撫男人肩膀,“沒事的,放心,我有分寸。”
“你這女人真是……”
薄靳深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不知該怎麽說她。
跟寧禦城簡直是一類人,固執又倔得要命。明明都走到這境地了還非不肯放手,非要去見最後一麵,往傷口裏又加上重重一筆。
白色路虎徐徐駛入東圃別墅,薄靳深剛停車熄火,蘇南枝便已經解了安全帶,沒什麽猶豫地開門下車。
薄靳深深吸了口氣,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擔憂叮囑:“不要惹他,以自己的身子為重。”
蘇南枝平和地頷首:“我知道,謝謝你。”
對薄靳深微微鞠了一躬後,她轉身,小步走在冷風裏。
目光微微側過,蘇南枝望停車庫裏男人的黑色賓利,說心中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可她知道再害怕,遲早都要麵對的。
她從口袋裏拿出鑰匙開門,長歎了口氣,走進這看似溫暖的房裏。
而薄靳深微眯著黑眸,望女人身影顫抖而入,薄唇緊抿成一道冷意的弧度。
——
“cheers。”
亮黃燈光下,三個女人相對而坐,盛著紅色液體的酒杯輕輕相碰。
陸姝雲一身channel最新抹胸小禮裙,精致瓜子臉著絕美妝容,紅唇一勾瀲灩嫵媚:“這次,主要感謝慕暖小姐,真的,能把蘇南枝那麽警覺的女人引上鉤,很不容易了。”
“不敢當不敢當。”慕暖一套正式的白色小西服,微醉後的臉滿麵紅潤,“還是陸小姐出的方法好。”
陸姝雲微眯鳳眸,回頭看向一直沉默微笑的陸雲,碰了碰她的肩膀:“當然,我們陸雲也功不可沒啦。”
慕暖輕撐著下頜,笑得饒有興趣:“現在蘇南枝還不知道你早就不把她當朋友了吧?你們有沒有想想怎麽給她來個雙重打擊?”
“好主意。”陸姝雲衝她揚了揚酒杯,“嗯,你有什麽點子可以跟我說說。”
“別誤會,我可不做了。”慕暖笑哼一聲,抱臂靠在座位上,輕捋了下卷發,“我這次來,就是象征性地陪你們喝一杯,慶祝一下。我想最近蘇南枝也沒時間勾引我老公了,你們剩下的活動,我就不參與了。”
說著,她拿起包起身,踩著恨天高的鞋,在陸姝雲身邊繞了一圈:“陸小姐,千萬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麽,明天早晨之前,我要收到學校讓我複職的通知,否則——”
她威脅性地惡笑,眸梢輕挑:“我不介意把陸小姐做的所有事告訴寧總。”
陸姝雲臉龐平靜似水,不僅全然不為所動,唇角甚至勾起不明深度的笑:“慕小姐這是要過河拆橋了?我們之前可是說好了,不搞垮蘇南枝不撒手的。”
“我可不記得跟你說好了什麽。”
慕暖也不傻,一旦東窗事發,她們兩姐妹有陸家的殘存勢力撐腰,可她無權無勢的,這一輩子都別想翻身了。
陸姝雲淡淡挑起纖眉,聽慕暖傲然離去關門,輕哼了聲。
高腳杯中猩色液體,襯著她深刻的眸:“行動力挺強的,就是腦子不大好使。”
“姐姐不是本來就打算,今天東窗事發後拿她頂包嗎?”陸雲笑了笑問。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我一時心情好,饒她一命。隻可惜,嘖嘖,不識抬舉。”陸姝雲揚起白皙脖頸,紅酒盡數入喉。
——
房門自身後關攏,蘇南枝站在玄關處換鞋,有點站不穩。
她貓著步子小心翼翼往前走,客廳沙發上,壓著一道濃鬱的氣場,男人深沉如酒的嗓音驟然響起:
“幾點了?”
蘇南枝腳步微頓,肩膀開始不受控製地抖。
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寧禦城揚起黑眸,攏了手中的財經報,骨節分明的手掌輕拍了拍自己的膝蓋,“過來。”
蘇南枝冷笑,以前怎麽沒發覺,這男人招呼她過去的態度,就像在喊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