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仿佛看到了她的影子
“啊……大姐,痛!”
陸雲連忙站起身,驚恐而警惕的望著她。
“過來喊人,禦峰財團寧總。”
陸甄雲嫌棄瞧她一眼,轉身對著寧禦城又是另一副笑意,“不好意思啊,寧總,她是我家小女兒,自小在農民窟裏長大的,不守規矩。”
寧禦城平淡掃她一眼,緩許頷首:“你是第一醫院的護士?”
“您認識我?”陸雲小心望他,清眸黑得透徹。
他搖搖頭。
陸甄雲冷蔑笑了笑:“嘁,人家寧總什麽身份,哪可能認識你。”
寧禦城看向陸姝雲,低問:“你們陸家三千金,就在醫院做一個護士?傳出去不怕落人口舌?”
“怕什麽,反正也就是個假千金罷了。”
不等陸姝雲回答,陸甄雲輕蔑笑道。
陸雲沉默著垂頭,麵龐上雖有不甘,卻不敢多言。
看得出,她在家裏也沒少受陸甄雲的欺負。
忽然“叮——”一聲,手術燈滅了。
所有人的視線重新匯聚到打開的手術室門口。
醫生護士麵露凝重走出,氣氛彌漫著壓抑。
“真的很抱歉,各位”
醫生摘了帽子,一聲悲愴的歎息,“陸老爺沒能搶救過來……”
“不!”
宣布的聲音未落,陸雲突然“撲騰”一聲跪坐在地上,痛苦地掩麵大哭。
陸姝雲渾身顫抖著倒在寧禦城懷裏,眼淚如斷了線般落下。
“那媽媽呢?!”陸甄雲臉色蒼白地一把抓住醫生肩膀,高聲問道。
醫生歎息著頷首:“陸夫人搶救過來了,還在昏迷中,得需一段時間的觀察,目前暫不提倡家屬探視。”
陸甄雲明顯鬆了口氣,跌坐在長椅上,輕撫著胸口。
“很抱歉,敬請節哀。”醫生腳步聲慢慢遠去。
走廊裏,陷入長久沉默,隻剩下陸雲抽搐的哭泣聲。
“一直哭哭哭的,煩不煩!”陸甄雲不耐微瞪一眼陸雲,仿佛在故意找茬。
“那是我爸爸!”陸雲猛地起身,燒紅了眼,“你有沒有良心我不管,但我絕對不允許你侮辱爸爸!”
“不就是怕沒擠出點眼淚,爸爸的財產就分不到你了麽。”
陸甄雲肆意冷哼了聲,“放心吧,你不過一個陸家的私生女,就算你哭得最厲害,拿到的錢也隻會是最少的。”
“你說什麽!”?
“都給我閉嘴!”
寧禦城一聲低吼,令氣氛驟然沉靜下來。
“父親才過世,你們就吵成這樣,傳出去,我們陸家的顏麵往哪裏擱?”陸姝雲也不滿地指責道,“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趕緊抓到凶手!”
陸雲深吸了口氣壓下悲慟,用力閉了閉眼,心情起伏難定:“對,我們要找到肇事司機!”
陸甄雲哼了聲,卻沒再說話。
“最新消息。”走廊處,傳來了警方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肇事司機的車是一輛寶藍色的越野車,廢棄車輛被丟棄在郊野的工廠裏。”
“難道線索就這麽斷了?”陸雲焦急出聲。
“也不完全是。”警方低頭翻看著筆記,緩緩道,“後來我們通過監控視頻發現了一件事,司機棄車之後消失在了一條居民街裏,一晚上後,他又出現在監控裏,不過,換了身行裝。”
“所以我們推測,肇事者應該就住在那條街裏。已經下令去挨家挨戶地找了。”
“辛苦了。”陸雲對警方深鞠了一躬,態度謙卑。
“不客氣,我們該做的。”警方對她微許頷首,“有什麽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聯係你們,請節哀。”
望警方離去,陸雲癱坐在長椅上,忍不住裹緊外衣。
“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陸甄雲淡淡垂眸看了眼腕表,低聲道。
“大姐,你去哪?”陸姝雲看她離去,問道。
陸甄雲勾了勾唇:“睡美容覺,明天還約了閨蜜做指甲。既然媽媽沒事,我就能放心去了。”
“你開什麽玩笑?爸爸今晚才走,你還有心思出去玩?”陸雲不敢置信望她,緊緊攥拳。
“那是你的觀念,我的思想很開放的,再說,爸爸在天之靈,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我們為了他愁眉苦臉的。”陸甄雲振振有詞地解釋,清脆的高跟鞋響消失在走廊深處。
陸雲滿臉不甘地垂眸,眼眶逐漸爬上溫熱的紅。
“小雲,那……我也先走了。”陸姝雲輕挽著寧禦城,低聲道,“你真的不回家嗎?我跟禦城可以送你。”
“我哪裏也不去。”陸雲哀怨的聲音傳來,目光空泛如霧,“我就在這裏,陪著爸爸……”
寧禦城視線淡淡望她,抿唇深吸了口氣。
倒是從這女孩身上,隱約見到些蘇南枝那股不屈從的氣質。
“禦城,那我們走吧?”陸姝雲回頭期待地看著男人。
卻見他突然解了外套,輕俯下高大的身影。
陸雲怔了怔,揚起頭睜著渾圓含淚的眸,看著男人。
寧禦城揮手,那件外套被披在陸雲肩膀上。
他好看的手指將外套稍微攏緊了些。
“禦城,你這是……”
便是連陸姝雲都看呆住了。
寧禦城這麽孤冷清高的男人,何時對個第一次見麵的小丫頭如此溫柔過?
她心有不安地攥了攥拳,蹙著纖眉望向陸雲。
“寧先生……”陸雲愣了幾秒後,便要開口。
“披著。”
男人很低沉的口氣,偏有股奇怪的力量,令她不敢抗拒。
陸雲怔著,看陸姝雲挽著男人翩然離去,心裏逐漸湧動出一股暖流。
她從沒想過,在這勾心鬥角的陸家裏,竟能有如此溫柔的男子。
——
隔日,中午。
“起床了啊。”
蘇南枝穿著鬆垮的睡衣站在門口,薄靳深對她笑著招手。
她掃了眼牆上的鍾:“你怎麽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薄靳深微笑道,指著一桌豐盛早飯,“餓了吧。”
“不了,明天就出發了,我得去收拾行李。”蘇南枝搖搖頭,隨手取下衣架下的一件外套披上。
“我陪你。”
薄靳深自然地起身,跟在她身後,蘇南枝倒沒抗拒。
車內,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時不時回過頭看她。
她側臉望向窗外,修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著,白皙的皮膚薄得幾近透明,沒什麽血色。
他看著她,總覺得她的眸中少了些什麽。
正出神的時候,蘇南枝猝不及防回頭,麵無表情地盯他。
薄靳深急忙下意識別開視線,輕咳了聲,尷尬笑著:“嗯你……你擋著我的後車鏡了。”
第一次被女人發現偷看,心跳跟漏了一拍似的。
南枝淡淡伸出手指,開口提醒:“已經綠燈很久了。”
“哦,是是嗎?”薄靳深連忙用力踩油門。
車子一路到了公寓樓下,蘇南枝深吸了口氣,坐在車上遲疑了片刻。
薄靳深知道她是不想見到養父陳旭。
他取了安全帶:“我陪你進去。”
“謝謝。”蘇南枝抿唇望他,感激彎了彎唇。
到了房門口,蘇南枝試了鑰匙,才發現鎖竟然被換了。
敲著房門,也沒人應答。
“怎麽會這樣?”她低喃,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按照陳旭的性格,勢必會惡人先告狀。而且薄靳深打傷了他的腦袋,他肯定也會借題發揮一番。
“蘇南枝?!”
在她躊躇不安時,身後驟然響起盧惠尖銳的聲音。
蘇南枝皺眉回頭,望向盧惠那張憤怒到扭曲的臉。
她估計是剛從醫院探視完陳旭回來,手中還拎著保溫桶和換洗衣物。
“你還有臉給我回來!”
盧惠怒吼一聲,快步上前,狠狠揪住她的領子就是一頓破口大罵,“看看這騷貨樣!連養父都要勾引!”
蘇南枝被扯得呼吸不過來,用力掰開她的手,喘息著往後退了兩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盧惠哪裏肯相信她,狠狠撩起袖子,一副不打死她死不罷休的臉色。
幸好,薄靳深及時趕到,橫擋在蘇南枝眼前,一隻手穩穩護住她的肩膀。
盧惠怒瞪著薄靳深:“你哪個?她新勾搭的男人?”
薄靳深聲音磁冷平靜:“打你男人的是我,有什麽衝我來。”
“行啊,原來就是你啊。”盧惠冷笑了一身,滿臉傲然,“留了張一百塊打發顧姨的那窮鬼,是吧,人正在酒吧到處通緝著你呢,你就等著進局子吧!”
“讓她盡管來找我。”
薄靳深輕笑道,“但跟蘇南枝沒關係,為什麽把房門鎖換了?”
“為什麽?你自己問問那臭婊子為什麽!陳旭都告訴我了,真沒想到養了二十五年的東西竟然這麽白眼狼!”
盧惠惡狠狠罵了一句難聽話,“我告訴你,我不僅換了門鎖,我還把她行李全扔了,自個去垃圾堆裏找吧。”
“你說什麽?”她的話令蘇南枝臉色一白,“你怎麽能隨便動我的東西?”
盧惠細眉一挑,狹長的眼裏滿是挑釁:“這是我家!我把看不順眼的垃圾丟掉,有問題?”
蘇南枝瞬間噎住,如鯁在喉。
看盧惠拿鑰匙進門,蘇南枝忽而自嘲地發出一聲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喂,你沒事吧?”薄靳深嚇了一跳,蹲下身去查看她的情況。
她臉色慘白如紙,泛著淡淡的透明。
那眸底空洞一片,滿滿溢出了水。
“你、你別哭。”薄靳深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著。
不是沒見過女孩哭,是沒有女人能哭得讓他心裏那麽難受。
手指小心揩著她的眼淚,溫熱落入指腹,在掌心綻開一股奇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