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老包約我去販毒
我說：“是呀。誰告訴你的？”
“房東老頭。雲南是個好地方，青山綠水的。”
“你去過?”
“去過，可惜隻在昆明街頭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去賣藥？”
“不是，去考察市場。去昆明那陣，我還沒開始賣藥。”
“包叔，你真的會看病？”
“不會。”老包狡黠地笑笑說：“瞎糊弄人的，混碗飯吃。”
“不會看病，你還敢給人治病？你不怕把人醫死掉嗎？”我驚得目瞪口呆。
“大侄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幹我們這行也有我們這行的規矩，弄死人的事堅決不幹。”老包緩緩地說：“哪些藥都是用止痛藥熬製出來的，藥不死人。雖然治不了病，但效果還是有的，能減輕病人的痛苦。”
“你們也太大膽了，就不怕被警察抓起來嗎？”我無不擔憂地問他。
老包笑笑說：“警察誰管這事。這年頭，奇形怪狀的事情多了，大家都是為了活命嘛。”
“就沒想過幹點正經的營生？”我忍不住問道。
“剛來城裏混那幾年，我也像你一樣，起早貪黑地幹。在建築工地搬磚、提沙灰，在火車站卸煤、扛大包，那些工作又髒又累，卻常常連肚子都弄不飽。有幾次，幹完活後老板跑毬掉了，硬是一分工錢也沒拿到。一想起那些鳥事，老子就窩火，恨不得把那些吃人的老板統統殺掉。”老包一臉愁苦地回憶著他的艱難歲月：“最困難的時候，我連破爛都撿過。我一個大老爺們兒，跑到那些又髒又臭的垃圾堆裏去翻吃的，現在想想都惡心。那時的我，跟叫花子沒多少區別了。”
“包叔，想不到你也是個吃過苦頭的人。”
“在城裏混了這麽多年，我什麽苦沒吃過，想起來都讓人後怕。”老包心有餘悸地說：“後來，我遇到了一個江湖郎中，跟著他幹了兩年。再後來，我跟他鬧翻了，索性自己另起爐灶，幹起了賣藥的營生。大侄子，我算是看透了，這年頭，錢最大。隻要能到掙錢，你就是老大。你要是掙不到錢，餓死在街頭，也沒人過問。”
“是啊，如今的社會，差不多就是錢的社會了。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我深有感觸地說。
“走上賣藥這條道後，雖然掙的錢不多，但弄飽肚子不成問題了。運氣好的時候，一天賣十多副藥，收入也是可觀的，晚上還可以叫個小姐暖暖身子。”
“我看你是把掙來的錢都撒到小姐身上去了。”
“男人嘛，活著還不是為了那點鳥事。”老包想了想後又說：“我想好了，等掙到五十萬，我就回老家去了。”
“五十萬？”我忍不住驚叫起來：“你的目標也太遠大了。”
“五十萬是最低標準了，如今這錢不值錢，五十萬也做不了多少事情。蓋幢小洋樓，少說得花二十多萬，買輛小轎車，也要十多萬，討個媳婦，三萬塊下不來，剩下的十多萬留做養老錢。少了五十萬，家門都進不了。”
“沒料到，你會有這麽多想法，一套接一套的。”
“大侄子，你不知道，二十年前出來混的時候，我就在我爹墳前磕過頭、發過誓，不混出個人樣絕不回去。二十多年來，這些想法一直伴隨著我。正是有了這些想法的支撐，我才能夠闖出困境活到今天。”
“是呀，在外麵混的人，誰不想有朝一日衣錦還鄉、光宗耀祖。”
“時間過得真快呀，轉眼二十多年就過去了，可我什麽錢也沒掙到。”老包十分沮喪地說：“我都五十多歲了，黃土都埋到胸口了，蓋房子的錢在哪座山頭飛著都還不知道。”
“掙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多人，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連棺材錢都掙不到。”
“大侄子，如今我找到了條致富的路子。”老包興奮地說，他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亮亮的光芒。
“什麽路子？”
“到你們雲南去背毒品。”
“什麽？你要去販毒？你怕是窮瘋了，這種事也敢想。”沒想到老包會這麽大膽，敢打毒品的主意。
“販毒來錢快，從你們雲南背一次毒品到深圳，少說也要掙二十多萬，跑兩三趟我們就成富翁了。”老包像個天真的孩子，他做起了美夢：“今天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你是雲南人，路熟，幹起來會順手一些。”
沒料到老包要拉我入夥，我連忙回絕道：“包叔，這是掉腦袋的事情，我不敢幹。”
“怕什麽？這年頭，想掙大錢，就得冒些風險。”老包叫道：“那些被抓的人，都是有人點水的緣故，要不然，每天從雲南到深圳的人成千上萬，警察抓誰去呀。隻要我們不跟人結仇，誰吃飽了撐的會點你的水。”
“我不幹。別說是販毒了，就是偷雞摸狗的事，我這輩子也不會幹。”我堅決拒絕道。沒想到老包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人，我真想離他遠點。
看到我不幹，老包就瞪大鼠眼盯著我說：“大侄子，老叔今天跟你說的事，就此打住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包的眼光很毒，我被他盯得渾身毛骨悚然。我趕緊對他說：“包叔，你救過我的命，我怎麽可能壞你的事。”
“我看你也不是出賣朋友的那號人。”老包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想勸勸老包，掙錢的辦法還有很多，千萬別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但老包哪裏聽得進去，他一陣風似的溜了。老包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我無法把他拖回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深淵。
老包走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為了掙錢，老包連命都不要了。
一個多月後，有天下午，我補好瞌睡躺在床上聽音樂，卻聽見宿舍門被人拍得啪啪響。我連忙爬起來去開門，一個西裝革履的老頭正站在門口。我剛要問他你找誰，那個老頭卻朝我微微一笑。原來是老包，他穿了一身嶄新的西裝，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趕緊問他：“包叔，你真的去了雲南？”
老包笑著說：“去了，這回跑得遠了，一直跑到了瑞麗。”
“怎麽樣？還好吧？”我緊張地問道。
“大侄子，托你的福，老叔我發了。”老包興奮地說。
我把煥然一新的老包讓進狹窄的小屋，老包坐在薄薄的床板上和我聊了起來。令人想不到的是，一路上，老包竟然順利得很。他把毒品纏在腰間，身上背個旅行包，像個遊客似的一路遊玩著回來了。
老包感歎道：“要是知道販毒這麽簡單，老子早幾年就動手了，老子早就發大財了。”
我不解地問：“警察沒收你的身？”
“卡點上的警察連正眼都沒看我一眼。”老包笑著說：“正如我所料，那些被抓的，都是被人點了水。要不然，過往的人員那麽多，警察一個個的去搜身，還不亂了套。”
“這到也是，我從昆明到深圳，也沒有哪個警察搜過我的身。”
“日奶奶的，才跑了一趟，老子就掙了八萬。”老包欣喜若狂地叫道：“八萬塊啊，這麽高的一大堆，老子數了大半夜才數清爽。活了這麽多年，老子還是第一次見過那麽多錢。”
看到老包轉眼之間變成了有錢人，我心裏隱隱的有些不快，這錢也來得太容易了。
老包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悄悄地對我說：“大侄子，跟著我幹吧，我們四六分成，你四我六。”
雖然我現在很缺錢，但犯法的事我絕對不會去幹。我對老包說：“包叔，謝謝你記掛著我，但我有我做人的底線，那種事我是不會幹的，給多少錢也不會去幹。”
老包恨鐵不成鋼地說：“大侄子，說句不中聽的話，你這個人太實在了，這麽下去，你是很難有出頭之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