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禪讓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匈奴的單於,雖然為人陰險,做事勇猛,但是因為懷著耿直的性格,對於外麵的事情還是能夠隨意應變的。
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不願意看到身邊的人都受苦煎熬,就乖乖地將手裏麵的軍印還有玉璽獻給了積極瓦。
積極瓦拿著玉璽還有軍印,冷冰冰地問道:“你把這些勞什子送給我做什麽?”
單於垂頭喪氣地對積極瓦說“這是我們的傳國之寶,本來是要代代相傳的,但是,在我這裏敗給了你們,必須傳給一個我覺得可以信任的人。”
積極瓦拿起那塊傳國玉璽,是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雕刻而成。匈奴人英勇善戰,總是帶在身邊,在槍林彈雨當中來回穿行,不免出現了許多許多的裂痕還有一些斑點。
為了彌補那些斑點,匈奴的工匠們用很精細的手工,找到上好的黃金鑲嵌了起來。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鑲玉。
金鑲玉之後,看上去就更加金碧輝煌了。
接著,單於又遞上了手裏麵的虎符,交給積極瓦說:“這個是我們匈奴調兵遣將的虎符,城下那些士兵,見到虎符對你必然惟命是從。如果你覺得這個虎符有所過時的話,可以當著他們的麵更換。”
單於已經儼然成了一個匈奴的使者,對大梁和夜郎的大臣惟命是從。
當初那些戾氣,當初那些飛揚跋扈的性格,好像已經全部被淹沒得蕩然無存了。
原來,所謂的勢力不過如此。
當你強大的時候,誰都怕你,但是怕的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氣勢。如果你一點點的老去了,身上的氣勢漸漸退去,就再也沒有人會聽從你曾經的勇猛了。
積極瓦看著這個單於,剛才還是器宇軒昂的樣子,現在因為打了敗仗,再也不那麽勇敢了。
之前高高挺起的胸膛,還有望著遠方的目光,變得恍惚,變得有些佝僂,感覺就是一個敗軍之將。
積極瓦向來知道,作為一個優秀的將領,除了要善待下人,還要優待俘虜。對於那些願意投誠的人,應該多給他們一點機會,而不是好像土匪之間那樣,斬盡殺絕。
他走到城門外麵,讓單於揮動虎旗,所有的將領,掙紮著起來,走到了虎旗麵前。
單於歎了口氣,用沉重的語氣說:“兄弟們,請原諒我這是最後一次給你們訓話了。現在我把我的虎符還有旗幟交給了積極瓦,讓他做我們的代理單於。這是上天的選擇,天要亡我。”
下麵的士兵頓時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那聲音非常苦惱,好像死死抱住一個滾動的車輪,但是卻沒有一點點的實際效用。
其實,單於現在這樣,心裏麵也是很不希望的。
但是夜郎和匈奴從來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勝者為王。
就算是自己家裏麵的人,就算是朝中大臣,他覺得單於沒有本事,單於做的事情不對,都可以迎麵而起,相互攻擊。
他們相信的不是長治久安,而是自然選擇。
他們堅信,一隻狼帶領的羊群,是一定會打敗一隻羊帶領的狼群的。
單於拿出虎符,鄭重其事地交給了積極瓦。
積極瓦接過虎符,萬萬沒有意料的是,單於竟然舉起旗幟,將旗杆的底部,插到自己的肚子裏麵,然後頓時鮮血噴湧,他倒在了血泊當中。
“單於,單於……”
匈奴的將領頓時哭聲一片。
原來當初自己不過是想要跟他們狠狠教訓一番,好挽回自己在顏麵上還有軍事上麵的損失。
但是沒有想到,這個匈奴當初是鐵了心要跟自己的你死我活地拚一把的。既然已經拚開了,開工沒有回頭箭,既然要放手一拚,拚出了性命,就隻能自己承擔下來了。
匈奴的規定是,自殺的將領是不能施救的,他們要講有尊嚴地死去,而不是這樣苟且偷生。
所以,他們隻能順其自然地,將單於的身體,用馬皮包裹起來,將他帶回去了。
談判沒有了首領,就一切都沒有什麽好說了。積極瓦將手裏麵的虎符還有玉璽包起來,一個人朝自己的夜郎國都走過去。
夜郎國君穿著一套白色的夜郎禮服,坐在自己的朝廷當中。手裏麵正在玩弄著一個大臣進貢的緬甸翡翠。
這翡翠跟和田的玉器有著本質上麵的差別。他們撞|擊時候發出清脆的聲音,而且光芒四射,光彩奪目。
顏色也是比和田碧玉多出很多很多的顏色。
積極瓦是快馬加鞭自己跑回來的,很多送行的使者現在還在後頭。
所以,對於這個戰況,國君是一無所知。
積極瓦詭異地笑了起來,一把奪過國君手裏麵的翡翠,笑道:“君王何以沉醉在這聲色犬馬之中?這西域的翡翠,哪裏能跟和田白玉相比?”
國君看看又是這個無事生非的積極瓦,沒好氣地說:“你不去打匈奴,跑來這裏做什麽了?”
積極瓦從懷裏掏出那塊傳國玉璽,金鑲玉的匈奴玉璽,放在國君的手裏;“臣想要給君王獻寶,不知道能不能入君王的法眼。”
夜郎國君接過這一塊所謂的寶貝,質量還是很重,有點墜手,但是好像外麵千瘡百孔,一點點的完整都沒有。
但是,他知道,這個積極瓦先來就是古靈精怪的,什麽東西都會被他弄得亂七八糟,說不定這個偽裝之下,還有什麽令人意外的驚喜。
於是,他還是耐著性子翻看起來了。
翻著翻著,就看到了石頭底下的哪幾個字!
天啊,竟然是傳國玉璽,還是匈奴人的傳國玉璽!傳國玉璽可不是隨便落到別人手裏麵的,難道是這個積極瓦沒事做,不知道從哪裏複製一個出來玩?
國君正色凝神問道:“你這個東西哪兒來的?”
積極瓦連忙跪在地上,將剛才繳獲的虎符一起交給了國君,說:“下官沒有掌握好分寸,一不小心,就將這個匈奴給滅亡了。”
夜郎國君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畢竟相比之下,夜郎才是小國,而且還依仗大梁的庇佑。
現在大梁沒有出兵增員,自己又是和強悍的匈奴打仗,怎麽說滅亡就把人家給滅亡了?難道匈奴的官兵,都是紙做的嗎?
但是積極瓦從來都是這麽老老實實,一絲不苟的,應該不像是會說大話的人。所以,他就大吃一驚,然後欣然接受了。
“匈奴人這樣投降,你就不怕他們加害於你?”國君有些顧忌。
“恐怕陛下對匈奴人不了解。他們那是禪讓,單於自殺了。不僅僅玉璽虎符的都給了我,而且所有的人都聽命於我了。”
夜郎國君連忙將積極瓦拉過來,小聲說:“你要小心啊,要是你的地位上去了,大梁的人對你有所忌憚,恐怕我們夜郎也要受到牽連。”
積極瓦微微一笑,拍拍國君手裏麵的那個傳國玉璽,笑著說:“現在,玉璽不是在大王您手裏了嗎?奴才將這些送給大王,大王不是不明白下官的心事吧?”
國君當然有所猜測過這個積極瓦的心事。可是,他早就已經不問朝政,想要隱居山林,現在積極瓦又是一個一等一好的人才,難道不讓他來繼承自己的位置,還要找一個並不那麽擅長的人來繼承碼?
夜郎國君也從懷裏掏出了傳國玉璽,遞給了積極瓦:“你看看,這個匈奴,方圓九千裏,縱橫北部,麵積是我們夜郎的好幾十倍。不如我把夜郎的帝位也讓給你,你就替我掌管夜郎和匈奴的一切事物吧。”
積極瓦連忙跪在地上,對夜郎君說:“陛下三思,小人並不會掌管朝政,不過有一頭空口號而已,中看不中用。”
也郎君有點生氣地說:“怎麽,現在本王的命令也不想聽了嗎?”
積極瓦連忙堆上笑臉,對夜郎君說:“微臣不敢,隻是,微臣要回去大梁複命,還有一個身懷六甲的蕭逸雪需要照顧,難道君王就不顧小臣的兒女之情嗎?”
夜郎君點點頭。既然如此,也不能強留。
況且,現在好像是積極瓦手裏麵的兵權和土地大過自己,理論上應該是他聽他的才對。
其實兩個人同時去競爭一個職位,或許並不是那麽糟糕。
因為那個職位是空缺的,誰去都可以。往往還是得到那個職位的人,一般在各個方麵條件都比較優越,這樣對下麵的人更加有好處。
但是,遇到兩個人都不想要這個職位了,那場麵就開始懸而不決,兩個人如果都不去,帝王之位就會空在那裏。
到時候,整個國家都沒有一個元首,不知道有起事情來,應該聽誰的。
現在,一個大王,一個攝政王,大將軍王,好像都是喜歡隱居山林的。
他們所謂的競爭,不是想要什麽東西,而是想要做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這個也郎君一天到晚都沉迷於聲色犬馬上麵,對於所謂的功名利祿,看起來就好像是浮雲一樣。
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手下有了比自己更加大的權利,禪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沒想到,他遇到的竟然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喜歡淡泊名利的人。
看來,這個皇帝是大家都不要去做的了。
可是,這畢竟是真金白銀的皇帝之位,不能說不要就不要,更加不能隨便就落入別人的手中。所以,夜郎君心裏麵也是很糾結的。
他多麽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像樣的機會,有個合理的解釋,讓大家都能夠達成自己的願望啊。
積極瓦看著夜郎君不斷翻看自己的匈奴玉璽,那種感覺,不是一個帝王在看自己的印章,而是一個鑒賞家在玩自己的藏品。
他就找個機會告辭,沒想到,還被夜郎君叫住,“王爺王爺,你別走,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