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亡國

  “啟稟將軍,小將已經將匈奴的將軍抓獲,任憑調遣。”積極瓦押著手裏麵的那個將軍,按下他的頭,對大梁的守城大將軍匯報。


  守城大將軍是一個大老粗,不會說話,也不會搞什麽審判之類的東西,抽出寶刀,就將大將殺了。


  大將不是等閑之輩。就說身體上就別平凡人要厲害許多。


  所以,刀碰到大將頭上的時候,竟然卡住了。


  然後,他大刀一揮,將這個大將的腦袋連根斬斷。


  積極瓦連忙跪在地上求饒說:“哎呀,大人啊,你這次可是闖了禍了!”


  將軍橫眉豎眼地,看著積極瓦:“你說什麽意思?我闖禍?難道殺人就是闖禍?你不知道我殺的是敵人嗎?”


  積極瓦笑著說:“將軍啊,您殺死的,可是匈奴單於的表弟啊,你這樣不僅僅挑起了我們兩個國家之間的怨仇,就連他們的私仇也被你挑|逗起來了。”


  將軍皺著眉頭,看著地上一灘血水,無奈地搖搖頭:“你說說,不殺都已經殺了,難道還要讓死人複活不成?”


  積極瓦隻能空空感歎:“善哉,善哉!”


  匈奴單於聽到自己表弟被擒,並且當場就被亂刀砍死,心裏麵別提多懊惱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這樣搬弄是非,欺騙欺騙夜郎,或許還能保持一點點的麵子。


  可是,現在已經撕破臉了,那就沒有什麽好說了。


  他一把將手裏麵的頭蓋骨做成的酒杯扔在地上。


  頭蓋骨是由很多不規則的骨頭拚接而成的,這麽一扔,受到強烈的撞|擊,就在地上變成很多的碎片。


  那些碎片看起來,就好像是被撕毀的文件。


  他馬上走到禦馬監,將最強大的寶馬騎在腿下,咯噔咯噔就朝著大梁的邊境走去了。


  旁邊的士兵,知道單於現在已經是非常凶狠,基本上已經失去了理智了,也都紛紛跟在後麵,唯他馬首是瞻。


  積極瓦對於這一切早有準備,命令守城的士兵不要開門,也不要放箭,就讓他們到城下騎馬衝|撞。


  不管他們在城樓下麵怎麽咒罵,怎麽射箭,樓上的人就是一點反應都不給。


  不僅僅不給,還一個人都懶得去看。


  單於這次徹底生氣了,他對後麵的人說:“大家撿起石頭來,給我往城門裏麵砸!”


  後麵的士兵都知道,這個中原的大城,絕對不是匈奴或者夜郎的城牆可以比擬的。


  他們的城牆特別堅固,根本就不是用泥磚做成的,而是用硬邦邦的石頭。


  他們用小石頭去砸大石頭,那不是太可笑了?


  但是,也有聰明的士兵猜到,將軍要砸的或許不是這個所謂的石頭城,隻要砸爛了木門,那就算是贏了。


  都說過,哀兵必勝。現在他們的單於喪失了表弟,當然就對這個所謂的皇朝造成了非常重大的損失。


  可是,也有人說,有勇無謀,人衝動起來,就隻有蠻力,不會動腦筋的了。


  城樓上麵的人,感覺到城門底下出來轟轟烈烈的撞|擊聲音。


  聲音夾雜著沉悶的和清脆的聲音,不斷地打擊下麵的木頭。


  木頭好像是寺廟裏麵晚班的鼓點,有強有弱,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積極瓦從城牆上麵探出頭去,竟然神經質地發現,那些匈奴的士兵不是在砸門,而是在不斷地用馬撞|擊自己的城門。


  他們好像已經到了背水一戰,拚死一擊的地步了。


  之間好多馬的頭,已經血肉模糊,一片糜爛。


  天下竟然有如此膽大妄為的敢死之士!


  積極瓦也是徹底醉了。


  但是,和敵人交戰,並不能意氣用事。不能因為他們勇猛,自己就敬佩了,然後自己就不顧一切地去幫助人家。那豈不成了婦人之仁了?

  單於大聲疾呼,“為表弟報仇!”喊了幾百聲,喉嚨已經沙啞,沒有半點的力量。仿佛呼吸都會感覺疼痛了。


  積極瓦看到那些本來是凶猛伶俐的戰馬,就這樣活生生地被驅趕到來撞|擊自己的門。


  他甚至有點後悔當初沒有攔住自己的將軍殺死人。


  但是不殺都已經殺了,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看到如此悲壯同人的氣氛,積極瓦心裏麵感到一陣冰涼。


  要知道,這樣的場麵,可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雖然匈奴人是比較野蠻,但是也不應該這樣付出生命的代價啊。


  於是,他有點感動地,走到城門麵前對下麵的喊:“單於大人,你們這樣是沒有用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你們現在跪地求饒!”


  看著身邊倒下的戰士,還有那些叫苦不迭的聲音。單於好像被火燒了一樣了。


  仔細想想清楚,原來自己難過,不因為是表弟死了,然後想要報仇嗎?


  這些人,又有誰不是別人的表弟,不是別人的兒子,不是別人的父親,不是別人的丈夫?


  要是全部人都這樣撞死在了這個大梁帝國的城門上麵,又要帶來多少多少沒有父親,沒有孩子的家庭?

  單於拿起自己的長矛,放在地上,一個人,赤手空拳地,走到城門外麵,敲了敲門,進去談判了。


  積極瓦已經沒有當初那種趾高氣昂的戾氣了,見到單於,就好像曆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好像遇見老朋友一樣,雙眼誠懇地看著眼前這位曾經飛揚跋扈的大將軍,匈奴人的單於。


  “單於陛下,別來無恙啊。”積極瓦微微一笑。


  單於對此,無話可說。


  “當初我到你們那裏,信誓旦旦,說得比唱的還要好聽。可是,你答應的事情呢?說好的事情呢?怎麽全部都當了耳旁風了?”


  單於微微一笑:“這個是詭詐之道,並不是我們的真實意圖。”


  “不是真實意圖,但是你們對待我們的使者,也太過冷漠了吧?我們到你們的宮中,竟然連一頓像樣的茶飯都沒有,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敗軍之將,何以言勇?”匈奴的單於,一點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地位,振振有詞地回答道。


  “哈哈哈,你總是沒有想到,這一天還會到來的吧?結果,現在說這句話的人,再不是你了,而是變成了我。你可是心服口服?”


  單於見到如此說,哪裏還能不服呢?隻能低下頭,對積極瓦說:“將軍請自便,要殺要剮,我們沒有半點說辭。”


  積極瓦現在感覺已經是一個大領導,大將軍了,不能隨便就好像別人那樣意氣用事。


  不僅僅要好好懲罰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壞人,還想要辦法開導自己身邊那些還算通情達理的人。


  於是,他就對手下的人大吼一聲:“將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給我押到牢裏!”


  然後對著將軍看了兩眼,告訴他:“隻有在戰場上捉到的俘虜,才能殺死,這樣的人,必須要留下一條活路。”


  將軍看著積極瓦,服從地點點頭。


  積極瓦和副官看到這裏麵的人,全部都已經得到了處置了,就到城外去,準備放開那些百姓。


  結果,沒有想到的是,那些來自匈奴的士兵,紛紛低頭下拜,就連那些馬,都彎曲了自己的前蹄,然後好像跪地求饒一樣,躺在地麵上。


  這樣的場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因為好像匈奴這樣能征善戰的帝國,他們的將領和士兵是死都不願意投降的。


  要是投降了,不是萬不得已,不是無可奈何,那就是因為轉變的性格了。


  積極瓦警惕很高,讓手下的士兵一一檢查過了他們手裏麵是否還藏著武器,是不是還會反抗自己。


  看到一切都正常了,才小心翼翼地,讓他們起身,跟著自己到牢房裏麵暫且住下。


  積極瓦從來沒有想到,竟然可以俘虜這麽多的匈奴士兵。


  如果說,當初的匈奴士兵都是十倍於自己的夜郎,現在,剩下的,恐怕就隻能勢均力敵了。


  城門外麵,是一片大大的荒地。


  沒有石頭,沒有草木,就是一片光禿禿的荒地,荒地上麵隻有黃沙,還有泥土。


  那些受傷的馬,嘴巴和眼睛不斷地滴血,還有那些被斬殺的將士,將本來的黃沙都染成了紅色。


  當年挑動大梁和夜郎的戰爭時候,積極瓦原來隻是想到奮勇殺敵,隻要殺了大梁的士兵,自己就能夠高枕無憂。


  可是,他忘記了,自己在打人家,人家也會打自己。


  兩軍相持不下的時候,就難免會弄到你死我活的場麵了。


  當初,那個匈奴的將領來攻打自己的城池,恐怕也是因為知道這樣的一個後果吧。


  結果,大家打起來了,大家都沒有一個結局。


  大風清掃這廣闊的荒地。上麵的沙子,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好像是來自天邊的歎息。


  這樣的歎息,充滿了無奈,充滿了悲情。


  積極瓦聞到很多很多血腥的氣味。這樣的血腥,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散去的。


  他幻想著將來下大雨的場景,那些被染紅的沙子,在雨水的浸泡之下,變成鮮紅鮮紅的血液,然後隨著低處,到處流轉。


  那將是一個怎麽樣的場麵?


  此時此刻的他,竟然沒有一點點戰勝者的優越感,反而覺得這樣的場麵變得非常慘烈,好像自己一點點的好處都沒有得到。


  相反之下,他卻要擔負很多很多的指責。


  因為他,他們才會剛愎自用,因為他恩將仇報,所以才會讓匈奴如此慘遭潰敗。


  畢竟,都是人,大家都有貪念的時候。


  沒有必要因為貪念,將對方的性命都給弄死了。


  要是這樣的話,恐怕就隻能萬劫不複了。


  積極瓦看著這個糾結的場麵,心裏麵是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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