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備戰
“檢查!”
臨安城的守衛伸出尖銳的長矛,將馬車攔下。
江臨安從車裏拿出江家的名帖,遞給了守衛。守衛檢查一番之後,恭恭敬敬地退下,留出一條道路。
春天的暖風吹拂著臨安的大地,城門前的廣場上麵,熙熙攘攘都是來做買賣的人。
他們來來往往,為了一個合適的就價錢,不惜討論幾時次的來回。
諸葛暗又拿著一個幌子走街串巷,招搖撞騙,不過江臨安把車子的窗簾放下去,閉著眼睛聽外麵的聲音。
張小婉後知後覺地捅了江臨安一下:“喂喂喂,相公,我們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雖然張小婉從來都喜歡這樣一驚一乍的,但是江臨安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耐著性子問道:“娘子,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張小婉撇撇嘴:“剛才我們好像忘記問德嫂要不要寫回信了。”
看來張小婉真是學得夠快的。
之前什麽字都不認識,看信還不知道從什麽方向去看。
現在竟然還知道收到信就要回信的了。
江臨安逗張小婉說:“嗯,你怎麽不給蕭逸軒回信呢?”
張小婉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我不知道怎麽給他寫東西,況且我不會寫字嘛!”
“哦,那德嫂就應該寫東西了?”江臨安反問道。
“這,應該,也不應該。”張小婉來來回回反複著自己的想法,好像是沒有什麽好說的就可以不說,但是。
江臨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我逗你玩的啦!”
張小婉撇撇嘴,敲了一下江臨安的腦袋:“相公你就知道欺負我,沒事兒逗我玩幹嘛呢?”
江臨安認真地指著遠處的天空說:“你可知道,這封信不是平常的信件。阿德是在軍營裏麵給我們寫的信,他們南征北戰的,沒有一個固定的收信地址,就算寫好了信,你往哪兒寄?”
大梁帝國,軍紀嚴明。軍隊中的信使,也是敢死之士。他們不僅僅要用生命保證自己的信件,如果信件一旦不見了,就要以身殉國。
擔負如此重要的責任,一般人都對此望而卻步,是不能麻煩他們太多的。
這一切,飽讀詩書的德嫂自然知道,也不敢輕易招惹。她知道,阿德能夠寫信回來已經實屬不易,要是再麻煩信使將信送回去,恐怕她的心裏麵會難以安穩的。
走著走著,到了家裏麵了。
阿德一馬當先地從馬車上麵跳下來,在地上圍著張小婉搖尾巴。
張小婉哈哈哈地給狗狗做了一個“略略略”的動作,阿德將腦袋靠在張小婉的鞋麵上。
賬房裏麵傳來了劈劈啪啪打算盤的聲音。
這是一年以來做計劃的時候。賬房是義不容辭地,需要將一年的預算還有去年的收支情況加以統計,還有過年的費用。
江臨安聽到賬房的聲音,就想起自己的得力助手,阿德。
她就是看中了他能寫會算,才力排眾議,將他弄到家裏麵來做一個賬房。
可是,人心險惡,沒有做到一個星期,就被人用誣陷趕出了家門。
當初看到那罐碧螺春的時候,她心裏麵應該警覺的,但是卻因為拖拉了一點點的時間,就被別人抓住了把柄。
要是當初她將茶葉扣下,朱逸群斷然是不能對自己說什麽的,畢竟自己是江家二小姐,二小姐偷下人的東西,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但是,偏偏她又還給了他。
從這個角度上說,等於是江臨安害了阿德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阿德也算是因禍得福,他畢竟也是因為被趕出家門,到了外麵,現在可以建功立業了。
經過幾天的軍訓,阿德終於適應了軍營裏麵的生活。他終於可以穿著戰袍在軍隊裏麵走來走去。他舉著的長矛,也開始有了一般士兵的那種姿勢。
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做軍師兼將軍的職務了。
軍隊裏麵的人都是非常直爽的,特別是麵對那些有才華的人。他們從來都不會計較士兵的出身,更加不會介意哪個人曾經是一個讀書人。
也許平時的人就喜歡笑讀書人,知道“百無一用是書生”,但是那是針對常年讀書的人。
讀書人一旦放下了筆墨,舉起了長矛,就是一個勇士了。
這種勇士,誰都不能欺負,誰都不能嘲笑。
阿德穿著自己的衣服,威風淩淩地在軍營裏麵走來走去,揮舞長矛,給營中的將士們看。
他們看到原來意氣風發的阿德,竟然換成了這樣勇猛的鎧甲,紛紛心生敬佩。
中午休息的時候,他走到蕭逸朗的賬房。
看到蕭逸朗正在麵對一副地圖,愁眉不展,上麵密密麻麻,圈圈點點,有好多好多的符號。
那些符號都是畫上去的,不是自己插上去的。顯然就是探子在外麵畫出來的情報。
這麽多的軍隊,恐怕要調動全部的兵士們出發才行啊。
不過,阿德是相信智慧的。他知道,沒有打不贏的戰役,隻有不會打的將軍。
將軍打不贏,主要就是排兵布陣沒有方法。
因為排兵布陣跟市井小人打架不一樣,打架是看武功,匹夫之勇,但是排兵布陣的話,完全就是他們之間的實力了。
阿德仔細看看他們的布陣,感覺這個布陣就是一個非常豪華的同心圓,而且弄得非常整齊,看上去連綿不斷。
不過,因為太過整齊,他們的駐點就容易產生麻木,對敵軍還有自己的人員判斷不清楚。
所以,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蕭逸朗看了半天,才發現阿德已經來到營中。
他抬頭看看阿德,問道:“怎麽樣,禦弟?”
阿德略施小禮,說了一句“王爺吉祥”然後就指著上麵的地圖說:“小人有一個主意,不知道王爺是否認同。”
說完,就在蕭逸朗耳邊說了一些悄悄話。
蕭逸朗皺起眉頭來說:“不行,不行,就算我同意,也恐怕手下的人不答應吧!”
阿德深吸一口氣,器宇軒昂地說:“大丈夫能屈能伸,行軍在外,理當要惟將命是從。”
蕭逸朗皺著眉頭:“說是容易,隻怕我們要多動腦筋咯。”
原來,阿德是想要大梁的士兵都穿上夜郎的衣服。這樣夜郎的人就分不清自己和敵人了,然後大梁的人潛入夜郎軍營裏麵,裏應外合,來一個內外夾擊,夜郎的軍隊都駐紮在山上,必然是腹背受敵,當然就會一窺擊潰。
但是,好好的中原上國,大梁兵士要偽裝成為敵人的模樣,這會讓很多人的愛國之心得到挫敗。
蕭逸朗知道,作為將領,他們是不敢違背的,但是如果因為太過強橫造成的一點點挫敗,會影響士兵們的團結。
不過,好像也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所以,蕭逸朗皺著眉頭,一拍地圖,馬上召集了全體將士開會。
蕭逸朗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遭到了全體將士的反對。
其中做裁縫的一個軍士長,首先站出來對蕭逸朗說:“王爺,如果你一定要我這樣的話,我立馬辭職回家,或者是以身殉國!”
蕭逸朗還沒有見過軍中有這樣的陣仗,雖然是在這裏,但是來去自由,也不好說什麽。
旁邊的阿德連忙出來說:“這位師傅,不用如此憤世嫉俗,不過是衣服而已!”
阿德以為自己所為軍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是一個讀書人,軍中|將士多少會給自己一點點麵子。
沒想到,他首先就猜到了這是阿德的注意,就伸出食指指著阿德的鼻子說:“你這個該死的白臉書生,自己不好好在家讀書,反而來到我們這裏丟人現眼!你們讀書人可以沒有節操,但是我們是軍人,軍人不能沒有!”
阿德立刻被嚇得退後兩步。
看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講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他們感覺手裏有武器,隻要一刀過去,對麵的人立馬翻天。
然而,在軍中是行不通的。因為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非常有意思。要是對外麵都還沒有打仗,就先在自己的營中內訌了,這樣的日子往後還怎麽過?
蕭逸朗示意大家停下來,將當年自己跟著蕭賾征戰匈奴那時候的慘狀說了出來。
那個時候,有一個非常勇猛的武士,因為被風吹亂了帽子,不知道為什麽,就伸手去扶正自己的帽子,結果被對壘的將軍找到了機會,將他殺死了。
那個人死的時候,還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帽子。
那是贏了嗎?那得到節氣了嗎?
所謂的節操,不過是長在活人身上的一個冠冕。如果人都不在了,還要節操做什麽用?
現在帶兵打仗,本來就是為了戰勝而打的。
如果這麽改裝,潛入敵營,將敵人殲滅,出來之後,什麽事情都可以完成。
但是如果,自己死守所謂的衣冠,剛愎自用,以蛋擊石,到時候死在了敵人的手裏,被敵人換上他們自己的衣服,那個時候,想要自己換回衣服,都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士兵們聽到蕭逸朗如此的諄諄教導,紛紛鬆開手裏麵的拳頭,心也開始放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