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麻將
全新的桌子搬到家裏麵的時候,江臨花可以說是看的目瞪口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正正方方的桌子,四周凸起,中間是厚厚的綠色毛毯。
四條邊上,每條邊都有一個小小的抽屜。
江臨花打開一個抽屜,看到裏麵有幾個圓圓方方的小牌子。
江臨安知道這是麻將台,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文苑的人,還要在這裏打牌?
見到江臨安呆頭呆腦地出現在自己的腦後,江臨花怒斥道:“看什麽看?醜八怪!”
江臨安不動聲色,繼續站在那裏看。
“我都沒見過的東西,你也看得懂?”江臨花一臉尖酸刻薄地叫道。
“嗯,我見過。”江臨安小聲地回答。
“你看過?那你說說,那是做什麽的?我們打個賭,要是等他們來做了,你又說對了,我就給你黃金10兩。”
江臨安可是好幾斤的黃金都見過,那裏還會在意她的十兩八兩,也是不動聲色地看著麻將桌,不說話,也不看她。
“喂,你妹妹在跟你說話呢?好歹你說一句啊!”江臨花實在忍不住,開始主動跟江臨安說話了。
江臨安說:“這個,應該是他們賭錢用的桌子。”江臨安冷冷地說,說完,又直勾勾地看著那張麻將台。
就是這張麻將台,曾經在季風集團發生了多少事情、每次朱逸群輸了的時候,就會叫江臨安上來“補角”。
江臨安明說自己不會打牌了,但是朱逸群卻信誓旦旦地說,他可以教她。
可是,每次他“教”她的,都是輸的。輸了,朱逸群就振振有詞的說:“打牌的東西當然有贏有輸嘛!”
然後她就要乖乖地掏錢。
好不容易贏了一把,朱逸群就一臉笑容地對江臨安說:“你看看,這打牌可是我教你的哦,你不能對不起你的師父吧!”
反正,這張綠色的麻將桌,就好像是證券公司裏麵的一大片綠油菜,將江臨安的錢,全部都吞噬在這裏麵了。
可是,這是梁朝,一千多年前的梁朝!麻將還沒有像今天這麽普及,所以江臨安沒有見過。
沒有見過的東西,江臨花是絕對不相信的。她噗嗤笑道:“什麽麻將?那是什麽鬼?難道堂堂文人大學士,也會無聊到吃酒賭錢?”
江臨安說:“他們要賭錢,我有什麽辦法阻止呢?”
江臨花用手帕遮住自己的嘴巴,嘻嘻哈哈地笑道:“你看你,你看你,你說得好像是真的一樣,雖然我不要你的錢,你也不可以信口開河不是嗎?”
江臨安說:“這是你問我的,我就告訴你,你不相信就算了。”
說完就走出了所謂的文苑辦公廳。
江臨花指著江臨安離開的背影,說:“這德性,差點我以為又發神經打人了呢!”
江臨安隻當做她是一直瘋狗,不僅僅是追著人咬的瘋狗,就叫起來都不利索的瘋狗。
張小婉看到江臨花插著腰指著空氣大罵,也在蕭逸軒的寢室門口,學著她的樣子,指著她。
不過她沒有出聲。因為蕭逸軒不讓他出聲。
過了幾天,他們的“雅集”果然就“雅集”到江家來了。
隻見鍾良友手裏麵拿著一個首飾盒一般的箱子,四個人圍著桌子坐下。鍾良友就打開了大箱子,將大箱子反過來。
裏麵一寸見方的好多小木片就傾瀉下來了。
江臨花在窗外看著他們四個人,將這些木片放在綠色的桌子上,來來回回揉|搓,然後堆成四條整齊的磚頭。
江臨花隻聽到裏麵又是“碰”啊,又是“杠”的,一下子,他們就開始給錢了。
江臨安小聲地在江臨花耳邊說:“怎麽樣,沒騙你吧,他們是在打牌呢!”
江臨花之前隻聽過上海人會用一種叫做什麽骨牌或者是紙牌的,沒想到,這樣的牌也能贏錢。
江臨花皺著眉頭,對江臨花說:“好姐姐,剛才我逗你玩的,那個錢,你不是真的想要吧?”
江臨安早就已經料到了,跟江臨花玩,隻能輸,沒有贏的。
所以,她對輸贏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江臨花裝作非常高興的樣子,擁抱了江臨安,並且親了她一臉的口水。
蕭逸軒見到這些東西,心裏麵就覺得煩躁。因為真正有品位的人,是絕對不會玩這些東西的。
可是,這些人又要自封為作家,詩人。自己因為頭上頂著一個王爺的身份,就好像隻能做政治上麵的東西。
他努力地將自己關在江雲海給自己找出來的房間裏麵,不要受到外麵那些不相幹的東西幹擾。
江臨花見到鍾無良玩得這麽起勁,開始走到他們的身邊,小聲問鍾良友說:“鍾主席,你這個東西這麽好玩,能不能讓我也玩一把?”
鍾良友一邊摸著牌,一邊東張西望,想看看上下家的牌,又算了一下應該剩下的什麽東西,就很不耐煩地對江臨花說:“去去去,你們女流之輩,玩女人的東西去,這是文人雅士的娛樂方式!”
江臨花好像提醒中良友,這裏是她的家,應該要給她一點麵子。
可是,對於這樣的人,他們是沒有禮義廉恥的。
現在想起來,還是江臨安好,雖然她是傻了一點,起碼還可以給自己帶來好處。
她決定以後不要再跟這些鍾良友之徒交往了,站在江臨安這一邊,跟著江臨花哽咽死他們。
蕭逸軒剛好編完了新一卷的《文選》,一本本子差了幾頁,然後讓張小婉給找來。
因為編纂的時候,都要保存三四份的副本,張小婉就打算將另外三四本的書也都加厚了。
江臨花笑臉盈盈趕上去,對張小婉說:“小婉啊,這事兒我來幫你做吧!”
江臨安一把將江臨花攔住,說:“這就不勞煩妹妹你了。我謄抄的時候,字寫小一點點,那就可以了。”
江臨花隻能無所事事地走到外麵,看風景去了。
隔壁的作家打完了牌,好像鍾良友贏了很多很多,他們又起哄,開始唱那些沒有曲調的江南民歌。
唱了一通之後,鍾良友火急火燎地從房間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唱,說:“我給你們買臘肉啊,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然後就絲毫不顧這是花園裏麵的房間,帶著油煙陣陣的包裹回來了。
吃著吃著,他們又開始喝酒劃拳。弄得不對的時候,又相互爭吵,什麽流言穢語都用上了。
江臨花覺得自己是沒有什麽文化的人,見到這樣更加沒有文化的,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唯一不能反感的是江雲海。因為這些人是他自己請到家裏麵來的,要是說了反感了,就等於在家人麵前丟臉了。
況且,自己作為一家之主,是不能太過情緒化。太過情緒化,會被文苑的人笑的。
他殷勤地走到大廳裏麵,給他們端茶倒水。
江臨花跟上前去,小聲地問江雲海:“爸爸,他們說來這裏寫東西,這一天寫了一個字了嗎?”
江雲海小聲做了一一個“不要說話”的動作,對江臨花說:“別說話,不要引起了他們的反對了。”
江臨花說:“我就是不喜歡他們嘛,你說說我又不是沒文化,寫東西不給我參加,現在打牌也不讓我參加。”
江雲海說:“你說什麽?他們還敢打牌?”
江臨花說:“是啊,就是玩那個什麽木頭匣子的,還算錢呢……”
江雲海這下徹底明白了,為什麽別的總商都不想撥出自己的房間給這個臨安文苑的人。
而且他雖然不是詩人,但是也知道,寫作是不需要什麽場地,什麽工作室的。需要一起寫的,不過是偶爾開個會,在什麽酒店都可以的。
看來,這裏麵藏著秘密,而且是不能告人的秘密啊!
江雲海早就聽說這種木牌,是杭州人發明的。不過很快就被壞人利用,好多人沉迷其中,有的家破人亡,有的傾家蕩產,反正不是好東西。
但是這樣不好的東西,怎麽會傳到這臨安裏麵來了呢?難道他們跟杭州那邊的人,有一腿?
江雲海問江臨花說:“他們的牌呢?”
江臨花指著一個大大的首飾盒子,他們藏在牆角下。
按理說,正大光明的東西,是不需要藏著掖著的。
既然藏著掖著,就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是,現在他們第一次來,又都在興頭上,這樣打斷別人不好吧。
江雲海終於知道什麽佳作引火上身,引狼入室了。
要是這裏麵賭博的事情傳揚出去,恐怕對自己在臨安和江南的聲譽不好啊。
可是,都已經請進來了,應該要怎麽才能請出去?
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這當然說的是不好的神,瘟神。要是好神,是不需要請就會幫忙的。
可是,遇到那些耍大牌的,喜歡裝十三的,那些神就麻煩了。
他們的本事不大,但是架子不小。更加要命的是,在你不用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會找上門來,跟你說這樣那樣的事情,不答應就會給你晦氣。
江雲海看著這一群喝酒劃拳的人,心裏麵暗暗祈禱,希望他們不要在自己的家中鬧出什麽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