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皇後愣愣地看著墨明垣,歇斯底裏地喊道:“陛下,您怎麽能這樣說?臣妾為您生兒育女,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你如今依舊為那個賤人的兒子開脫,那個賤人她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了,陛下難道對她還念念不忘嗎?”
墨明垣看著石皇後瘋癲的樣子,眼中厭惡的不得了,就連說出的話也不如之前那麽柔和了,“朕隻是公平公正的說話,與任何人都無關,若是行兒如今犯了錯誤,朕一樣會說這樣的話。皇後,你實在是有違國母之稱,朕看羽兒如今這樣便是你造成!”
說罷,墨明垣冷冷的看著石皇後,說道:“皇後石氏,教子無方,心胸狹隘,不行忠義之為,不做賢德之事,有違國母之稱。今日,禁足於鳳霞宮,抄經靜心贖罪,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外放,違者殺無赦。”
這一番話好像出去了,好像墨明垣渾身的力氣也被抽出一般,說完之後,整個人便癱軟在金座之上,眼睛緊閉著。
這是,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了,大皇子失勢了,石皇後失勢了,就連石家,也失勢了。
反應過來的宮女們訓練有序的走到石皇後麵前,畢恭畢敬的說了聲:“皇後娘娘,奴婢得罪了。”說罷又一起上前,半扶半推的把石皇後拉了出去。
耳邊還回蕩著石皇後破口大罵叫喊的聲音,後來她發現無論她多麽的歇斯底裏,都換不來皇帝墨明垣的一絲動搖,慢慢的,她的罵聲停了下來,充斥在眾人耳邊的是她的哭嚎,似乎她是想用淚水換得墨明垣的垂憐,可這依舊是沒有一點用處的。
隨著石皇後的聲音越來越弱,墨夜羽好像魔怔了一樣,不複之前的意氣風發,也不複之前的恨意滔天,他底下了他一直高昂著的頭顱,白淨的額頭咚咚的磕在漢白玉地磚上,對著墨明垣求饒道:“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了,兒臣被豬油蒙了雙眼,是兒臣的錯,父皇您大恩大德不要牽連母後,父皇您要兒臣怎樣都行,兒臣現在就去死,您不要禁足母後……”
說罷,墨夜羽便轉身要往那邊的大柱子上撞去,墨夜行最先反應過來另外一個人也反應了過來,兩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墨夜羽,這才使墨夜羽沒有血濺奉稷殿。
墨夜行和那個人相視一笑,墨夜行看著對墨夜羽,一臉痛心的說道:“大皇兄,臣弟知道您孝順,可不管怎麽樣,都不能拿性命開玩笑啊,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父皇看您那麽孝順皇後娘娘,一定會同意的……”
或許是墨夜行說的那孝順二字刺痛了墨明垣,墨明垣抬眸朝墨夜行擺擺手,示意它不要再說下去,又看著墨夜羽冷冷的說道:“皇後若是知道你這般情深意重真不知該怎樣欣慰,說不定還要怪朕冷漠無情,朕沒有把皇後打入冷宮都算不錯的了,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罷,墨明垣又朝一旁舉著刀戟的侍衛揮了揮手,“將他壓下去,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
一旁的侍衛立即上前,如同一開始的宮女對石皇後說的那般,說了聲多有得罪便毫不猶豫的押著墨夜羽出去了。
墨夜行還想要阻攔,抬手喊道:“大皇兄……”不知又想起了什麽,終究是歎了口氣,無力的放下了手臂。
奉稷殿裏靜悄悄的,方才的一場鬧劇讓侍奉碳火的人也嚇破了膽,碳火早就已經段了許久,屋裏這會兒並不暖和,不知是誰離開的時候沒有關上殿門,寒風順著大門呼嘯而入,讓本就不暖和的大殿更寒冷了許多,一旁本來想要用來奏樂取樂的編鍾在寒風的搖搖擺擺,鍾鈴撞上鍾壁發出沉悶又清脆的聲音。
奉稷殿內的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是被凍得說不了話了,還是想靜心聆聽編鍾的節奏,總之,偌大的奉稷殿內,除了編鍾聲和冷風呼嘯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別的聲響了。
良久,墨明垣好像想起什麽似的,一雙渾濁的眼睛四處打量著奉稷殿內的每一個人,“那位救駕的勇士呢?”
過了一會兒,從一個被大柱子擋住的不起眼的地方走出一個深色的身影,那人走到墨明垣麵前,俯身單膝跪地,那隻受傷的手已被包紮過了,不過明顯是臨時包紮,那隻手潦草的被似乎是裏衣邊的布料纏繞了幾圈,仍然能夠看到滲出來的血跡,很是觸目驚心。
墨明垣看著單膝跪地的男子,一身紺色衣袍就那樣靜靜地垂落在明亮的漢白玉地磚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男子約摸二十多歲的樣子,應該是和墨夜行一般大小的,麵容俊朗,一雙薄唇緊緊抿在一起與是方才救駕是失血過多的緣故,男子的麵容有些蒼白,讓人覺得很是虛弱。
男子抬眸看了墨明垣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平緩的聲音在寂靜的奉稷殿內響起,“臣金奇國少使關羿參見皇帝陛下。”
墨明垣點點頭,似乎想起來了什麽。
是的,他想著把金奇國和水月國的兩位公主賜給了墨夜行為平妻,以後也就算是一家人了,也就叫了金奇公主上官翩和水月國公主藍清泠來參加今日的二十三小年宴,又想著兩位公主過來,人生地不熟的,就又下旨傳召了金奇國和水月國的使臣前來,而這關羿,就是金奇國受邀的幾位使臣之一。
墨明垣看著關羿滿意的點點頭,又對著底下早已恢複正常的金奇國水月國眾人說道:“今日朕家中出了些醜事,倒是讓各位使臣見笑了。”
墨明垣將今日墨夜羽逼宮的事輕描淡寫的以一句醜事揭了過去,客氣的說著讓外人見笑,不知道的人真的就以為墨明垣是一個溫和好脾氣的君王,可在這個隻說三分話,僅聽弦外音的皇宮裏,人人都成精了一樣的擁有著不僅有七竅的玲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