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軌
貴族的一舉一動，從某種意義上講都會被理解為政治上的意義，死亡，更是如此。
麥特爵士的死亡，隻是映射著這個時代大部分貴族的縮影，因為幸運地出生在一個貴族家庭，然後被選為繼承人，最後一事無成地死去。
在這些人漫長的一生中，除了浪費空氣和食物之外沒有任何的貢獻，僅僅是因為頭上頂著一個高貴的頭銜，就能夠毫無憂慮地過完自己的一生。
在活著的時候，他們沒有任何用處，其他人也迫於世間默認的潛規則與他們虛與委蛇，但在他們死後，卻罕見的受到了重視——
麥特的死，第一個出牌的是西奧。
在握住了麥特領法理上的繼承人這張牌後，再加上盟主與名義上好友的身份，在這場遺產的爭奪中，西奧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當然，他渴求的，並非是這片領地。
以他的實力，根本看不上這片領地。
他現在需要的，是將麥特的死作為籌碼，從紮羅背後的大貴族手中得到更大的利益。
當然，他清楚麥特的死與紮羅無關，但那又怎麽樣呢？
真相和事實在貴族圈子裏從來就不是一回事。
事實擺在人的眼前不容更改，而真相卻服從勝者的權勢。
麥特是紮羅殺的如何，不是紮羅殺的又如何？
在博弈中，誰贏了，誰給出的結果就是真相，即使知道那並非事實的人，也必須承認真相就是如此。
而現在，作為商人之女的麥特夫人想要繼承她丈夫的位置，她的娘家，一位商人，在貴族的承繼方麵是沒有發言權的。
貴族之位的繼承流程是由貴族本人決定人選，然後通報貴族院核準，核準通過之後，將繼承人信息錄入正式檔案，並且加封繼承人的頭銜。
這一係列的流程做完，就意味著繼承人的人選板上釘釘沒得更改了，就算是貴族本人想要更換都得拿出符合規定的理由，例如繼承人不敬國王、身體殘疾、早夭之類的。
總而言之，在繼承人選擇方麵，貴族院的權力巨大。
特別是在貴族出現意外，沒能來得及定下繼承人的時候，就更是如此。
這個時候，能夠決定繼承人位置花落誰家的就隻有貴族院。
貴族院會對有資格的預備繼承人進行觀察考核，並且聽取各方麵的意見，最後將結果交給國王審核，當然，國王這一步隻是個象征，隻要決定出來的對象不是反對他的都能通過。
真正決定的，還是各方麵的意見。
那些實權大貴族的意見，實權派的博弈，才是真正決定這個位置最終歸屬的直接推動力。
……
“死了一個貴族。”
這邊，林得也收到了消息。
在凱因接手伊本的位置，新軍采取林得的訓練方式，承諾的減稅措施落到實處後，這片領地的行政體係終於在林得穿越後首次運行了起來。
以林得作為領主，卡佩羅作為財政長官，凱因作為軍隊總將的行政結構總算是發揮了其應當有的作用。
充當臨時議政廳的是林得的書房。
林得坐在大落地窗前的書桌後麵，卡佩羅和凱因則分坐在書桌前的兩側。
作為城堡主人的書房，以林得的視角來看，有種圖書館的感覺。
進門正對著晶瑩剔透的落地窗，以門與落地窗的連線為界，兩側古舊而充滿曆史韻味的書架層層疊疊，書架上擺滿了或新或舊的書籍，整個書房的空氣裏飄散著墨水與紙張的香氣。
是知識的味道。
書房裏除了凱因和卡佩羅外，還有伊本作為親衛隊長立於林得身側。
如果他的提拔不是因為被提防，那麽這樣已經算是大權在握。
尼雅，身為林得的貼身女仆兼副官，坐在書桌的側麵，翻開記事本負責記錄。
還有克拉蘇，這個林得的馬甲，靠著書架邊捧著本宮廷小說看得津津有味。
“西奧爵士那邊，希望我們能夠給予他軍隊進入領地的權力。”凱因說道，“關於這一點我已經回絕了。”
“然後他又提出希望我方出兵協助圍剿的請求，關於這一點，我個人的想法是同意，我的想法是，這是個鍛煉新兵的好機會，至少能讓他們上去見見血，等真正上戰場的時候不至於慌亂。”
凱因說話的方式直來直去，如果換了個心眼小的上級，多半是得小兵當到死了。
但林得不同，他就是喜歡這種耿直人，手下都是這種耿直人就永遠不用擔心什麽時候被背刺一刀了。
“凱因的想法，在後勤方麵有問題嗎？”林得看向卡佩羅。
“沒有問題，儲備還很充裕，領地裏的存糧已經綽綽有餘了，新的一批稅糧也在運往這裏的路上了。”
卡佩羅給出了回答。
“那就按照凱因的想法去做吧。”林得說道，“唯一注意一點，如果他們不進入我們領地，就不要隨便動手，盡量讓西奧的人打頭陣。”
凱因還是第一次帶領軍隊作戰，以前都是作為一個卒子接受指揮。
“伊本。”想到新手上路可能不保險，林得又對伊本說道，“這次你也和凱因一起去。如果有什麽時候拿不定主意，可以聽一下他的意見。”
後麵這句話是和凱因說的。
“關於鐵騎。”
最後決定要帶多少鐵騎一同出去。
“算上你們兩個，一共十個。”
“普塔赫，帕爾，梅，密涅瓦……”林得選出了平時在訓練時喜歡向新兵灌輸曾經涅梅羅光輝事跡的幾個人，把他們丟出新兵教官的位置。
這次實戰，肯定不能把所有人都拉過去，能出去的隻有小部分人，剩下的還是得老老實實接受體能訓練。
把老實巴交，緊跟著林得訓練計劃來的教官留下來很有必要。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
在做完決定後，林得依次看向所有人的麵龐：“還有什麽事情嗎？”
在他的詢問下，卡佩羅站了出來——
“還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