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雲山道典
良久後，老道與蘇林駕雲回到自在峰上空。
蘇林滿心歡喜，踮起腳尖舉目四望，問道：“師父，師兄在哪兒呀？”
聞言，老道靈識四散，將自在峰籠罩。
自在峰某一處山岩縫隙處，李杜兩手抱膝蹲在岩石上，聚精會神地觀察著地上的螞蟻，看得津津有味，對師父回來之事毫不知情。
縫隙裏，螞蟻有序排著長隊，浩浩蕩蕩地往巢穴處搬運果屑，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隻體型稍大些的螞蟻指揮，頗像一支紀律森嚴的軍隊。
李杜以元神幻化出一隻弱小的螞蟻，滿身傷痕淒慘無比，兩隻小爪拽著小石子拖動身軀不停地往前蹭，另一隻小爪上握著個迷你小破碗。
一臉無助地喊道：“行行好哇，誰給我點食物呀？一場無情地雪崩摧毀了我的家園呐！”
“好心蟻一生平安！”
不多時，熱心螞蟻圍上來，紛紛伸出援手…
半空，老道皺眉捋著胡須，不解道：“嘖，奇怪了，老夫明明能感知到你師兄的氣息，可怎麽就尋不到其跟腳呢？林兒稍等，為師定給你把他拎出來！”
言罷，老道加深靈識，細細掃過自在峰一草一木。
底下，李杜渾身一激靈，“回來了？”
趕忙收回元神，解開身上的禁製。
正準備起身趕去山巔迎接時，一股渾厚的真氣從天而降，匯聚成一隻大手，將李杜騰空抓起。
“啊呀呀——徒兒知錯了！”李杜的呐喊聲在山脈間回蕩。
老道吹著白須，罵道：“成天不好好修行，淨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師父，冤枉啊…您說您這一下山，山上就剩徒兒孤零零一人，徒兒不得防範於未然嘛。”李杜委屈地說著，瞧見了老道身旁的女童，不禁撓頭道：“咦？這淡黃的長裙，蓬鬆的頭發，嘶…怎麽感覺有點眼熟呢？”
片刻後，驚如天人。
世界莫不是真這麽小？！
好在當時喬裝打扮成老乞丐，否則若是被認出來，怕是得挨師父一頓毒打。
蘇林一愣，連忙像模像樣地作揖，說道：“拜見師兄！”
“眼熟？”老道亦是不解，“你見過林兒？”
李杜猛地搖頭，“不不不，絕對沒見過。必然是徒兒與師妹有緣所致，嘿嘿。”
老道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自己這大徒弟無可奈何。
“師父，雲上涼，今日小師妹入門，徒兒早已備好酒菜候著，咱們下去說。”李杜道。
說罷，李杜看向蘇林，蘇林個頭不高，五官精致宛若粉雕玉琢，兩隻大眼睛清澈見底，白皙的小臉蛋仿佛泛著靈氣，一襲鵝黃襦裙，頗顯玲瓏秀雅。
蘿莉雜役？
李杜不由咧嘴一笑，心想：這麽一看，倒也乖巧，應該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蘇林一頭霧水。
這就是奇怪的師兄嗎？
果然是很奇怪呢…
……
皓月當空，自在峰上鼾聲如雷，此起彼伏。
嗯，老道很順利地被自己的大徒弟給灌得酩酊大醉，酣睡如泥。
“師兄，你是故意把師父灌醉的嗎？”
“你不覺得這樣清淨很多嗎？這一路上，腦瓜子嗡嗡嘀吧？”
蘇林點了點頭，兩隻大眼眸裏滿是感同身受。
李杜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師妹，明日是咱們青雲山道典，為兄簡單跟你說幾句，首先…”
於是乎，三個時辰後。
“好，大抵就是如此，你且早些歇息，呃…師妹？”李杜看著已經趴在木桌上陷入夢鄉的女童，不由搖頭笑了笑，體內真氣緩緩運起，手掌微抬，將蘇林隔空托起，送入寢室。
隨後，李杜躍上屋頂，兩手作枕倚著屋簷，沐浴在月光下，懶懶散散地笑了起來。
這忽然多了人煙的生活…也不錯呢。
……
翌日，天色漸亮，晨光熹微。
兩道瘦長的身影走下自在山，李杜一身簡樸的泛黃道袍，雖舊卻不染塵汙，一頭黑發紮成一束，兩手揣在衣袖中，嘴角叼根狗尾巴草，不時輕哼兩句，心情頗為不錯。
“小師妹，昨日與你說的，記住了幾成？”
“嗯…”蘇林揉著朦朧的眼眸。
李杜苦笑道：“沒事…咱們去早些，你也能在新手村碰碰運氣…”
少焉，倆人抵達青雲殿。
此時，青雲殿前的空地上已陸陸續續有弟子前來打坐，靜候山門道典。
半空上，不時隱約可見有高人騰雲駕鶴而來，或停於半空閉目養神，或落於殿中打坐歇息。
李杜帶著師妹走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人打坐一人打瞌睡。
不經意間，李杜手掌輕輕一甩，數道細小的靈光從衣袖中飄出，落在周身四處。
細觀，幾隻不起眼的螞蟻迅速爬到石縫、樹葉、草地等地，隱蔽身形後，竟化作人形，與李杜呈七星拱衛之勢，一同閉目打坐。
莫約半個時辰後，青雲峰上古鍾響起。
噹——
長沉的鍾聲蕩揚四周，傳遍青雲山各處，不時撞在護山大陣的陣壁上，使得大陣漾起五光十色，頗為絢麗。
大殿前，青雲山近千弟子熙熙攘攘的嘈雜聲靜了下來。
忽然，大殿中一道身影衝天而起，青雲峰上空青光璀璨奪目，直指蒼穹——青雲山掌門，青雲道人。
青雲道人一襲青袍，立於半空，大手一揮，隔空撞響古鍾。
噹——
古鍾再震響，青雲山近千弟子全體起立！
大殿人山人海卻悄然無聲，皆抬首舉望上空，滿懷敬意。
與此同時，青雲山其餘九峰上靈光乍起，九道流光匯聚而來。
眨眼之間，九位峰主飛到青雲道人左右，皆作揖。
青雲道人微微頷首，袖袍一灑，一道靈光從袖中射出，在青雲殿上空演化成一幅氣勢磅礴的山水畫，濃鬱的靈氣繚繞於四周，畫中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青雲道人唇口微動，聲色繞山不絕，“今，青雲山道典，揭幕。”
下方，事務長老慨聲朗朗：
“眾青雲山弟子聽好，請有序前往大殿右側修為碑處，進行修為檢測以及評定積分。
“之後，請前往大殿左側依次進入青雲圖，已自行分隊的弟子請前往大殿做好登記，未分隊者，可在進入青雲圖後自行組隊。
“青雲道典圖，其內妖獸橫生，分天地人三品，擊殺可獲得天材異寶或法寶秘籍，各弟子量力而行，切莫目空一切。
“擊殺妖獸和同門切磋都能獲得積分，道典曆時三天，最後前三甲的小隊，可參選今年的南文水洲仙宗論道。
“青雲山道典，正式開始！”
話音落下，人山人海的大殿前，人聲鼎沸。
各峰弟子三五成群圍成一團，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今年道典，我白嫋峰可是有五支隊，定能奪得頭甲！”
“道友好大的口氣，真當我千鶴峰師兄是擺設？”
“喲嗬，幾位好大的官威，不知道這是什麽地兒嗎？青雲峰！我青雲峰的師兄都說不上話了嗎？”
…
相比於其他九峰，站在角落裏的自在峰一大一小，可就略顯寒磣。
蘇林早已睡意全無，饒有興致地聽著眾人的議論，不時開口問些問題。
“師兄，你待會兒能帶我嗎？”
“我不要，你自生自滅吧。”
“嘁，難道師兄自顧不暇？可真是笨呢！”
“呃…我是不想。”
“真的嗎？我不信。”
“你搞快點，看能不能在新手村裏組幾個好隊友。”
…
打發走師妹後，李杜叼著根不知何時摘來的狗尾巴草，懶懶散散地靠在大殿一角看向修行碑，額前零散的幾縷頭發被微風拂起，並不急著入圖。
細觀，四處亦有不少弟子泰然處之，大都是修為較高的弟子，想將局勢摸清後再行動。
“張三，練氣境後期，1積分。”
“李四，築基境中期，2積分。”
“王五，金丹境前期，3積分。”
“趙六，金丹境大乘，4積分。”
…
修為碑旁，一位老者盤腿坐著，眼皮子隻睜開一條縫，看似昏昏欲睡，卻透著股威壓，修為深不可測，白須掩嘴，輕念道：“下一位。”
“自在峰弟子蘇林，拜見逍遙道人。”蘇林像模像樣地朝老道一揖。
“自在的徒弟？濁狐？且來，讓老夫瞧瞧。”逍遙道人打起幾分精神，眼縫開得稍微大些。
蘇林走上前，將手遞給逍遙道人，老道輕輕一捏，說道：“不錯，是個修行的好胚子。”
然後蘇林將手放在修為碑上，碑石靈光微顯。
“蘇林，築基期大乘，2積分。”
按照師兄的吩咐，蘇林檢測完直接進入道圖，在新手村尋找隊友。
陡然間，大殿前隱隱一陣騷動，眾人皆議的，是站在修行碑前亭亭玉立的女子。
“快看，是幼儀師姐！”
“幼儀師姐名不虛傳，果然是有傾國傾城之姿！”
“娘，孩兒出息了，入門一年有餘，終於看到幼儀師姐的真容了！”
…
青雲山當代弟子第一人，東門幼儀。
東門幼儀身著一襲紅衣，眉目如畫五官清秀，纖細的玉手握著一把軟劍，風姿卓絕。
隻見東門幼儀抬起白皙如凝脂的手臂，輕觸修行碑。
頓時，靈光綻放，耀眼無比。
“東門幼儀，元嬰境大乘，9積分！”
陡然間，大殿前一片嘩然。
上空，數位峰主連連點頭，交口稱讚。
曆屆道典，評定分數達到9積分的弟子寥寥無幾，若沒記錯的話，東門幼儀是近幾次道典上第二位。
角落處，李杜望著那道身影，眼眸微動，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隨後，各峰弟子紛紛上前，請求“帶躺”。
但全都被東門幼儀給回絕了，且不作逗留，迅速化作一道靈光遁入青雲道典圖中。
又過半個時辰後，大殿前剩餘的弟子已不足數十，大都已入道圖，或在新手村尋求組隊，或搶先“刷怪”拿獎勵。
驀然間，李杜心神一沉，迅速扭頭看去，眼睛微微眯了眯。
此人個頭魁梧高大，皮膚黝黑，五官輪廓厚重，宛若鋼澆鐵鑄，背負一杆掩布的長槍，沉沉地走向修行碑。
“老實人？”
這是李杜腦海裏對他的第一反應。
修行碑旁的逍遙道人撫須大笑，喊道：“哇呀呀呀，徒兒快快上來。”
“逍遙長老的徒弟？”李杜想了想，雖少下山，但對逍遙道人幾年前破天荒收了一位徒弟之事也有所耳聞，不由有些期待起來。
“老實人”舉起壯碩的手臂朝逍遙道人行禮，隨後將手掌放在修行碑上，刹那間靈光閃耀。
“哈哈哈，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兒。”逍遙道人笑得合不攏嘴，許久後才高聲說道：“陳擼鐵，元嬰境後期，9積分！”
大殿前，再一次炸開了鍋。
李杜亦挑了挑眉，喃喃道：“陳…擼鐵？！”
果真…好名字！
陳擼鐵毫不拖泥帶水，驗完修為立馬遁入青雲道典圖中。
之後，急著下班前去觀望徒弟的逍遙道人開口督促，眾多逗留在外的弟子紛紛入圖。
此時，某峰大師兄正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麽。
“逆徒，你膽敢逃跑讓你師妹獨自一人入道圖，為師定打斷你的狗腿。”一縷傳聲入耳，上空自在老道冷哼一聲。
李杜哆嗦了下，當即奔向修行碑，大喊道：“長老，我還沒入道圖！”
已經起身準備下班的逍遙道人眉毛一皺，眼縫開得稍微大些，嗬斥道：“還不快快過來！”
李杜跑到修行碑前，連忙朝逍遙道人行道揖，然後麵朝修行碑，挺了挺腰板，輕輕籲出一口氣，將手探出。
突然間，修行碑靈光乍現，但隻是一刹那，就暗了下去。
修行碑上，隱隱出現了10，轉瞬即逝。
然後數字宛若翻頁般一降再降，一直到3，才止住。
“李杜，元嬰境初期，3積分。”逍遙道人失望地搖了搖頭，歎道：“才3分？好歹也曾是9分天才，如今卻隻有3分，唉，莫要自暴自棄呀。”
李杜暗暗鬆了口氣，連連稱是，遁入青雲道典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