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墮魔墨眢

  “拂兒……拂兒……”清祗連聲叫著，卻讓我頭疼欲裂。 神思昏沉中，我瞧見一個粉嫩的小女孩腳步蹣跚地從草屋中行出，一見到清祗，臉上便綻開如花的笑靨，朝著清祗伸出手跑去：“清祗哥哥……” 看著被清祗攬在懷中，不停笑鬧著的女孩，那臉頰上的淺淺梨渦，與女子頗有幾分相似的模樣。不是我，又是誰？ “你這小仙娥很是有趣，也不懼生，倒頗對我陸脩的路數。小仙娥，我問你，你姓誰名誰，在天宮何處當差？” “拂兒！靈拂兒！是蠲憂宮中的種竹婢女……” 腦海中突然浮現那日在九重天上初遇陸脩，謊稱自己是蠲憂宮的婢女靈拂兒，原來那並非是靈光一現，而是記憶深處的烙印…… “拂兒……拂兒……”一陣陣低喚略過耳邊，我卻隻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要裂開一般。到底是何時？我曾隨著娘親留居人間？可又是為何，我偏偏連一絲記憶也無。到底是為什麽？！ 眼前的光霧彌散，娘親與懷抱著“我”的清祗都開始晃動起來。就像是在波光粼粼的水麵投落石子，就那樣一圈圈地暈散開來…… “清祗……娘親……”我在眩暈中伸出手去，意欲觸摸到什麽。卻隻看到黑暗漸漸襲來…… 就在我恍然以為自己要從命書中脫身之時，卻驚訝地察覺眼前倏忽閃過一個黑影。 “靈兒，你居然肯屈身於這堂庭山中，還設下了結界。怪不得我四處尋你不得……”黑影穿過我的指尖，聲音嘶啞而沉鬱。不知為何，我卻不由得輕輕顫抖起來。 黑色大氅從眼前滑過，依舊是那件草屋。娘親摟著瑟瑟發抖的“我”，怒視著說話之人。 “墨眢，你我殊途，何必如此糾纏不休！”娘親聲色俱厲。 我望向眼前那一片濃重的墨色，隻察覺到那人身上所散發的徹骨寒意。 墨眢，三界之內仿若虛幻的傳說，沒想到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眼前。他緩緩轉過身來，烈烈勁風中，烏發輕飄，像是一根根致命的繩索，意欲攀上我的脖頸。翻湧著血色的狹長眼眸微微一動，勾起的唇角露出一絲冷然的笑意。眉心間那一道黑沉的墮魔之痕愈發清晰。 “靈兒，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就憑這個修行數千年的狐妖就敵得過本尊？”唇角開合中，沉冷的話語從墨眢的喉中溢出，像是說給娘親，但他邪魅冷寒的目光卻穿透我，徑直看向我的身後。 我倉皇轉過身去，便見清祗緩慢而堅定地行來。袖擺下，他的雙手握拳，不知因為害怕或是因為氣憤而輕輕顫抖著。 “即便是拚上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你帶她離開！”清祗怒火灼灼的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堅定。 然而憂慮卻也瞬間襲來，彼時的清祗不過剛剛曆經天劫的狐妖而已。又怎能眢抗衡？如今他已為上仙，那眼下所見之劫，他如何安度？ 想到這兒，我心中一顫，急急看向娘親，但見神色沉鬱中，她的額間竟隱隱有綠光顯現。 那是仙印！竟是自封已久而又重新顯露的仙印！ “娘親……”雖知在命書之中，我不過是個虛影，但卻還是不管不顧地迎了上去。而看到這番景象的墨眢，竟舒展眉頭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靈兒，你若願隨他而去，我自放手便是！可是拂兒，是我的孩子，我定要帶她回去。若有阻攔，休怪我不念舊情！血洗堂庭！”墨眢的話像是一柄利劍，“咄”地一下，將我釘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