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天敖潛入

  那一日的清祗，許是他最狼狽的樣子。後來聽蕪青說，我的靈氣之劍從清祗的左肩胛貫入，穿透清祗的身體，飛釘在衍靈閣的玉門上。


  我可以想象，那是一幅怎樣的場景。一貫飄逸冷峻的清祗，唇上還殘留著被我咬出的傷痕，月華白發被肩胛溢出的血跡浸透，仿佛歲空雲崖旁的曌夕花，妖豔無比，魅惑人心。


  可那個時候，清祗他……應該是恨我的吧……


  懷袖的呼喚急促而焦灼，我的心隨著她的聲音亦在微微顫抖。清祗他……死了嗎？我分明有殺他之心，為何卻又在出手後陷入深深懊悔中。


  情緒煩亂，幾乎攪得我頭疼欲裂，片刻之後，我聽到清祗低聲呻吟著，被懷袖攙扶著離開了衍靈閣。一霎間，我的心像是被全部掏空，無力地仰麵倒在柔軟的床榻中，任淚水肆意流淌。


  為何是清祗，為何是他一次次地將我逼上絕路。


  心痛難忍，有誰在輕輕為我拭去淚水。我迷惘地睜大眼睛，在一片黑暗中，輕聲喚道：“蕪青……”


  “小姐，我在這兒……”蕪青哽咽著，握住了我的手。


  我忍住淚水，沉聲說道：“北司帝君現在何處？”


  許是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問起禹唐，蕪青一頓，隨即道：“北司帝君不能踏入逍遙冰海，隻帶了老族主的靈身往地府去了……”


  “帶走了爺爺的靈身？！”我驚訝異常，急急從床榻上起身。


  蕪青急忙安撫我道：“小姐莫急，老族主雖然已逝，可奇怪的是，妖靈雖弱，卻不曾散去……”


  “你的意思是？爺爺或許沒有死？！”我驚喜萬分，緊緊抓住了蕪青的胳膊。


  蕪青急忙道：“小姐莫要過分希冀，隻是帝君說，地府有一靈物，喚作結魄靈棺。此棺可集天地之靈氣，更有起死回生之妙用。帝君要我告訴小姐，他願盡力一試……”


  心中浮現禹唐的神情，初見時的不羈，成親那日所見的黯然以及被天敖奪走碧水雲珠時，他遠遠看著我，心痛至極卻無能為力的神情，那樣深刻的印在心裏。不是不能感知他的心意，隻是這一切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碧水雲珠？


  而今，我沉於黑暗亦被困於逍遙冰海，碧水雲珠也落入天敖手中，我不知道，所求之事是否能順意而行，即便如此，我還是決定試一試。


  抬起手，放在雲鬢，將發間一根簪子取下，摸索著放在蕪青手中，這支發簪是禹唐送給我的東西，我尚記得他為我帶上發簪的那一刻，離我如此之近，他刻意沉穩的呼吸，急促的心跳，都被我一一捕捉。


  “小姐……這是……？”蕪青訝異。


  我壓低聲音，輕語道：“想辦法，把這個交到北司帝君的手上，告訴他，我要離開這兒！”


  “小姐……”蕪青不明所以，我不再應話，隻閉上眼，暗暗思量，我的眼睛何時才能夠好起來。


  遣蕪青離開，我再一次陷入無邊的空寂黑暗中。然而很快，一絲異樣的氣息在我的周身緩緩蔓延開來。我坐起身，讓自己鎮定下來，隨即冷笑一聲道：“你竟然有膽量闖到這裏來，天敖……”


  話語一落，溫熱的手掌便撫在的臉頰，天敖的聲音沉沉響起，已帶了幾分魔意：“即便姑姑看不見，卻也知道是我，實在讓天敖受寵若驚……”


  我撇過臉，隨即伸手探去。隻覺得落在臉頰的手掌迅速撤離，我伸出去的手也隻握住一片衣角，隨即便滑出我的指尖。


  “天敖！你到底想怎樣？”我沉下心來，仔細分辨著天敖的氣息。他的靈氣混雜著魔氣，波動不安，在衍靈閣中顯得格外分明。


  天敖緩緩移動到我的身側，有意無意地輕輕撩撥著我散落的發：“我不過想告訴姑姑，如果沒有了碧水雲珠，九靈雪狐也好，北司帝君也罷，都不會在意姑姑。隻有我，隻有我一心愛慕姑姑……”言罷，天敖竟跪在床榻前，執了我的手，柔聲道：“姑姑，我會替你守護碧水雲珠，再也不會有誰能從我們的手中奪走它，我也不準有誰再傷到你，你隨我回歲空的赤火琅嬛去，我們做一對讓整個三界都豔慕的逍遙眷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