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禹唐出手

  從黑暗幽深又寒冷刺骨的冰海中衝出，冰劍交織劍網從身下襲來。清祗擁著我方一落定在冰海腹地。一張靈網瞬間在我們身前展開，那些冰劍擊在靈網上，卻瞬間化作水霧，四散飛濺。


  因為逃離了冰冷刺骨的海水，我在清祗懷中劇烈地咳嗽著，感覺到他還帶著些許溫熱的手掌輕輕撫在我的背上，我抬頭向他看去，隻一眼，便越發揪緊了手中的衣衫。


  清祗的月華長發上沾染著斑斑血跡，眼見之處，皆是細密的被冰劍割裂的傷痕。就連他風華無雙的臉頰上，亦是有幾道傷口正在向外滲透血跡。隨即他抬手拂過我額前的濕發，手臂上皆是血痕累累，我心頭一緊，輕道：“清祗，值得嗎？”卻見他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唇角微紫，低聲輕歎：“幸好有碧水雲珠在，不然受傷的，便會是你……”


  我迎上他的眸，卻不知該說什麽。他緊緊擁著我，仿佛我們還在深海中逃離冷隙一般，清祗忽然側頭靠近我，我隻覺得肩上一沉，他沉重的呼吸輕吐在耳邊，喃喃低語：“我真怕……又一次傷到你……”


  “清祗……”不知何時，我攥著他衣襟的手，已環在了他的身後，輕輕撫摸著他寬闊的背脊。聽著耳語，已是滿麵淚水。心如刀絞一般的鈍痛，我不知到底是為他對梓若的這份心，還是為這般悲涼的自己……


  然而俯在肩上的清祗身形一沉，便倒了下去，我厲聲尖叫：“清祗！”卻看見一雙雲靴站定在麵前，藍色仙袍衣角輕動，我淒然抬起頭，便迎上了禹唐沉重的目光。他的臉色已是有些發白，原來方才攔下冰劍的靈網是他所為。許是看到我淚流滿麵的模樣，他唇角輕輕抽動了幾下，眸光沉淡，片刻之後，才輕聲道：“拂兒，你沒事吧……”


  我察覺到撫在清祗身上的手微微發熱，然而已無暇低頭去看。隻仰麵盯著禹唐，神色淒婉地哀求：“禹唐，救他……”


  禹唐沒有說話，可是神情中卻浮起了一絲悲傷。他的臉在一片淚蒙中漸漸變得模糊，最後沉於一片黑暗，之後，我隻隱約聽見禹唐厲聲喚道：“拂兒！”


  昏睡中，我行在一片幻竹林中，紫霧彌漫，讓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晰。然而紫霧盡頭，琉璃宮殿前，清祗一襲白袍，他轉過身朝著我溫柔一笑，輕聲喚我：“梓若……”我慌忙搖頭，急急後退，然而衣裙被我踩住，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清祗垂散的月華長發並沒有被仙冠束起，隻用幽藍發帶輕輕束住垂落肩頭。他盈盈笑著，向我伸出手：“梓若……”心急之下，急急分辨：“我不是梓若，我是拂兒啊！是靈拂兒……”卻見清祗悠然一笑，歎道：“原來你就是那隻赤火狐啊……”


  猛然醒來，冷汗淋漓，夢境虛幻卻又真實，清祗手掌的溫度似乎還在我的掌心，我起身看去，卻見已身在衍靈閣，禹唐一臉焦灼地握住我的手，見我醒來，他的臉上才綻出一絲笑意：“拂兒，你醒了……”


  “靈兒姑姑！”一聲嬌喝之後，柔軟的團子髻撲到我的懷中，我定睛一看：“小慕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隻見粉衫的慕衾眼淚汪汪，雙手拽了我的衣襟，抽泣著說道：“我和仙家一道來逍遙冰海做客，不曾想靈兒姑姑竟墜到海裏去了……定是那隻死狐狸沒有照顧好你！”


  我急急看向禹唐：“清祗呢？他如何了？”


  隻見禹唐皺眉：“你很擔心他？”


  禹唐的眼神灼烈，仿佛要將我一眼看穿，我無力對抗，隻得撇開視線低聲道：“怎麽說也是因為我才受的傷……”


  禹唐冷笑一聲，神采俊逸的臉上浮上一層冰霜：“那麽你又是如何落入冰海的呢？”隨即他像是看穿我一般，又道：“莫說是不當心失足跌下……”


  我一時語噎，隻垂首盯著骨節發白的雙手。卻聽見禹唐的歎息輕不可聞：“你催動了碧水雲珠的靈力，清祗的傷沒什麽大礙，倒是你，昏睡了整整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