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禹唐療傷

  “小姐！”許是我的回應出乎炎伯和蕪青的意料之外，以我的心性又怎會容忍這般折辱，然而我隻是雲淡風輕地應道：“我必會遵守承諾……”


  誠然，我與清祗的親事不過是我二人心知肚明的交換，他真心愛誰，願意迎娶誰，與我到底都是沒有關聯的。隻是暗暗之中我也能揣測到，並非孟芷深得清祗歡心，隻不過她手中或許有比碧水雲珠更能吸引清祗的東西而已。


  清祗似乎沒有料到我這般回應，微微一怔，眼光波動竟是勾動天雷地火，然而僅僅片刻，便忽然止息，隻道一句：“清祗亦然。”便踩上雲頭，禦風而去。


  見清祗離去，我才恍然鬆了一口氣，竟一個不穩，跌坐在地，唇角又溢出一絲血跡。


  同時承下清祗和禹唐的靈力，對我的損傷著實不小。此刻體內如五髒俱焚，鑽心之痛襲來，難以強忍。


  “蕪青，扶我進去……”我兀自掙紮著起身，慕衾呆呆站在禹唐身側，看著這一場變故之後的殘局。原本好意邀她來歲空一遊，如今卻讓她見到這些，委實覺得有些對她不住，然而也隻能歉意一笑，無暇顧及其他。


  一入琅嬛洞府，我便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迷糊間看到有身影來回晃動，渾身如同被置於炭火上煎烤，灼熱到神誌不清。隨即一個冰涼的手微微顫抖著撫上我的額頭。


  那一襲冰涼而抵，我下意識地掙紮著湊了過去。卻聽得有個聲音模糊在耳邊響起：“拂兒，我真的無心傷你……早知這般，我就該讓你飲下忘川之水。也不會至此，一時氣盛將你傷的這樣重……”


  恍惚間，我睜開眼睛，看到禹唐近在咫尺的臉，風儀俊美的眉眼之中盡是焦灼與疼惜之色。我雖無力啟齒，心中卻一片澄明，隻是覺得他這般擔憂大可不必，即便我身受重傷，然而隻要一日靈力不盡，碧水雲珠斷不會出現一絲差錯。


  也許是見我睜開了眼，禹唐的臉又近了些許，但聽他喃喃說道：“你當真要嫁給那九靈雪狐？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我無力虛脫，卻掙紮著迷糊低語：“碧水雲珠斷斷不能給你……不……能……”旋即，我再度神情昏滯，卻聽得耳邊餘留一抹輕不可聞的歎息：“我知道，你是一心要嫁於清祗的……”此後，我已是陷入昏沉，再聽不見耳邊之音。


  待我轉醒，竟已是五日之後。蕪青告訴我，慕衾在次日便匆匆回到西昆侖山傳信。我有些失笑，這慕衾著實可愛的緊，也不知陸脩如何誆她，讓她覺得我與陸脩交情匪淺，其實我們也不過一麵之緣，陸脩也不可能因聽聞我受傷，便從萬裏之遙的西昆侖山趕來。倒是她這番回去，若是沒有帶回嫣紅妝，卻不知要被陸脩怎麽埋怨。


  我緩緩起身，覺得身體清爽不少，於是便道：“炎伯既要照料爺爺，還要這般費心為我療傷，身體又怎麽吃得消？”


  蕪青唇角牽了幾牽，還是輕聲回道：“不是炎伯，是那位不正經的仙家渡了靈力給小姐……”


  “禹唐嗎？”我眼中一冷：“既是他傷我，你又怎麽容他再進入琅嬛之內？！”


  蕪青聞聽，急急拜倒在地：“小姐恕罪！可是當時小姐傷的那般重，炎伯和蕪青束手無策，老族主沒有轉醒，除了他，便是真真兒沒了法子！他既傷了小姐，自然也要由他來醫好小姐，渡個千八百年的靈力，倒也便宜了他！”


  我一怔，隨即對著蕪青道：“我並未生氣，你快些起來吧……”蕪青起身，替我披上披風，我卻心思沉重，雖說此番傷得重，但禹唐替我醫了傷勢，待我自行愈合便是，左不過也就是個把月的時間，便能恢複如初。實在沒必要渡了千年修為的靈力於我。難道他這般在意碧水雲珠，竟也是誌在必得嗎？

  想到這裏，我問蕪青：“禹唐在哪？”


  不料蕪青撇撇嘴，一副如臨大赦的慶幸模樣：“那沒正形的仙家昨兒夜裏給小姐醫了傷，便離開歲空山了……”


  “離開了？”我驚訝不已。


  蕪青卻兀自說道：“也該離開，不然他還有什麽臉麵待在這裏？在咱們洞府內蹭吃蹭喝這些時日，卻不想是為了小姐手中的碧水雲珠而來，非但如此，還重傷了小姐，他早該走的遠遠的才是！”


  “蕪青……”我輕聲道：“再怎麽說，他也有恩於我，先是救了爺爺，後又渡了千年修為於我，縱使有錯，也該抵了才是。你這張嘴怎的還是這般不饒人？”


  蕪青俏皮地吐吐舌頭，粲然一笑，便道：“小姐說的是，還有一個好消息，老族主今兒晨時，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