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爺爺囑托

  三萬年前的屠戰，爺爺的胸口幾乎被攻向他的靈力貫穿，被炎伯救回之後，殘留在爺爺胸口的靈力卻如噬蟲一般，在傷口處不停地擴散，吞肉腐骨，每一刻的疼痛，都像是曆經了一場天劫方能餘生，那種痛覺，無法想象。若是棄之不顧，最終便會被那靈力吞噬幹淨。這靈術被稱作“滿蝕”。 眼看爺爺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炎伯隻得用“封靈”來醫治傷口。封靈，本是封閉靈力的法術，恰恰是“滿蝕”的破解之法。然而使用“封靈”則意味著傷口永遠無法愈合，非但如此，自身的靈力也會逐漸虛耗殆盡。“滿蝕”的毒辣正在於此…… 我忍住快要落下的淚水，將手探向爺爺的胸口，將靈力緩緩送入他的體內。片刻之後，但見爺爺寢衣下傷口的淺白光芒逐漸暗淡下來，一片薄薄的靈肉緩緩生出，將傷口輕輕覆蓋。很快，爺爺的厲咳便停了下來。也許是靈力的作用，他看上去比方才要精神些許：“拂兒，爺爺這把老骨頭已是不中用了……你又何必浪費靈力？供養碧水雲珠已經耗去你大半的靈力，不要再為爺爺費心了……” “爺爺……別這麽說……”我忍住哽咽，強作笑顏：“您的身骨還很硬朗……” 爺爺靠在石榻上，臉色緩和了許多。他喘了口氣，定定看向我道：“拂兒，守護碧水雲珠是我赤火一族的使命，即便是三萬年前的那場混戰，赤火一族也不曾將碧水雲珠交付出去，你該知道身上承著的重任……” 我點點頭：“拂兒明白……即使拚上性命，拂兒也會確保碧水雲珠安然無恙……” 不料爺爺卻緩緩搖了搖頭，顯出一絲無奈：“若拚上了性命，即便守護了碧水雲珠又有什麽意義？”他伸出手，慈愛地撫摸著我的長發：“隻有與九靈雪狐一族聯姻，才能確保赤火一族不被毀滅，這也是保護碧水雲珠最好的方法……” 心下驚跳，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見我沉默，爺爺輕歎：“拂兒，我知道這門親事你並不情願，可爺爺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與其讓你丟了性命，爺爺倒寧願委屈了你……” 終是忍不住淚落，卻逼著自己點頭應下：“拂兒明白了……”說罷，便攙扶著爺爺躺下，輕微的挪動卻又引來他一陣厲咳，許久之後，他似乎才恍惚著睡去。將天錦被掖好，我起身要走，卻聽見身後傳來爺爺如囈語般的輕喃：“你雖未見過清祗，但他是值得托付的……” 站在原地，感覺到石室中的寒氣緩緩襲來，沁入心肺。我拂袖一晃，石室中的火燭濺出零星火花，燒的愈發旺盛，那融融的暖意攜帶著我留下的靈力逐漸朝著四周蔓延開來，眉梢一挑，深吸一口氣，踱步離開了石室。 赤火琅嬛外，是一處懸崖，深不見底。在夜色中，斷壁之下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讓人心生畏懼。然而懸崖邊的一棵巨大的曌夕樹卻開得熱烈。 歲空山是眾妖聚棲之地，這裏集天地精華，日月靈氣，滋養出不少樹精花妖。四季輪回中，歲空山總是欣欣向榮。即便是冬季落雪，也依舊繁花爭豔，流光溢彩。 隻是山中雖百花齊放，花妖爭奇鬥豔，卻唯獨缺少嫣紅花朵。獨有赤火琅嬛前的這棵並未成精的曌夕樹，集月之光華，夕之空焰，開出大朵大朵如殘血夕陽般的濃烈花朵來。 我時常倚在曌夕樹下，夜風拂過，便有大朵瞾夕花從枝杈上飄落，緩緩落定在手中，鋪滿整個掌心。 此時月上中天，淺淡的月白下，瞾夕花顯得格外妖豔濃烈。我微微仰頭看盡一樹嫣紅，眼前卻浮起一絲白淺來…… 我……並非沒有見過清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