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獨赴寂滅

  禹唐全神貫注地將靈力注入破空，卻作出一副輕鬆的神色道：“比起地府，我更喜歡你那赤火琅嬛。”


  “那裏恐怕也去不得了……”我知道忤逆天命會得到什麽樣的下場。禹唐勾起唇角一笑，突然轉而看向我：“碧落黃泉，地獄人間，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即便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我亦不悔……”


  禹唐清澈的雙眸溫柔地注視著我，我心中一動，將頭輕輕倚在他的肩上。感覺到禹唐輕輕一顫，喚我一聲：“拂兒……”


  炎獄劇烈晃動，鬼石飛散，站在禹唐身邊，卻被他的靈力緊緊包圍，火蛇鬼石即便是近身都不能，更不可能傷我毫分。


  而此時，炎崖和孟芷已經帶著忘塵行至漩渦中心。禹唐見狀，便道：“靈拂兒，你先離開這裏……”


  我應道：“好。”說著我便繞到禹唐麵前，抬頭看他：“你要周全自己，不要再受傷……”話語落定，我輕輕環住他挺拔的腰身，將頭靠在他的胸口。


  “靈拂兒……你這是……”禹唐微微一驚，卻見我瞬間已離開他身形一丈之外，拂袖幻出一片赤火將烈焰漩渦急急掩蓋。


  禹唐的厲喝瞬時響起：“靈拂兒！你竟……！”我看向禹唐，也聽到被我用法術遮蔽的破空中傳來炎伯急促的呼喊，然而從禹唐身上取回的碧水雲珠已被我再次緩緩封入體內。


  “禹唐….……我不能再讓你背負逆天之名……”話語一落，我催動碧水雲珠的靈力，與此同時，被封印的天敖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在碧水雲珠內瘋狂的衝撞起來。


  我喚出赤火之境將破空封印，又一襲擊向禹唐。方才靈力的消散已是禹唐的極限，此時他難躲此襲，隻吃痛倒在鬼石上，動彈不得。我用赤火將他緊緊圍裹起來，以免飛散的鬼石傷到他。然後便緩緩解開碧水雲珠的封印。


  天敖瘋狂地竄出碧水雲珠，站定在我的麵前。一襲黑氅獵獵飄動，眸中閃動著危險的氣息：“靈拂兒，你當真要置我於死地！”


  我並不回應，隻靜靜看著他。很快劇烈的搖動和崩散的鬼石讓他意識到身處何地。


  “熾火炎獄……”天敖冷哼一聲，魘魔的印記化作一股黑色的戾煞在他的額前顯現：“你以為憑這個就能困住我，未免也太過天真……”然而話語未落，天敖卻已是大驚失色：“你竟然……！”


  四周湧動的血色流光清楚地告訴天敖，此刻我已將他完整地封入碧水雲珠中。天敖手中擒了暗紫流光一步步向我逼近：“沒想到，你竟然連自己一同封在碧水雲珠裏！夠狠毒！”


  三百年前歲空山一戰，我耗費千年靈力也僅僅是將天敖封入太玄陰陽符中，而今他已成魘魔，僅憑我的靈力無法將他摧毀。可我卻知道，如果將自己一並封入碧水雲珠中，隻要我死去，碧水雲珠一定會靈盡而毀，而被封入其中的天敖亦無葬身之地。


  就在天敖朝著我襲來的時候，碧水雲珠突然被一股強勁的靈力所包圍，霎時間鬼兵眾現，將碧水雲珠團團圍住。我看見北太帝君擋在禹唐身前，然後捏決喚咒，朝著碧水雲珠襲來。雲珠外的血色流光不停地旋動著，將北太帝君、五方鬼帝、十殿閻羅的法術紛紛擋下，但隨著雲珠外法術的增強，血色流光不易察覺地出現了一絲裂縫。


  天敖輕易地捕捉到那流光上的裂縫，勾起唇角，陰沉一笑：“靈拂兒，今日將是你的死期，卻是我天敖掌管三界的開始……”


  我定定看向天敖，露出邪魅一笑：“你真的以為，傳言中心狠手辣的靈拂兒會給你一線生機嗎？”我不知我的話讓天敖明白了什麽，片刻他的臉色大變，我的手已朝著身前一束白光緩緩探去。


  那是方才用法術束捆忘塵時，從他袖中盜出的白淺念珠，此刻被我如絲般的靈力擒至半空的白淺念珠，正淡淡溢動著佛光……


  “靈拂兒！”禹唐心神俱碎的一聲呼喚，將雲珠外飛散的鬼石紛紛擊碎。在觸碰到白淺念珠的那一刻，我的身體在雲珠內片片飛裂，血盡肉消，天敖的身體也隨著碧水雲珠的靈盡崩裂開來……


  多麽諷刺，窮盡一切，我不過還是一隻狐妖。僅是忘塵手中的白淺念珠就足以讓我魂飛魄散，無論哪一世，即便他轉世為人，我亦是無法觸及到他……


  他曾說：“靈拂兒，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願與你多做言語。”


  他也說：“妖孽，你這般心狠手辣，此生我不願再見你。”


  他對我所說過的話語並不多，我卻句句刻於心上，成了此生無法掙脫的羈絆。而今，我還他一條性命，是不是就能還清虧欠。如果還清這虧欠，那我是否能掙脫這羈絆，得到自由？我不知道答案，唯獨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沒有我的存在，大抵是自由了。


  他這一世是忘塵也罷，忘我如塵也罷，總之，清祗，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