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諦聽血盡

  “靈拂兒，是你嗎？”孟姐姐刻意壓低了聲音，隨即在血骨泠張開了禁言聽令的結界。


  “孟姐姐，是我。”我急聲應道，心中卻疑惑連連，和尚分明是看得見我的，為何孟姐姐卻不能？

  來不及細想，便聽得孟姐姐焦急地問道：“靈拂兒，你在哪兒？”


  我將身處赤火琅嬛，但魂魄卻逼出狐身的事略略道來，孟姐姐卻皺起眉頭，焦灼不已：“我不知那赤火琅嬛之地，可是靈拂兒，和尚已經撐不了那麽久了。他的執魂闖入三途，破了三界之衡，眼下陽間妖魔紛現，就連地府的鬼魄也趁亂逃了出去。再這樣下去，定會引來一場禍及三界的大難。天帝已經下令，將流幻封境內和尚的魂魄打散，恢複三界之衡。”


  怎麽會這樣？！我心中一驚，還未拿到太玄陰陽符，難道和尚就要這樣魂飛魄散？不！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靈拂兒，你且聽好。若是尋不到太玄陰陽符，還有一法……”孟姐姐的神情變得冷徹，話語中更是包裹著寒意：“殺了諦聽……諦聽之血必能開啟禁地之門……”


  孟姐姐的臉在一瞬仿佛變了模樣，我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殺了諦聽……殺了諦聽……”耳邊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然後越飄越遠。猛地睜眼，已是在赤火琅嬛內，略顯冰涼的鬼石床榻將身上的冷汗瞬間散去。我起身站定，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在掌心喚出法術，自從催動體內靈珠之力，我喚出法術的流光已經從碧色變換為赤紅，如同濃烈的血色……


  待一片紅光在我身上籠罩淡去，銅鏡中映出的是禹唐那顆束著朝天小辮的碩大頭顱。我自知即便幻化成他的模樣，也定是瞞不過諦聽，卻隻求能爭得片刻時間好讓我出手……


  我沉住氣，緩緩踱步邁出洞府。守在門口的諦聽看到我，微微一愣，隨即便隆隆奔向我，眼見踏火麒麟足拍打著地麵微震而至，我掌中擒了法術，隻待給它突兀一襲。我不想索它性命，隻需讓它流血，開啟太玄陰陽符的封禁之門。


  諦聽狂奔而至，我的掌中頓時飛出一片紅霧流光，在半空化作密密的血色長劍，直刺諦聽前肢。卻見眼前猛地竄起火蛇，瞬時將紅霧卷入。我定睛看去，諦聽已在十步之外站定，而我用法術幻化的血色長劍盡數消散。


  驚詫之餘，我還是敏銳地捕捉到諦聽前肢出現的一處傷口。那裏似是被我的法術所傷，正緩緩滲出諦聽金色的血液。


  暗自舒出一口氣，既然有了諦聽之血，想必很快便會找到太玄陰陽符。站在不遠處的諦聽看向前肢的傷口，伸出舌頭輕舐血跡後便抬頭看向我：“你要尋的可是太玄陰陽符？”


  諦聽聲音渾厚低沉，如雷貫耳，一如它的仰頭厲吼。我著實沒有料到諦聽竟然開口說話，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你要尋的可是太玄陰陽符？”諦聽複又問道。


  我輕輕點頭，心中不由浮起一絲悔意：“我無心傷你……”


  然而我卻看見凶煞的諦聽猛地壓下前身，前爪伏地，竟是朝我行了一禮：“靈拂之命，諦聽豈敢不從……”


  我不明緣由，卻見諦聽瞬時張開了嘴，地獄之火與我的法術交融著，被諦聽緩緩吐出。如同一片雲霧，在空中飄然升騰。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什麽，厲聲喝止著想要衝上前去，卻見雲霧在半空轟然而裂，頓時萬劍直刺而下，如飛紅落雨，諦聽在一片劍光環繞中，被片片撕裂，金色血液飛起四濺，仿若夢中琉璃宮池裏灼灼盛開的金月水蓮。


  “諦聽！”我痛叫一聲，不知為何事情會變成這般，待我用法術驅散割裂諦聽的萬劍之花，才看見它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體無完膚。金色的血液從它的傷口汩汩而出，匯聚在一起，朝著赤火琅嬛的方向流去。


  “我無意索你性命，為何非要至此？”我哀痛不已。


  諦聽費力地抬起碩大的頭顱，口中已沒了地獄之火：“諦聽血盡，方顯禁地……”它無力地說出這句話，竟又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我的掌心，隨即那顆碩大的頭顱便垂了下去。


  感覺到臉上一片溫熱，抬手輕撫，竟滿手金色血液。匯集在地麵的血液朝著鬼石山巒的方向緩緩流動，片刻之後，金光耀眼，破空烈響，赤火琅嬛竟隨著鬼石山巒朝著兩側炸裂開來。


  原來太玄陰陽符就藏在赤火琅嬛之內，我欲起身上前，卻聽得一聲淒厲的鬼叫撲麵襲來，一抹陰青飛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