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鼻子長得好的活好
內分泌科的住院部與其它科室的住院部不屬同一幢樓，它是與另一幢高聳的住院部相連的6層的小樓，兩樓毗鄰，中間通過天橋相連，醫生的辦公室及護士站與病房恰好呈90°角，病房外的走廊就是陽台，站在外麵就能直麵陽光與晚風。
病人們都不願整日整夜拘於小小的病房裏，夏日天氣涼爽的時候，走廊上總會三三兩兩的聚集著一撮一撮的人，這邊一撮聊天，那邊一撮侃地，都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老友，說起話來都不帶陌生的，聚在一起就能天南地北。不過說來也是，畢竟這個科室住著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他們的交際水平可是令人咋舌，小區裏圍在一起下下棋，搓搓麻將，每晚組織著跳廣場舞的可不就是他們。
不過最近這兩可就有個奇怪現象了，這大媽堆裏有個“外來物種”混入，此人約莫二十來歲大小，膚比較白貌還算小美，混在裏麵時不時點個頭，還能插上個幾句話。秦予之端著茶杯看著眼前這濃濃的違和感，就覺得此人甚是奇怪，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怎麽就能跟這些大媽聊上了呢，還能滔滔不絕津津有味，這個年級的小姑娘，就說他妹秦妤微吧，每次七大姑八大姨來，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可這姑娘，她都沒有代溝和年代感之說嗎…
其實吧，蘇曲知也是不願意跟這些大媽聊天的，她又不會什麽家長裏短，柴米油鹽，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呀。但是，她們這些人最近的話題是秦予之啊，圍繞著這個秦予之展開著的各種八卦各種老一輩的探討，那可不是她感興趣的嘛，所以就是這個但是，讓她不和諧的在這個堆裏混了幾天。
就是這麽幾個小時的功夫，她探聽到了不少東西，比如某某個奶奶的孫女來陪床，一見鍾情了秦醫生，屢屢暗示，屢屢被忽略，女孩子家的矜持讓她黯然離場；比如某某大媽的女兒就是為了這秦醫生風雨無阻的就恰好卡在他查房的時間段過來，各種明示暗示，各種忽視加被拒，都成悲劇了，結局自然是哭著離開的，據說是一次表白被對方的冷漠與毒舌傷到的，這個橋段聽在蘇曲知耳朵裏，怎麽聽怎麽像那天她撞見的貌美如花表白遭冷漠男狠拒的案發現場；又比如說某某大媽看著秦醫生實在是靠譜，喜歡的很，可惜沒有女兒，但有侄女啊，就預謀著給兩人做媒，這話才講到一半，就被秦醫生擋了回去，這大媽隻能望秦歎息；再比如說那個兒科女醫生天天踩著高跟來找秦醫生…
蘇曲知這聽的是一陣一陣的佩服，這些大媽的八卦功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而今天，她們是圍在一塊兒集體對秦醫生進行一番評估，從頭到腳，由內而外，犀利專業，至於準確與否，有待考察。
大媽1號：“秦醫生這臉俊的哦，那眼睛瞅一眼小姑娘臉都紅咯，那眉毛長得好啊，又黑又長，長得比電視上的好多明星都好看的哩。”
大媽2號：“長得太俊啦，不牢靠，沒幾個女人能壓得住哦”
大媽3好：“誰說的，人秦醫生一看就是個好的，可不像那誰誰誰，長得不怎麽樣還出軌，這個跟長相無關的，是不啦小蘇。”
誒？這怎麽點到她的名了？不過這大媽說的可不是有道理嘛，蘇曲知一臉肯定的點點頭，誰說長得帥的男的就不靠譜了，這跟長相無關，跟人品有關的，再說，如果男人注定要出軌，那幹嗎不找個長得好的，起碼在他沒出軌的日子裏還是可以養養眼的。
大媽4號：“這秦醫生哦，個高肩寬的，一看就是個牢靠穩當的。”
大媽1號：“可不是嗎，長得老高咯，像當年毛主席身長八尺，頂天立地。”
這怎麽…還扯上毛爺爺了…
大媽3號：“不胖也不過分瘦，剛剛好，這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穿衣又脫衣的…”
蘇曲知：“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大媽3號：“對對對，還是小蘇懂啊，小蘇你說說看唄。”
讓她說？這眼睛眉毛身材都給說了，那剩下的就隻有：“嘴唇Q彈可破，不薄不顯薄情，但也不厚，性感得恰到好處，鼻子又直又挺，說明活好。”
清脆的嗓音直入路過的林正耳中，本是幾個無聊女人的閑話，無甚可入耳，隻是那年輕的小姑娘的最後一句“說明活好”讓他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得到那姑娘回眸一瞥，他自然回以一個標誌性的禮貌的微笑，離去時繼續聽到那姑娘說：“至於其他的，我得回去繼續好好研究，成果還是不共享了。”
林正不得不感慨年輕真是好啊，抬腳往辦公室走去，不期然瞧見話題主人公靠在欄杆上遠眺：“秦醫生，出來吹風啊。”
秦予之轉頭淡淡的瞥了一眼林正，微微頷了頷首：“林醫生。”然後又回頭繼續遠眺綠色。
近乎完美的側臉在光影下顯得益發立體，林正看著秦予之的側臉，不自覺的，耳邊又響起那清脆的嗓音，終於一個不禁，又笑不可扼。
秦予之向來知道林正這個人假麵正經，實則最是鬧騰，所以他在旁邊笑了那麽久準是沒好事，雖然他並不關心發生了什麽，也沒什麽興趣，但這若是在林正一直盯著他看了很久之後，才開始笑個不停，而他眼下又實在是心情還不錯的情況下，他還是可以問問原因滿足一下林正不說不痛快的性子的：“怎麽？”
“秦醫生你的鼻子長得挺不錯的啊。”林正好不容易收斂了點笑意，看著秦予之顯然很認同的樣子，繼續道：“我剛剛聽人說，鼻子又直又挺，說明活好。”然後聲音裏又開始顫抖著笑意：“唔，那個話題主人公好像就是你。”
“蘇曲知說的？”不知為何，秦予之的第一反應就是蘇曲知，他眼神掃過蘇曲知現在的方位，她正站在幾個人中間，年輕充滿朝氣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靈動，此刻好像又是說到了什麽感興趣的話題，一張小嘴張張合合，他仿佛能聽見從中跳出的一個個字符。
“恩？那姑娘就是蘇曲知？”順著秦予之看著的地方看過去，原來那姑娘就是蘇曲知，林正剛出差回來，這個名字就耳熟得很，每每與旁邊這個男人連在一起：“那就是她了。”
秦予之抿嘴最後掃了眼剛剛他莫名覺得心情還不錯的在這裏，至少在他眼裏突兀的自成一道的風景，轉身走進辦公室，蘇曲知這個女人，即使是風景，也注定不是道單一的隻會讓人賞心悅目的風景，有時候還會“驚心動魄”。
林正看看秦予之的背影又看看逆著光的蘇曲知，摸摸鼻子，突然覺得，這真是一出好戲，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