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
心電圖、肝、膽、脾、胰及雙腎的B超以及大清早的在病房被抽走幾管靜脈血用來做血常規，蘇曲知覺得大把的銀子已經從她的口袋裏流進了醫院，不僅心疼，還肉疼。
雖然住院病人享有專屬通道，做起檢查來不似外來看病的病人需要掛號還得排很長的隊伍等待就醫，但是，即使是省了不少功夫，事實證明，每天住院病人做各項檢查的人數也是非常可觀的，所以等到蘇曲知做完這一係列的檢查，離飯點也就隻剩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
現在已過下午4點半，不像上午門庭若市，人與人之間摩肩擦踵，可擠成肉餅，現在的內分泌科外麵已沒什麽人，尤其是特分出來的糖尿病科，都是上午看診的人居多。
醫院每個科室門口外部都會有一麵櫥窗，上麵貼著科室裏各個醫生的證件照以及資質信息。
唔，這次來住院還有好幾個當時比較熟悉的醫生還沒見到過呢，5年過去了，不知他們還在不在這裏，不知現況如何，蘇曲知在櫥窗前停下腳步，駐足觀賞牆上的照片，尋找那些年給她治過病的醫生們，得看看他們現在混得怎麽樣了啊。當年的那個小潘醫生和小陳醫生已經由住院醫師升為主治醫師，那個實習醫生小趙還是個住院醫師，估計是年限未達標。
蘇曲知是從下往上一張一張看過去的，有幾個醫生的照片已不在了，可能是分配到其它的院區，也可能是離開了。抬頭看到上麵兩行的時候，一張照片瞬間抓住了她的眼睛，照片上的人清俊溫朗，眉眼淡淡，尤似檀郎，還有隔著照片都能感覺到的清冷，與這的其它照片放在一起很是突兀，但若是單看這麽一張，又覺得很是和諧，好像他合該就是穿著白袍的醫者，懸壺濟世也淡然處世。
這不是昨天的那個醫生嗎，嘖嘖嘖，連證件照都照得那麽好看，視線下移，照片下方郝然寫著“副主任秦予之”。
“秦予之…蘇曲知…嘖，還挺有緣啊，唔，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欲取之，必與之，孔夫子實在是有學問。”想取之的必然是要先與之啦。
不過，秦予之，秦醫生，唔，秦醫生，嘶，好像有點熟悉，蘇曲知又掃了眼櫥窗裏的各個名字，隻有他一人姓秦。
“嘶，不應該是長著一張中年大叔凶神惡煞嚴肅臉嗎…”所以胡姐姐和王姨口中的那個經驗老道醫術高明但板著一張臉就能讓人噤若寒蟬，氣場能壓死人的秦醫生就是這個秦醫生，真的不是她想象中的中年大叔嗎？
下午的門診室真的是挺空閑的，到這個點上已經沒有預約門診的了，秦予之仍在門診室坐了會兒卻一直沒有什麽人來，這也快到下班時間了，就吩咐助理醫師先看著，他正好去拿兩老的體檢報告。
“秦予之。”在科室門口的那條通道上聽到有人在叫他，聲音不大，輕輕的像是在自言自語，果然身邊也沒看到有人有喊他的跡象，反倒是在那個照片櫥窗前站著個人，看著照片自言自語，看起來還蠻自得自樂。
秦予之瞥了眼那個看著有點印象的姑娘，正打算擦身而過，不料就聽見了後麵不知所雲的胡講亂扯，不禁眉間微皺，現在的年輕人，不懂裝懂，俗稱裝逼，不識論語、道德經便罷，分不清孔子、老子就算，但引語就引語，好歹別引錯也別亂套出處。
不過，幹他何事，秦予之微歎口氣，隨即恢複走路頻率，卻沒想到又聽到那姑娘下一句的評價，他腳步微頓，側頭看向她，恰逢她轉身抬頭，視線相撞。
“秦、秦醫生好…”當剛剛還在欣賞的照片中的人突然在現實中出現在眼前什麽的，尤其是此人有著堪稱一絕的容顏，造成的衝擊力簡直了，蘇曲知轉身看見神色淡淡的秦予之，講話都有些不利索起來。
秦予之停下腳步，看著眼前滿臉尷尬笑的蘇曲知，淡淡的應了聲“恩。”
“那個…我在看照片呢。”他在看她，內雙微揚的丹鳳眼裏雖沒什麽多餘的情緒，能看到的全是涼淡，然而眼神對視間，蘇曲知莫名覺得胸腔和臉皮發熱，多麽自然而然的生理反應，但看他的樣子，似乎對她並沒有印象，蘇曲知囧，這猝不及防的搭訕感：“哦，我是蘇曲知，你的病人。”
蘇曲知，他知道，剛剛就聽到她將她的名字與他的聯係起來，況且，方才她轉身之際，眼神交匯間，他就已經反應過來她是誰，秦予之點頭道：“恩，將欲取之，必先與之，老子，道德經。”眼前的姑娘一愣，原本白皙的臉上漸漸騰起紅雲，秦予之抬腕掃了眼手表，離開之前丟下一句：“還有，很抱歉長成這樣讓你失望了。”
蘇曲知呆呆得注視著穿著白大褂的男人離開的背影，愣在原地，她剛剛的自言自語他全聽到了，阿西，真是丟人。但是，抱歉？抱歉什麽？長成這樣那是上天的恩賜，造物主的厚愛好嗎，需要哪門子的抱歉，人人都有欣賞美的心，他的存在滿足了多少人的賞美之欲，尤其是在這全是青白兩色，極易造成人心抑鬱的醫院裏，簡直能讓人的心情up好幾個度好嗎，所以即使知道他這話隻不過是對她想象中秦醫生長相評價的調侃，她也想義正言辭的告訴他，失望是什麽鬼，明明是人生處處是渴望啊。然而，這也隻能是心裏想想而已，與行動之間還差好幾層臉皮與膽量。
但秦予之肯定不知道，她方才的臉紅並不是因為說錯話被拆穿而覺得丟人現眼，相反，她向來樂意別人指出她的不足，因為學藝不精，文化不深而出的差錯本就應該被指出，然後改正學習。她臉紅的是，聽到他說取之，就算不是叫的她名字，她也沒來由的一顫，聲音太好聽，帶著點清冷音色的低音炮什麽的，在耳邊3D立體環繞，對於聲控來說簡直是暴擊，怎麽立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