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栽贓嫁禍
慕容銘大驚失色,即便是方才那門裏射出暗器傷了他的眼睛,他也隻認為這是巧合,而根本無法相信這是有意針對他而來的。直到此時,那侍衛頭領睜眼說瞎話,明目張膽的栽贓嫁禍,將他的保鏢說成了殺手,並真刀真槍的衝殺過來,他才猛的醒悟過來,知道慕容錦這是有備而來,做好了繩索等他來吊死,而今天這事恐怕無法善終了!
這一想明白,可把慕容銘給嚇出了一聲冷汗,驚覺自己這一條小命說不好就要交代在這裏,當即嚇得後背緊緊貼在大樹上,將身體縮成了一團,躲在黑衣武士的身後,同時大聲呼叫了起來。
“他們不是刺客,不是刺客!他們是我的護衛,誰敢動手,都停手!慕容錦,慕容錦你出來!”
可是此地都是慕容錦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今天就是要陷害慕容銘,誰還管他嘴裏喊得什麽,在那個侍衛頭領的帶頭之下,一時殺聲四起。
又衝出來幾個身手高超的,與那兩個黑衣武士戰在了一起。
雙拳難敵四手,那兩個武士本來武功很高,但每人都要同時對付兩三人,還要顧忌著保護慕容銘,漸漸就有些招架不住,應付起來十分的吃力。
破風聲呼嘯而至,一柄鋼刀挾雷霆之勢,披麵朝慕容銘砍來。
正與黑衣武士交手的一個侍衛,趁著那武士應付不暇之際,擰身衝過了他的阻攔,直接殺到了慕容銘的身前。
“啊!”
慕容銘不顧形象,像個娘們似的高聲尖叫了起來,他背靠大樹,已經退無可退,眼瞧著那鋼刀就要砍到他的腦門上,他嚇得雙腿發軟,身子一歪,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這一下雖然狼狽不堪,但卻是讓他避過了那凶險的一刀。
可是一刀避過,一刀又至。
慕容銘嚇得連眼睛上的傷也顧不得了,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圍著那大樹轉了大半圈,雖然又將第二刀給避了過去,但卻已經與那兩個黑衣人拉開了距離,徹底脫離了他們倆的保護。
慕容銘一抬眼,正看見四周的侍衛舉起手中武器,凶神惡煞的一起朝他招呼過來。
他知避無可避,心中一片死灰,尖叫著,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直到此時,他才無比後悔,當初沒有聽淮安王的話好好學習武藝。
可是等待中的劇痛並沒有如期而至。
慕容銘緊閉著雙眼,感覺身邊亂糟糟的,有無數刀劍幾乎就是擦臉而過,他似乎都能感覺到那利刃上冰冷的煞氣,麵皮好似都被那煞氣凍住了,但卻始終沒有一把武器落在他身上。
慕容銘又驚又喜,連忙睜開右眼,卻覺一片刺目的亮光,無數把雪亮的刀劍就架在他的脖頸之上,而那片白光,正是刀劍反射著天空中的太陽,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而另一側,那兩名黑衣武士終於不敵侍衛的群攻,先後發出幾聲短促的疾呼,又噗噗聲不停響起,利刃穿透血肉,再與骨骼摩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聲音。
兩個武士高大健壯的身體如破麻袋般摔倒在地,片刻之後已然了無生氣。
慕容銘剛升起的希望瞬間又滅了下去,這一次是徹底的絕望了。
“小心保護好二公子!”還是先頭那個侍衛首領喊了一聲。
可緊接著,似乎他的喊聲就是信號一樣,房頂之上忽然蹦出另外一個黑衣人,飛射出一隻鐵箭,直朝慕容銘麵門而來。
脖子上架著鋼刀,慕容銘真是再無閃避的可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箭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直直射來。
啪的一聲輕響,關鍵之時從旁飛射出一顆石子,撞在那鐵箭之上,鐵箭去勢為變,但箭頭的方向卻是偏了一偏,眨眼之間已經來到了慕容銘的麵前,擦著他的右臉頰,嗖的一聲飛了過去。
雖然沒有一箭射穿慕容銘的腦袋,但也帶走了他右臉頰上一塊血肉,立時鮮血奔流,讓慕容銘原本就滿臉是血的狀況更加嚇人。
慕容銘驚嚇過度,隻覺得胯下一熱,腥臊之氣彌漫,竟是嚇尿了褲子。
侍衛們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最後即便是在首領不疼不癢的訓斥下停住了嘲笑,但看向慕容銘的表情卻是無比的鄙夷嘲諷。
淮安王一世英名,怎麽就養出這麽一個貪生怕死的孫子!
相比之下,眾人更是覺得他們追隨的慕容錦運籌帷幄,少年英雄,頓時心中又自豪了幾分。
“二公子受了傷,快將二公子抬走醫治,保護二公子的安全!”護衛頭領振臂一呼,立刻有兩個護衛上前架了慕容銘,幹淨利落的將他給帶到了旁邊一個小院,扔進房中關了起來。
而這邊兩個黑衣武士的屍首也被抬走,片刻之後門前的血腥痕跡已經被打掃幹淨,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跡了。
“公子,為何不一箭殺了他?”小院裏,林漠與宋城貼身守衛了慕容錦,他們對於方才那一幕感到十分的不解,既然有機會可以直接射殺慕容銘,為何公子卻安排人發出暗器將鐵箭打偏,饒了慕容銘一命呢?
慕容錦卻低頭看著自己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有些微微出神。過了一會才抬起頭,解釋道:“他終究是我二弟,就算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總要顧忌著祖父,留他一條性命。況且今日將他救下,更說明刺客與我並無關係,他日就算是有人問起來,我也有話可說。”
林漠和宋城對視一眼,然後又默默調轉目光,兩人都還是覺得慕容銘這樣的人死不足惜,今日放他一馬,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不過他們是不會置疑慕容錦的安排的。
而且誠如慕容錦所說,今日這麽凶險的情況之下,他們卻還是保住了慕容銘的一條狗命,那確實可以將自身的嫌疑撇的一幹二淨,他日就算是要到金鑾殿上去對峙也不怕。
而且慕容錦今日這番栽贓嫁禍設計的很是嚴謹,剛才射向慕容銘用的那隻鐵箭,與那日當街射殺茶樓刺客的鐵箭是同一種。
巒城人都可作證,當日有人在茶樓刺殺慕容錦,後來卻被同夥射殺滅口。
而這次射向慕容銘的鐵箭與上次是同一種,就可以證明刺殺慕容錦與慕容銘的,那是同一夥人。
這一夥人,自然是跟慕容錦沒什麽關係的。
“與慕容銘同來的那個人,可安排妥當了?”慕容錦又問。
宋城點點頭,答道:“已經派人看管了起來。”
慕容錦很放心,那人隻是一個文士,是被派到慕容銘身邊出謀劃策的,本身手無縛雞之力,隻要嚴格的看管起來,不讓他與外界互通消息就不足為患。
前院的這一番廝殺,其實隻是片刻之間的事,此時後院的‘二少奶奶’才剛剛打完兩個大丫鬟的臉,顧嬤嬤正為不知該如何對待她而感到頭疼萬分。
慕容錦安排完了前院的事,才又派了小丫頭去後院交代顧嬤嬤,並指使葉柔兒順便設計一下李家姐妹,將她二人也給收拾了一頓。
做完了這一切,慕容錦又在桑先生的安排下泡了一回藥浴。
他這邊全都收拾妥當了,那邊李妱華也回來了。
慕容錦本來不想這麽快就讓李妱華知道前院的血腥之事,所以想著要是那位張姑娘不鬧事,就先讓李妱華回去歇著,然後他再慢慢的將慕容銘所做之事以及慕容錦自己的計劃告訴李妱華。
可是李妱華回來的有點快,顧嬤嬤手段有點綿軟,那位張姑娘還沒有被徹底的收拾住。
慕容錦擔心李妱華會被張姑娘給氣到,所以隻得讓人先把李妱華請到他這邊來了。
李妱華進屋的時候,慕容錦正半靠在南窗邊,有些吃力的在寫著什麽。
“你這是在做什麽,有什麽事你吩咐下麵人做就是了,何必強撐著身子,非要自己寫呢,你這才剛有些好,可千萬別累著了!”李妱華忍不住就埋怨了兩句。
慕容錦放下毛筆,淡然笑道:“母親回來了。兒子不累,才寫了幾個字而已。我跟別的病人不同,四肢都是好的,不過是麻痹而已,還是需要多動動,勤加練習,才能好的更快一些。要是不活動,就像柔兒說的那個,什麽肌肉萎縮退化,便是毒蠱解了,恐怕這身體也是不聽使喚了。”
李妱華便在一旁坐了下來,上下瞧了他幾眼,見他精神很好,看起來神采奕奕,心中放心,臉上也帶上了幾分笑意,“你的身體自己知道,柔兒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娘隻是怕你累著了。”
慕容錦點頭稱是,保證絕不會過分操勞讓李妱華擔心。
母子二人說了兩句家常,話題才轉到了不請自來的慕容銘身上。
“老二怎麽會突然來了?這時候他來幹什麽?”李妱華十分想不通,在這麽關鍵的時刻,慕容銘怎麽會離開京都,突然在巒城冒了出來。
她跟慕容錦母子二人能瀟灑離京,那是因為對淮安王的爵位不感興趣,可是二房的人一向最在意名利,這時候身為二房嫡子的慕容銘不在京都牢牢盯著情勢,忽然跑到巒城來做什麽呢?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慕容錦也不打算再瞞李妱華,老實講到:“關於我毒發之事,他應該是聽到了一些消息,此次前來,應該是來確認我的情況的。”
李妱華皺眉,薄蘊,心中對二房之人非常的鄙夷,他們母子都已經表明了態度,不想去掙那份家業了,怎麽這些人還不肯放過他們呢!
“怎麽我聽付嬤嬤說,這次跟老二一起來的是什麽二少奶奶?老二什麽時候成了親的?”
慕容錦笑道:“二弟並沒有成親,來的也並不是什麽二少奶奶,不過是底下人見這位張姑娘得chong,便討好她亂叫而已,母親不用放在心上。”
李妱華聞言極其不悅,惱怒道:“這老二也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下人不懂事亂叫就罷了,他也就縱容著!還讓這女子到我們這裏來招搖撞騙,他怎可這般目無尊長肆意妄為,難道我們在他眼裏就如此好欺負!”
慕容錦低頭抿了一口茶,說到:“娘也不用生氣,老二也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這位張姑娘並不是什麽來路不明的女子,乃是吳王所賜。”
再一次聽到吳王這兩個字,盡管李妱華極力克製著,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一瞬間愕然,僵硬道:“吳王?為何吳王要賞賜美女給老二,他們怎麽會有關係?難道你中毒之事,是吳王授意,二房動的手?”
慕容錦一愣,他並沒有跟李妱華說過是誰給他下的毒,所以心中很奇怪,為何他一說吳王送美女給老二,李妱華就能聯想到他的毒上去。
雖然事實卻是如此,但慕容錦是知道李妱華性子的,他的娘親雖然也很聰明,但心思可是從來沒有放在陰謀詭計上頭,是不可能靠自己做出那樣的猜想,得出那樣的結論的。
慕容錦詫異問道:“可是有人跟您說起過什麽?為何母親會認為是吳王跟那邊聯手害我?”
李妱華訥訥道:“是段陽,無意間說起是吳王對你用毒。我一直想不通其中的關鍵,不知吳王是如何給你下毒的,直至今日我才明白,原來是他們!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二房他們竟然會勾結外人要害了你的性命,心腸竟然如此狠毒,簡直豬狗不如!”
李妱華盛怒,啪的一拍桌子,拂袖將茶碗掃落在地上,發出嘩啦一聲脆響。
她咬著牙,臉色漲紅,咬牙切齒道:“害了你還敢找上門來,真當我們母子都是泥菩薩不成!這一回我就要讓他們知道,殺人償命這四個字怎麽寫!”
說著李妱華就要叫人,慕容錦趕忙將她攔住,“母親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身子。我正要與你說這事,兒子心中早已有了計劃,正想好好跟母親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