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假期提前結束
方小語往後退了一些，看向依舊半透明的他的身體，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點上了他的側臉，完全沒有阻礙地穿透了過去。
她忽然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夢，那樣真實的一場夢，令她剛剛湧起的幸福感再次被一種深深的惶恐取代。
“既然命運讓我來到了你的身邊，就不會輕易地把我回收回去的，所以不要太擔心，就像那次我的手一樣，過一段時間，會恢複如常的！”
楚殤看出了她眼中的擔憂，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真的嗎？”她吸了一下鼻子，哭得就像是個孩子，絲毫不懂得掩飾。
“傻瓜，當然是真得了，不過我很開心，雖然平時你對我那麽凶，但是心底裏還是挺在乎我的！”
楚殤開心地笑著，望著她的眼神裏似是裝著滿天繁星。
“誰擔心你了，我才沒有！”她避開他的視線，凶巴巴地狡辯了一句，他沒有反駁，隻是靜靜地凝望著她臉頰上突然生出的兩片緋紅，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肆意。
“以後不準再擅自消失了，你嚇死我了！”方小語突然轉頭，鄭重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命令道。
楚殤愣了一下，微笑著點了點頭，方小語這才破涕而笑。
忽然，手機的屏幕在不遠處亮了一下，方小語走過去拿起來，竟然是楚雨澤發過來的一條短信。
“住的這麽近，還要借助手機交流！”她在心中腹誹了一番，點開了短信，“來餐廳！”上麵隻有簡短的三個字。
“不會是……？”方小語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出了房間。
“咳咳咳……”剛打開房間門，她就被一陣刺鼻的油煙加食物燒焦的味道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廚房著火了？”她心裏一慌，急忙衝著廚房跑去。
越往廚房的方向去，那種刺鼻的氣味越加強烈，她隨手拿起擺在置物架上的毛巾，掩住了口鼻，咬了咬牙打開了廚房的門，瞬間就被眼前雜亂的一切給驚呆著。
高檔大氣上檔次的整潔如新的廚房現在更像是大火剛剛被撲滅的救火現場，雜亂不堪的地上甚至還有明晃晃的水漬。
“剛剛的廚房到底經曆了什麽？”
麵對這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場麵，她不僅嚴重的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昨天晚上她自己夢遊時幹的？
沉思間，一個冷冽的聲音穿過迷霧般的濃煙在她的耳畔響起：“還不過來！”
她循聲望去，隻見和廚房相連的餐廳裏竟然坐著一個人，她剛剛從那裏經過的時候竟然沒有發現。
她隨手將廚房的門關了起來，將裏麵慘不忍睹的場麵關在了門後，這才走向了餐廳。
走近了才看清楚，楚雨澤竟然穿戴整齊，正襟危坐地坐在餐桌旁，活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餐桌上擺著兩盤急難辨認出真容的煎蛋和兩杯牛奶。
方小語難以置信地盯著餐桌上的食物，良久才問出了一句話：“這些，是……是……你做的？”
楚雨澤的眼裏難得的流露出一絲尷尬。
“還特地準備了我的？”她指了指放在楚雨澤對麵的一份，更加吃驚地問道。
“不要誤會，隻是順便！”楚雨澤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煎蛋放到了自己的嘴裏。
方小語仔細地盯著他的麵部表情，隻見他咀嚼了幾下，眉間忽然皺了一下，嘴裏含著的食物就被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楚總，請問，我能不能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說！”他頭都未抬，將筷子放了下來，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我能不能不吃這個！”她指了指他順道幫她準備的那份煎蛋。
“不能！”
他將手中的杯子放了下來，杯子碰撞到桌麵的聲響讓她忍不住心顫了下，視線下意識地下移，無意間瞥到了他手背上的一處紅腫的地方，看著竟然像是燙傷。
“難道是今天早上做早餐的時候傷到的？頂著這張絕世出塵般清冷的臉，手忙腳亂地奔波在硝煙彌漫的廚房重地，因為同情她的遭遇，順道幫她做了早餐？”
“結局雖然隻是一份嚴重毀容的煎蛋，不過畢竟是他偶發的善心，她一口回絕，的確是有點過分。”
一念及此，她連忙坐到了對麵，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的煎蛋就要往嘴裏送。
“算了，這點順道的好心我忽然不想給你了，櫥櫃裏有麵包，自己去拿！”
楚雨澤忽然將她手裏的筷子奪了過去，即將到口的煎蛋重新跌到了盤子裏，一下子就摔了個粉身碎骨，屍體殘骸中依稀可見蛋殼點點。
雖然覺得浪費糧食是一種非常不好的行為，可是在被允許的前提下逃避這一可疑食物的襲擊，方小語還是感覺挺慶幸的，所以她趁著他沒有改變主意前，飛速地拿出了櫥櫃裏的麵包，三下五除二就就著牛奶把自己喂飽了。
本以為她會沉浸在昨晚痛苦的記憶中，所以他今天起了一大早，想要給她準備一頓愛心早餐，卻沒想到被嫌棄成這樣。
他本來該動怒的，但看著狼吞虎咽中的方小語，他心中的擔憂減輕了不少。
“吃完了嗎？”
她趕緊點了點頭。
“吃完了就趕快去換衣服！”
“換衣服？”
方小語不解，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穿著的衣服，於是便很尷尬地發現了自己的前胸就像是便攜式垃圾收納袋一般，到處都是麵包渣，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濺上去的牛奶。
她連忙拎起衣服抖了抖，麵包屑頓時像是從空中飄落的雪花，洋洋灑灑地降落到了地上。
“我的眼睛真是需要好好地接受治療了，明明是這麽邋遢的女人在我的眼裏為什麽依舊是那樣的可愛，就連吃個東西吃得滿身都是也很可愛，拎著衣服做自己的清潔工作更是可愛的要命，瘋了，瘋了，楚雨澤，你的眼睛真是病的不輕！”
楚雨澤匆忙站了起來，膝蓋一下子撞在了桌腳上，疼得他眉頭一蹙。
“看來要把餐桌的四條腿都用海綿布包紮一下，上次我一著急就撞到了上麵，不久膝蓋就青了。”
方小語趕緊上前想要檢查他被撞到的膝蓋。
楚雨澤倉皇地向後退了幾步，轉身，背對著她，掩去了一臉的尷尬，再一次催促道：“快去換衣服！”
“哦！”
她悶悶地應了一聲，走向他的腳步在中途轉了個方向，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途中，忍不住抱怨道：“現在不是挺幹淨的嘛，幹嘛非要換？”
打開衣櫃，她找了最舒適的一套換上。
出門的刹那，就見楚雨澤的臉一下子就黑了起來。
方小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這身衣服，標簽才剛剛摘下，全新的，絕對很幹淨，他還在嫌棄什麽。
隻見他盯著她的衣服的眼神就像是在觀看洪水猛獸，而且還是巨醜的那一類，良久，才開口說道：“你準備穿著這身睡衣去公司？”
“去公司？”方小語一下子就愣住了，“楚總你不是給我特批了一個禮拜的假期嗎？今天才第二天！”她忍不住提醒道。
“特批取消！”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你有異議嗎？”
“我……我……”
方小語結巴了幾聲也沒敢說出一句反抗的話來，老實說，如果是在昨天晚上之前，她會很開心聽到他的這個決定。
可是現在，她就想龜縮在這裏，外麵的世界對她而言，太危險，她好怕！他為什麽偏偏就選擇在這種時候把她從這個殼裏拉出去呢？
“給你五分鍾的時間，去換一套合適的衣服！”楚雨澤說完，徑直向外麵走去。
“方小語，你一定要留在他的身邊嗎？”
楚殤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淡淡的哀愁，就像是那條彌漫著丁香花香氣的小巷，終是令靠近的人們惆悵不已。
“楚殤，你知道嗎？”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做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可是從我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的這一個願望隻能是一場總會醒來的夢。”
“從小到大，每個夜晚，我見過各型各色的鬼魂，可是我還是害怕，我無時無刻地乞求著白天的降臨，因為隻有白天的時候，我的這雙詭眼才會喪失功能。”
“可是後來，這雙詭眼的功能好像變得越來越強大了，就連白天也能看見鬼了，我感覺我的人生一下子跌到了穀底，再也沒有見到陽光的希望了。”
“正當我已經徹底絕望了的時候，我忽然遇到一位神秘的占卜師，就是我們剛開始相遇時，我帶著你去找卻沒有找到的那一位。”
“他告訴我隻有陽光下才沒有那些東西，其實我小的時候，有一個法師也曾對我說過這句話，隻是當時並沒有很在意罷了。”
“再後來，就是在這一天裏，我是那麽湊巧地向公司投了一份簡曆，又是更加離奇和湊巧地被公司錄取。”
“我就是在這種境遇下成了sunshine文化傳媒的員工，sunshine，充滿陽光的地方，自從進到公司以後，我的身邊的確少了很多像你一樣的存在。”
“在公司的工作，正如你看到的那樣，有時雖然的確是很累，可我還是偶爾會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上班族，我過著大多數實習生都經曆著的普通的職場生活，我真得很幸福。”
“所以，我不是不能離開楚雨澤，而是不能離開這個偶爾能讓我像普通人一樣生活的希望！”
方小語不想楚殤誤會下去，真誠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