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論叫醒的正確方式
夏瑾笙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氣氛,她一直知道喬秋若喜歡顧文生,卻愛而不得,隻能選擇在背後默默照顧他。
她剛才亂發脾氣,實在太不應該了。顧文生還在不停的塗塗畫畫,酒勁上來就直接倒了下去。突然的變化把夏瑾笙和喬秋若兩人嚇得夠嗆。
圍上去看時,發現他隻是睡著了,呼吸勻稱的很,把人合力抬上床,夏瑾笙沒事做就拿起顧文生剛才的畫來看。
話中是安若櫻不假,一顰一笑皆很傳神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隻是就連不懂畫的夏瑾笙都隱隱感覺到哪裏怪怪的,好像缺了些什麽。
這些畫跟他以前的風格大相徑庭,說不出來的違和感。喬秋若幫顧文生收拾好走過來時,就見她對著畫直皺眉,心中一顫。
“就連你也看出來了啊。”她的聲音裏滿是無奈,疲憊,引起了夏瑾笙的警覺,不由得多問了一句,“怎麽了?”
“是這樣的……”
從她的敘述中夏瑾笙知道了前幾天有好幾個商人來跟顧文生求畫,顧文生無一例外的送了每個人一張安若櫻的畫像。
商人以為顧文生是故意在羞辱他們,諷刺顧文生的畫絲毫沒有靈魂。顧文生當即大發了一通脾氣,把畫收回來不說,還拿起掃把把人轟出門。
清醒著的喬秋若又是賠禮又是道歉,才把那幾個人送走了。但偏偏那三個人又沒有說錯,顧文生雖然把安若櫻畫的栩栩如生,卻沒有神韻,難以引起共鳴。
就像單純的照片,這樣的作品對於一個畫家來說是不合格的。
等到顧文生醒來已經是傍晚的事了,這個人果然是不想活了,一醒來就徑直走向壁櫥掏出兩瓶不知什麽度數的酒來喝。
喬秋若上去勸她卻被顧文生一把推開,罵罵咧咧的惡語相向。餘依珊驚訝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眼前這人哪裏還是曾經的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
用喝酒逃避現實,對關心自己的人熟視無睹,並肆意妄為的傷害他們,餘依珊看不過去了,拉開喬秋若。
她抄起一瓶酒,磕破了上麵的一小節,對著顧文生那張狼狽不堪的臉直接潑上去,夏瑾笙厲聲嗬斥:“顧文生,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三十好幾的人,這就是你的責任心,你的擔當嗎?我真替安若櫻不值,他當初怎麽就眼瞎選中了你?”
“秋若我們走,別管他了。”
任由這種不識好歹的家夥自生自滅吧。她心裏補充完這句話拉著喬秋若的手就往外麵走,喬秋若似乎不太放心他頻頻回頭看。
心疼她的癡心,但夏瑾笙險些被她氣死,真搞不明白顧文生這種滿腦子都是顏料的家夥有什麽地方好的。她更為喬秋若不值,拉著人越走越快。
開了門,外麵朔雪飄零,寒風呼嘯,突然離開溫暖的房間夏瑾笙打了一個哆嗦,而接下來看到的一幕卻讓她從心底裏發涼。
“你怎麽在這兒?”
橫欄在門外的豪車上的人除了顧南塵還有誰,這裏的別墅除了幾個人一直沒有被外人知道過。唯一的解釋就是顧南塵跟蹤了她。
“你覺得呢?”顧南塵的長指懶散的扣在方向盤上,姿態慵懶矜貴。從看到喬秋若跟夏瑾笙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大概就知道這別墅的主人是誰。
夏瑾笙最近一直心神不寧,情緒也反複無常,看來果然是有秘密瞞著他,而且這個秘密還跟顧文生有關。
即使他不說話,夏瑾笙也分明從他臉上看到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一秒認慫推著喬秋若走過去,“我可以解釋。”
一解釋便解釋了大半個鍾頭,整個過程顧南塵身上氣壓極低,簡直要把人凍成冰雕了,她簡單扼要抓重點的將跟顧文生之間的約定從頭到尾招供出來。
夏瑾笙心中有鬼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所以並不知道顧南塵情緒如何,隻聽到他問了一句,“你還有其他瞞我的事情嗎?”
這是算起舊賬了嗎?這個關鍵時候說有就是在玩火,所以夏瑾笙機智的回答:“應該沒有。”
“嗯?應該?”
淡然的聲線讓人毛骨悚然,夏瑾笙挺直了腰杆保證,“絕對沒有。”
顧南塵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觸及她鼻尖上的痛紅,終歸不忍心看她一直在寒風裏凍著,讓人先上車而他自己則下車走進別墅。
“哎?”夏瑾笙疑惑了,“你幹嘛去?”
“男人之間的談話。”顧南塵用一句話將夏瑾笙的好奇心堵了回去,轉身消失在大理石雕花門麵。
約莫等了十幾分鍾,顧南塵就從裏麵走出來了,眉宇之間帶著嫌棄,憤怒,夏瑾笙看的心驚肉跳,暗想著他該不會被顧文生氣著了吧?
為避免禍水東移,夏瑾笙一直乖乖的坐在後座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她身邊的人卻滿心擔憂,“那個,你沒為難他吧?”
而後,夏瑾笙聽到了一聲清晰的嗤鼻音,顧南塵十分淡定,“沒有,隻是揍了他一頓而已。”
聽完喬秋若就不淡定了,什麽叫隻是揍了顧文生一頓?顧文生的實力她是知道的,打架從來隻有挨揍的份兒,而這位好像得過武打冠軍來著。
一想象到顧文生現在的慘樣喬秋若就坐立不安,身體先一步拉開了車門跳下去轉身往別墅的方向走。
夏瑾笙恨她犯癡,想攔住她卻被顧南塵製止,“你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於是,她住口了。乖巧的坐在後座上充當空氣,轉念一想為什麽她聽著剛才的話那麽有歧義?算了不想了,顧文生和喬秋若就由著他們自己去折騰吧。
她現在更擔心自己的處境,因為安若櫻的事一直瞞了顧南塵那麽久,現在被他知道實情之後還指不定怎麽處罰自己。
回到家,顧南塵特別平靜。一如既往的處理公務,逗逗小家夥。坐在不遠處的夏瑾笙隻覺得渾身如針紮了般難受,難不成是晚上等著自己?
想起他在床上那些磨人的手段,夏瑾笙汗毛倒豎,直覺告訴她今晚不會那麽好高。隻祈求晚上永遠不要到來才好。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牆壁上的時針滴滴答答,不多不少剛好晚上十點的就寢時間。夏瑾笙磨磨蹭蹭的回到臥室,心裏直安撫自己,不停的念念叨叨: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去特麽的敢於!”她就是不敢怎麽樣?
“一個人說什麽呢?”顧南塵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夏瑾笙渾身一顫,條件反射的抬起頭看他,一瞬間忘了呼吸。
眼前的人穿著休閑的居家服,拖著一雙情侶棉鞋,簡單的裝束卻甩出了其他人一條街。但最為醒目的是他懷裏抱著厚厚的一床被子,臂彎處夾了他平時慣用的枕頭,一副要往外走的架勢。
分居!夏瑾笙腦海裏第一時間就冒出這倆個字,頓時呼吸就加重了,她故作平靜笑問他:“這是哪兒去?”
“書房,讓讓。”
他的話還是那麽簡略,而且他今天的行為太過突然夏瑾笙沒緩過神來就錯開空間,然後顧南塵就走出去了。
堅決的背影毫不留念,走的毅然決然,夏瑾笙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她不敢相信平時恨不得跟她成為連體嬰兒的人,這個時候居然會去睡書房。
換著平時,夏瑾笙早就一蹦三尺高拍手叫好了,可為什麽心裏空落落的,鼻子也這麽酸呢?
要分房是吧?分就分,夏瑾笙幹脆利落的甩上門,脫鞋跳上床恨不得整個人與床融為一體。
外麵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夏瑾笙不想理會,可是外麵的人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無可奈何去開了門。
“我跟你說別以為現在認錯我就會讓你進來。”
顧南塵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平靜的陳述,“我隻是來拿被子,天冷蓋不暖。”
有那點尷尬是怎麽回事?夏瑾笙摸了摸鼻子,讓開,“你隨便。”
之後,顧南塵真的進去直奔衣櫃取出一床羽絨被,關門離開。
而夏瑾笙就仿佛被武林高手點了穴道一樣不言不語,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控製不住脫下自己的鞋子摔在門上,“滾你丫的蓋不暖,凍死你算了。”
她的眼睛有點濕潤,夏瑾笙知道為什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腳下的地板冰冷,卻不及心裏的冷。等冷靜下來後她才撿回鞋子穿好上床睡覺。
一個人的雙人床大的出奇,她卻怎麽也沒有睡意,直到淩晨兩三點才慢慢閉上眼睛。
書房裏的顧南塵感覺也不好受,他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習慣就是認床。從臥室裏搬到書房簡直是自找罪受。
可是他氣不過,當年夏瑾笙輕描淡寫的離開,他錯過了她的生活足足四年,那四年裏不知道小滾滾的存在,而顧文生卻見證了所有。這讓他怎麽不嫉妒?
顧南塵承認自己有小情緒了,他嫉妒顧文生可以得到夏瑾笙的信任,更嫉妒兩人之間有小秘密。
即便現在夏瑾笙已經屬於他了,可是她的心卻沒有完完全全屬於自己。欺騙這種事,有一就有二。心思不明說,猜來猜去雙方難免有隔閡,他不想跟夏瑾笙這樣。
所以小小的教訓一下杜絕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是免不了的,隻是……
分房睡不知道是在處罰夏瑾笙還是在處罰他自己,顧南塵苦笑,頭一次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他沒睡好,很早就起來床。
小家夥看著他的黑眼圈,驚訝的啃了一口包子,“爹地,你昨晚是不是又跟媽咪玩遊戲了?”
大總裁有苦說不出,如果是這樣反倒好了。到了吃早飯的點,夏瑾笙還是沒有見人影。
自己徹夜難眠,而她卻舒服賴床,顧南塵對自己昨晚的決定嘔到吐血,幾個健步跑去樓上臥室,夏瑾笙果然還在熟睡。
溫和的睡顏沒有平時那股靈動勁兒,卻又是另一種味道,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吧。
怎麽可以睡得這麽沉?顧南塵的怨念不知不覺加深了,輕輕拍了拍夏瑾笙的臉頰,“起床了。”
睡得正香的人二話不說拍開了他的手,顧南塵也不氣餒,繼續騷擾夏瑾笙,接著又被她拍開。
一來二去,睡在床上的人執著的睡得死沉,顧南塵悠悠的目光落在她的櫻唇上。猶記得他在夏瑾笙的言情小說上看到過叫人起床的正確方式。
心中一動,立刻實踐起來……
因為很晚睡,夏瑾笙一直特別困。好不容易睡熟她怎麽舍得睜開眼睛,即使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叫自己,她也耐著性子跟人展開了拉鋸戰。
本以為那人會放棄的,等了一會兒確實沒動靜了,夏瑾笙放心的繼續睡了,隻是為什麽身上這麽沉?
像是被仇人扔進了海水裏,還是綁著巨石的那種,她掙紮不了,渾身無力。海底的空氣越來越稀薄,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昏暗。就好像快死了一樣。
夏瑾笙被嚇醒了,睜開眼睛都一瞬間顧南塵那張放大了數倍的俊臉霸道的闖入眼裏,弄清楚他在做什麽後夏瑾笙什麽睡意也沒有了。
如果她在醒晚一點,估計就要被顧南塵吻得缺氧窒息而暈過去吧?她臉上臊紅一片,“臭流氓。”
“嗯?”顧南塵舔了舔嘴唇,無聲的引誘說不出來的好看。
“大早上耍流氓的變態。”夏瑾笙氣急,又換了個花樣接著罵。
顧南眸色一暗,夏瑾笙看的觸目驚心,他卻邪肆一笑,正準備跟她好好談談流氓的“本分工作”時,小家夥破門而入,“媽咪,你該送我上學了。”
“馬上來。”此刻的小家夥在夏瑾笙眼中無異於從天而降的小天使,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逃也似的飛奔下樓。
那模樣仿佛身後有什麽惡狼一樣,顧南塵摸著嘴角無聲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