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逃難台灣遇故人
民國28年,台灣。
一個綰著整齊的發髻,麵容精致的女人,一襲典雅的旗袍,手裏拿著一束潔白的百合花,來到郊外一個墓地前。
墓碑寫著:孫宇澤之墓。這個女人走到墓碑前麵,仔細的看著周圍,竟然已經長滿了小花小草。女人輕輕的放下那一束百合花,微笑著說:“宇澤,我們來台灣一年了。你看,這麽多可愛的小花都在陪著你,你不會孤獨的。”
女人的話不多,她想起什麽就說幾句。台灣的天氣一直很溫暖,就是濕氣比較重。她輕輕咳嗽了幾下,歎著氣說:“這裏都很好。你也要放心。”
這個女人就是瓷白。程燁楠送她到台灣後就離開了。她給孫宇澤建了一座墓碑。
以前恨過他,如今他真的如她所願的離開人世,她卻難過的心宛如刀割般。那個男人,縱然一副壞心眼,但是在國家麵前。卻大愛至上,值得讓人尊敬。
瓷白總會想到當她聽到那個消息時候的震驚和痛苦,那是一種難以表達的殤。
一年之間,她從悲痛中漸漸調節出來,父親和二姨娘每天都在開導她。程燁楠在安排他們來台灣的時候,給他們留了一筆數額不小的錢財。楚老爺總是說,自己攢了一輩子也攢了不少錢,一直不想花程燁楠的錢。
三個人在台灣買了一處小小的房子,比不了以前的家。不豪華也不寬敞。兩室一廳,收拾的幹幹淨淨,夠住就好。
一年之間,一家人總是關心著大陸最新的戰況,每次都是一起沉默著難過。國家危在旦夕,日本步步為營,民不聊生。瓷白一有時間就去外麵的田野裏拿著畫板,她以前也喜歡畫畫,隻是沒有心情和機會。現在,大把大把的時間,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麥田中間,畫著夕陽,畫著田野。心情也能略微舒展。
和往常一樣,瓷白去過孫宇澤的墓地,一個人又靜靜的呆在麥田裏。等她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候了。家裏一年來都是安安靜靜的,大家都沒有心情聊天玩笑。
回去的時候,遠遠的聽見家裏好像多了個男人的說話聲。瓷白有些奇怪會是誰呢,在台灣,他們已經沒有朋友了。帶著疑惑走進門,看到父親二姨娘還有一個年輕男人坐在飯桌上等著自己一起吃飯。
瓷白覺得他很麵熟,仔細想了想,是殷先生。自從在鬆陽最後一別,再也沒見過了。
好久不見,殷先生變的似乎更沉重了。看到瓷白進門,所有人都站起來招呼她快坐下吃飯。瓷白露出淡笑看著殷先生,感謝之情已不勝言表。
殷先生客氣的說著:“楚小姐,好久不見。當年受到孫部長的托付,卻沒有照顧好你,實在倍感愧疚。”
瓷白坐下來之後,微笑著問:“殷先生怎麽能找到這裏?”
殷先生略顯抱歉的解釋:“恕我冒昧,自從你上次走後,我一直放心不下你……就一直打聽你們在台灣的地址,然後現在才找到。”
楚老爺頷首的站起來拿起一杯酒說:“能在此相聚就是緣分,來,我們幹一杯。”
殷先生連忙站起來點頭的說著:“楚叔叔說的對,以後有什麽能幫上你們的,盡管開口。”
楚老爺平時不喝酒,今天見到同是大陸來的故人,格外高興,跟殷先生連喝幾杯。
瓷白和二姨娘在旁邊不停的勸著不要喝太多。飯桌上的氣氛終於有些活躍,大家高興的聊著天,很久沒有這樣熱鬧了。屋子裏暖黃色的燈光映著四人,多了一份溫暖。
原來殷先生也搬到台灣了,住在台北。瓷白一家住在花蓮,隻要有時間,殷先生就過來送一些日用品給他們。還邀請瓷白一家去台北做客。瓷白都是婉然拒絕,她不想離開花蓮。
時間久了,瓷白和殷先生也熟悉起來,得知殷先生的太太去年的時候得了一場病去世了,留下一個3歲的女兒。殷先生家裏以前是開當鋪的,很有錢。現在搬到台北,也住的是很大的宅子。不過,殷先生一直對瓷白還有瓷白家人的照顧完全隻是出於一種好心。他對待瓷白就像妹妹一樣。
有時候,殷先生也會帶著女兒一起來瓷白家裏。那個三歲的小姑娘長了一雙大大的眼睛,很可愛,總是跟著瓷白身邊奶聲奶氣的喊著:“媽媽。”小孩子從小沒有媽媽,見了年輕漂亮的女人都叫媽媽。
瓷白失去過兩個孩子,每次當小糖果喊她媽媽的時候,她都有一種錯覺和母愛瞬間爆發。瓷白對小糖果愛不釋手,抱著她細心的照顧她。每次殷先生要帶小糖果回去的時候,瓷白和小糖果都難舍難分。特別是小糖果,哭的可憐兮兮要瓷白抱。
很多時間,殷先生要去外地或者小糖果哭著要瓷白的時候,他都把瓷白接到台北。住在殷家的大宅院裏。殷先生對瓷白一直很照顧也很尊敬。瓷白對他也很放心。或許殷先生還想過這樣子的生活會不會就這麽繼續下去,那也挺好的。
但是瓷白的心裏,她隻是愛小糖果,沒有其他。日子也算簡單,大家心照不宣。殷家的下人對瓷白也很客氣。
小糖果從三歲不懂事的小朋友也漸漸長大了。小糖果很喜歡瓷白,總是不明白的問:“媽媽,你為什麽不跟爸爸睡一起?”
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瓷白總是尷尬的笑著轉移話題說:“乖,媽媽帶你去玩。”她還會教小糖果背古詩,畫畫……
一晃兩年就過去了。兩年的時間,那麽漫長,因為有了小糖果這個可愛的家夥,瓷白總是滿滿都是充實,心情似乎也能有所好轉。
天空中藍藍的,沒有一絲雲彩。這樣的天氣悶熱中又潮濕的讓人總是覺得不舒服。但是,瓷白喜歡夏天喜歡潮濕。所以說如果不是為了避難來到這裏,瓷白應該覺得台灣是個挺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