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朦朧中舊影重現
瓷白看到開頭就已經很是奇怪,到了落款更是吃驚。猶如一道閃電,她霎時覺得世界都混亂了。她的眼睛在這幾個字上徘徊著,絲毫不敢移動。她的心已經掉在嗓子眼,夢霜到底要搞什麽鬼。還有,10月28日,就是後天。瓷白冷冷的倒吸一口氣,放下東西,跑著出去了。
她一口氣跑了很遠。然後喘著氣,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些字,簡單的幾個字,卻如同炸彈一般在她心裏埋藏著。她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回去的時候,大家仍舊各忙各的。孫宇澤也沒有在家。
她努力讓自己的心裏恢複平靜。然後靜靜的喝著茶,努力想著,夢霜以自己的名義讓馮敬寅出來的幾種可能。但是想來想去,她還是想不出個合適的理由。
待到晚飯時候,孫宇澤回來了。飯桌上,孫宇澤,瓷白還有可煙一起吃著飯,夢霜因為店裏的事情,總是晚上才回來,所以晚上就不用在家裏吃。
孫宇澤近日也似乎更加勞累,他夾著菜邊隨意說著:“我已經給錢市長說了,夢霜同意了婚事。過幾天他們就會過來提親……”
瓷白一怔,生氣的反問道:“夢霜什麽時候同意了?你怎麽能隨便就做主了?”
孫宇澤還是淡淡的說:“夢霜會同意的。人家錢少爺可是在鬆陽數一數二的人物,她能有這份榮譽應該求之不得才對。”
瓷白看著孫宇澤狠狠的說著:“就知道你這種小人。”說完扔下筷子回房間去了。
可煙細嚼慢咽的吃著菜,看著瓷白的背影不緊不慢的說:“三妹也真是的,都這麽久了,還不了解我們宇澤一貫的為人嗎?”
孫宇澤沒有理會她,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吃著飯。
最近好久都沒有見雅潔,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晚飯吃完後,孫宇澤又要出去,說有公務要辦,晚點回來。
瓷白回到房間想到,安娜老師讓她明天買好顏料,可是她忙了一天,給忘了。可是,明天有美術課,總不能到時候沒辦法畫畫吧,她就多穿了件衣服,也出去了。
秋天的晚上,風有些刺骨,樹葉落了滿地都是。瓷白踩著泛黃的葉子一步一步前行著。有一家工具店離家不遠,她就想著走過去。正走著,離家有一段距離,就看到孫宇澤的汽車停在前麵,也不知道這麽晚了,他停在這裏幹嘛。
瓷白心裏稍微有些疑惑,但還是不想去管他,就繼續往前。一回頭,看到汽車裏好像有個女人。瓷白有些驚訝,難道,孫宇澤也在外麵養女人了?她連忙躲在旁邊的書後麵,仔細的看車內的女人到底是誰,夜晚有點黑,看不清楚,但是借著月光,那女人的脖子上戴著一條很亮的項鏈,那個墜子閃閃的映著,倒好像是瓷白送給雅潔的那個海藍之星。瓷白的心有點刺痛,她不愛孫宇澤,可是為什麽看到孫宇澤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會刺痛?她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那個女人是自己沒有想到,而且還一直照顧有加的雅潔吧。她為自己的刺痛找著理由。
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好像自己要不在乎,卻總是有意無意的會注意到。明明不愛,卻會覺得有些難過,而且,明明心裏深愛著一個男人,但是也可以跟另一個男人相處。這也跟男人一樣,男人總是花心者居多。他們的內心總是讓女人猜不透。花言巧語的說著女孩愛聽的話。他們的內心或許有一個深藏在心底無可超越的女人,但是,這也不妨礙他們同時跟別的女人甜言蜜語。這就是人天性的不專一性。
瓷白確實是雅潔在車上的時候,有一絲心痛,還有一個因素。她想到之前,她也是無防備的,讓左紫環鑽了空子。她恨這樣的感覺,更討厭這樣的女人。
她沒有心情買什麽顏料。一轉頭,就回家去了。回到家,也不說話,躺在那裏,背對著外麵閉著眼睛,雖然睡不著。
過了好久,孫宇澤回來了。他洗澡後,就睡覺了。瓷白很想問了他,剛才去幹嘛了,但是話到嘴邊,還是算了。
夜色漸濃,屋外的清風呼呼的吹著。瓷白坐在梳妝台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盒子,她輕輕的打開,裏麵是一枚精致的戒指。是那枚馮敬寅給她買的戒指。她總是說要扔掉,可是總是舍不得。她拿在手上看了好久,但是沒有在手指上試戴。
突然,門“嘭”的一聲被推開了,是孫宇澤。瓷白慌慌張張的把戒指放在盒子裏,放回抽屜,連忙關上抽屜。故作鎮靜的拿著乳霜擦著手。
孫宇澤看了她一眼,感覺到她好像在隱瞞什麽,大步走過去,也不顧及她不讓推開抽屜,就狠狠打開抽屜。瓷白來不及阻擋,抽屜已經被打開了。
孫宇澤一眼就看到抽屜中間那個精美的小盒子。瓷白連忙伸手準備拿過盒子,卻被孫宇澤迅速的拿起,他冷笑著打開盒子,那枚戒指,現在在每個人心中都是痛。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拳頭,冷冷的問:“馮敬寅送的?”
瓷白轉過臉不去看他,也不回答。孫宇澤的臉扭曲起來,他拿出戒指,快速走到窗台旁,打開窗戶,就隨手扔了出去。
當瓷白反應過來的時候,戒指已經扔到窗外了。瓷白緊張的站起來跑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在看是不是真的扔了。急的快哭出來般喊著:“你……”然後轉身立刻向門外跑去準備去撿戒指。但是她跑到房間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了,她閉著眼睛讓自己恢複平靜。然後渾身失去力量般走進房間,又坐下。兩眼無神,也不看他。
孫宇澤有什麽資格那麽生氣,有什麽資格對待自己那樣。他還不是一樣,跟雅潔?真是可笑,隻準官兵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他看到自己扔了戒指,瓷白反應的那麽激烈。隻能說明……他的心狠狠的抽搐著,他苦笑著說:“馮敬寅已經背叛你了,你還留著他送給你的戒指是回憶你的恥辱史嗎?”他又想到自己送給瓷白的那塊懷表,是他母親送給自己的。他一直放在身邊,而把懷表送給瓷白,隻是想讓她能多一點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溫暖,看來,自己多想了,那塊懷表,應該早被她扔了。
瓷白一直沒有說話,像是失去靈魂般。停了好久,她冷笑著說:“你這是幹嘛?隻許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啊?”
孫宇澤有些聽不明白,憤怒又心疼的眼光瞬間變得疑慮,問:“你在說什麽?”
瓷白冷哼一聲:“怎麽?昨晚你和雅潔,我都看到了,不要在找什麽借口。”
孫宇澤這才明白,原來瓷白說的是自己和雅潔。看來他百口莫辯了,隻好淡淡的說道:“我和她什麽也沒有,你不要多想,還有……”他停了停,才繼續說“不要折磨自己了。愛你的人會心疼。”
瓷白聽到那個“我和她沒有什麽”,這句話多麽諷刺,以前不是也是那樣麽。還不是……男人都是這樣,隻是,隻有她自己明白,她一直沒有忘掉他,她不敢弄丟戒指,是不是還在留戀還在幻想有一天或許……她應該清醒了,本來她準備跑下去找回戒指,但是就在門口的一瞬間,她回到了現實。不可能了,回不去了。或許今天孫宇澤扔了他們的戒指,也該預示著兩個人徹底沒有任何聯係了。
孫宇澤雖然說著諷刺言不由衷嫉妒的話語,但是他看到瓷白那般難過,還是默默的走出房間。
一晚上房間都是死氣沉沉。孫宇澤呼吸著痛的味道,瓷白也決定不在留戀從前。可是,明天三點,夢霜約了馮敬寅的事情……瓷白一直糾結著,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早上起來的時候,孫宇澤買了大束的鮮花插在瓷白床邊。她是聞著淡淡的百合花香漸漸蘇醒的。心情略有好轉,下了床,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房間。她輕輕的披件外套,走到梳妝台前,拉開最底下的抽屜。裏麵放著一塊小小的懷表。她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又小心的放進去。
梳洗完後,她換了件合身的淡綠色絨布旗袍,上麵套了一件長款的風衣。告訴翠兒說,要去看看夢霜就出發了。
秋末的季節,風兒變的略加冷刺。瓷白把大衣的領子微微提高一些擋著風。她招手擋了一輛黃包車,說,去火車站。這是她第三次去鬆陽火車站。第一次是來,第二次送紅芙的時候,第三次是她自己要去臨池。
火車站還是那麽擁擠,到處都是過客和歸人。她沒有拿太多行李,隻是拿了一個手提包,買了去臨池的票,然後順利的上了火車。
火車哄隆隆的啟動了,她的心情有些複雜。鬆陽這座城市,她痛苦又安心的生活著,看著一幕幕遠去的風景,她有些不舍,臨池那個地方,對她來說,到處都是傷疤,甚至是她不願碰觸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