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黃昏夕暮愛時現
第二天一大早，馮敬寅就回來了。瓷白聽到門開的聲音，立刻就清醒的坐起來，她忘了自己昨晚是怎樣睡著的。不過看著眼前正朝自己走過來的馮敬寅。她開心的撲到他懷裏。然後摸著他的臉頰，關切的問著：“昨晚出什麽事了啊？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馮敬寅好似有些疲憊，臉色蠟黃，眼睛盯著瓷白，愛憐又有點內疚似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瓷白緊緊的抱著他，笑著說：“傻瓜，你安全的回來，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馮敬寅輕輕抱著瓷白，親了過去。溫柔的，慢慢，顫抖，竟然抽泣，傷心的，難過的，告訴瓷白：“我愛你，很愛很愛。”
瓷白有點不知所措，手指輕輕拂過他的眼睛，擦拭他的眼淚。然後嘴唇輕輕含住他的睫毛：“我知道。”
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馮敬寅最近的心情總是不太好，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也不出門。瓷白問他，他也不說。
瓷白看著馮敬寅那麽極端，心裏也很難過。好久沒有出去看戲了，自從上次在戲院發生的事情後。她一直沒有去過戲院。要不然，這次就讓馮敬寅帶自己去看戲吧。讓他調節調節心情。
吃過晚飯，瓷白和馮敬寅回到房間。瓷白故作撒嬌的說：“敬寅，我好久沒有看戲了。你帶我去看看吧。聽說今天安慶班有新戲啊。”說完，水靈靈的眼睛看著馮敬寅，讓他不容拒絕般。
馮敬寅撫著瓷白的發絲，心疼的說：“上次的事情，我擔心……”
還沒說完，瓷白就打斷，說著：“上次沒有你在身邊嘛，這次你陪著我啊。好啦。說好了。我換衣服了。你也換件衣服去。”
就放開馮敬寅，打開衣櫥，挑了一件碎花旗袍。微微打扮，也幫馮敬寅挑了一件中山裝。笑著幫馮敬寅扣好扣子。
已經不下雪了。最近天氣微微轉暖。好似所有的生命都又有了希望。車子在戲院門口停下來了。戲院裏麵熱鬧的叫喊聲在門外就不絕於耳。瓷白開心的拉著馮敬寅，催著：“快點啦。戲都開始了。”
馮敬寅聽著瓷白的話，跟著她進到裏麵。戲班子的人一看是馮少將。連忙迎接他們到雅座。兩個人小心翼翼，低著頭坐在了前排的上好位置。戲台子上，已經換了新劇，也換了新人。戲如人生，新舊更替。因為是過年佳節，戲班子排的都是大劇。台上也都是名角。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唱一喝。就贏得滿堂喝彩。瓷白也快速進入戲中，高興的看著台上的表演。
唱了好久，馬上就要結束了。台下的觀眾開始騷動。大家都站起來準備離場。瓷白也意猶未盡的拉著馮敬寅跟著人群出去。兩個人走在中間位置，前麵有兩個富太太打扮的人也來看戲的。在前麵小聲的說著：“聽說，馮將軍的那個四姨太和左司令好上了。”另外一個捂著嘴，笑著說：“可不是嘛，傳的沸沸揚揚的……”
瓷白聽得一清二楚。她看看旁邊的馮敬寅，他應該也聽到了。心裏不禁咯噔一下，看來紙包不住火了。馮敬寅狠狠的長舒了一口氣。故作沒有聽到的樣子，拉著瓷白擠過人群。司機一直在門外等著他倆。上了車。馮敬寅還是不說話。
瓷白試探的小心問：“你，都聽到了？”
馮敬寅轉過頭，看著她，盯了好久。冷淡的說：“你，早都知道？”
瓷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餘光掃向別處，故作放鬆，含糊的說著：“恩。我想著讓四姨娘自己好好處理這件事。也不要讓太多人知道。隻是……”
馮敬寅還是冷漠的，然後看著前方說：“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瞞著我。你讓馮府的臉放哪兒？”
瓷白一下子語塞。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隻是不想讓馮敬寅操心，也希望大家都好，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成這樣了。她隻好沉默。或許，現在她不該說什麽。
一進家門，馮敬寅冷漠的自己就先往裏走。瓷白連忙下車，想去抓住他，讓他緩緩氣。可是，手剛碰到他的袖口，就被他狠狠的甩過去了。瓷白愣愣的說著：“你……”
馮敬寅轉過頭，看著她，沒有表情，但是很認真的說：“你不應該這樣的幫她。”就衝進去了。
小蓉看到少將生氣的回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站在一邊不敢說話。馮敬寅吼道：“把四姨娘叫下來。”小蓉唯唯諾諾的說，是。連忙上樓去叫四姨太了。
不一會兒，四姨娘穿著厚厚的睡袍，手撫著自己眼睛，一邊下樓一邊嚷嚷：“這麽晚了，也不知道什麽事這麽急。”走到沙發前坐下去，對旁邊的小蓉說：“去給我倒杯水。”
馮敬寅也不看她，冷冷的說著：“四姨娘，您最近和左司令還好嗎？”
四姨娘接過小蓉拿來的水，剛拿到手上，聽到這句話，驚的杯子直接掉地上了。玻璃杯碎成了一塊塊玻璃渣。她拍拍身上灑的水，又緊張又不知所措。
小蓉連忙去拿掃帚和拖把收拾地上。瓷白坐在馮敬寅旁邊，不敢多說一句話。現在，她知道馮敬寅正在怪罪自己，她要是多說一句話，不能幫忙，反而會取得其反。隻好，兩隻手在一起輕輕搓著，緩解自己的緊張。
四姨太召喚小蓉把地打掃幹淨，又用這段時間平緩了剛才的緊張。輕輕坐下，小心的說著：“什麽啊？我怎麽會和左司令有什麽呢。”說完，輕輕舒了口氣。餘光看了一眼瓷白。
馮敬寅冷笑一聲，側著眼睛看著四姨太。笑著說：“四姨娘，您還打算瞞我多久啊？滿臨池城的人都知道了。你還準備裝給誰看？”
四姨太一聽這，剛才的故作輕鬆也完全崩潰坍塌了。軟軟的縮成一團，眼淚巴拉巴拉就掉下來了。她擦著眼淚，悲痛的說著：“敬寅，求求你了。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和左司令斷絕來往。求求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說著說著，慢慢的爬到馮敬寅跟前，跪在他前麵，求著。
瓷白也不忍心看著四姨太這般痛苦。就對馮敬寅說：“敬寅，四姨娘當時也有苦衷。她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你就不要再計較了。這件事就過……”
還沒說完，馮敬寅也沒有說話，就站起來，不理會這兩個人，徑直上樓了。瓷白也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地上哭的傷心欲絕的四姨太，也去上樓了。對著身後的小蓉說：“扶四姨娘回房間吧。好好照顧她。”
房間裏，馮敬寅沒有說一句話，洗完澡就睡覺了。瓷白不明白他心裏到底怎麽想的。但是又有點擔心，現在事情到這種地步，也不知道敬寅會怎麽處理，還有四姨娘一定會很擔心的。一晚上，瓷白和馮敬寅沒有太多的對話，兩個人背對著背躺床上。窗外黑漆漆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瓷白看著那一團黑，心裏也一片迷茫。不知道過了多久，竟然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敬寅轉過來摟著自己。瓷白看著他臉上安靜的表情，貪婪的觀察著，她心疼這個男人。看著他睡著的樣子，好像沒有任何煩惱，自己也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笑著。
瓷白看了一會，然後輕輕把馮敬寅的胳膊放進被窩。自己慢慢的不敢吵醒他，然後起床。拉開窗簾，陽光暖洋洋的，很愜意。她打開門讓小蓉過來，聽到樓下有說話聲。就隨口問：“誰來了？”小蓉回答：“是左小姐，和四太太說話呢。”
瓷白稍作疑慮，左小姐來幹嘛，昨晚上敬寅才知道左司令和四姨太的事情，今天她就來了。瓷白有點想不明白。準備披件睡衣，下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