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雨夜來始如初
晚上的時候,瓷白一個人站在院子裏不想回去。下午的時候,天氣就變的陰沉沉的,涼風一陣陣吹來。瓷白披著素晴拿過來的外套,還是不想回去。在這裏多乘涼一會兒。
夏天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剛才也就是陰天。現在竟然天空中都變成可怕的黑色。黑漆漆一片,沒有月亮沒有星星,連一絲雲朵都沒有。素晴連忙著急的召喚瓷白:“小姐,快回去吧,天要下雨了。”
瓷白沒有回答也沒有起身,依舊坐在那個秋千上,冷冷的看著前麵。素晴的話音剛落,隻聽到地上“劈劈啪啪”的雨點聲就下來了,夏天的雨總是來的突然要迅速,雨滴大如豆粒。才幾秒鍾就密密麻麻的在空中織成線。
素晴連忙拿起一件衣服擋在瓷白頭上,急著喊:“快回去吧小姐,這雨太大了。”
素晴的身上頭發上不一會兒就已經淋濕了。瓷白的頭發濕濕的滴著顆顆水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流到脖子,身上也浸透了雨水。
大雨在地上打著水花,天空中全都是千針萬線的雨水。落入凡間,好像洗掉了時間所有的繁雜。“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般的雨,這種情況下,估計是沒有人會傻傻的呆在雨中中。
素晴不敢離開瓷白,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伴著轟隆隆的雨聲,大聲喊著:“小姐,你不能這樣啊……”雨聲太大,覆蓋了她的話語。
瓷白的臉上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混合在一起,凝注在她的臉上。
突然,馮敬寅從屋內跑出來,飛快的衝到瓷白身邊,他的臉上因為隔著雨,看不清楚表情,但是能感到他的焦急,那麽快,那麽不顧一切。他就像飛奔快來一樣,隻是那麽一會,馮敬寅的身上也濕透了。他跑到瓷白身邊。大吼著:“你不要命了。”也不顧她的反對,緊緊的抱起她就快速跑回去。
一進到屋內,都是濕淋淋的。三姨太和四姨太坐在沙發上還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就看到他們兩個還有素晴全身濕透的跑回來,都愣了。
三姨太連忙站起來喊著小蓉還有其他丫鬟去拿熱毛巾還有衣服讓他們趕緊先換一換。
丫鬟們看著眼前的一幕,也不敢怠慢,都快速的去取了東西。瓷白也不顧臉上身上滴答著水滴,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馮敬寅站在她對麵看著她,兩隻手狠狠的抓著她的胳膊,搖著她,她單薄的身體似乎快被搖散。他氣氛的大吼著:“你到底要怎樣?你這樣作踐自己是為什麽?”
瓷白的眼睛也不看他,冷冷的看著地上。也不說話。
三姨太拿著小蓉遞的熱毛巾,連忙過來給瓷白擦著臉上的水珠。嚴肅的問:“到底怎麽了你們?”
素晴在一旁打著噴嚏,三姨太關心的說:“快去把衣服換了,再喝些熱水。”素晴看到瓷白有馮敬寅照顧,就去換衣服了。
四姨太也走過來,以她一貫的口氣問著:“怎麽淋成這樣啊?”
馮敬寅沒有理她們。而是一直盯著瓷白,那眼神是凶狠是氣憤是心疼。交織了所有,歸根結底,是因為愛她。
瓷白心裏一直想著,自己跟程燁楠根本沒有什麽,卻讓馮敬寅那麽生氣。她隻想這樣子,讓他看到,自己內心的堅決。
馮敬寅看到瓷白虛弱的站在自己麵前,仍然倔強的不說話。那種樣子,那種倔強,他那麽熟悉。那樣的瓷白,總是一副不服輸的樣子,其實,愛她的人怎會在乎她的一些缺點?
馮敬寅氣氛又暴躁的態度漸漸開始緩和。也不能讓她一直這麽站著,要是生病了怎麽辦。他又連忙吼著帶著急切帶著關心,還有那絲絲對瓷白做法的不滿:“小蓉快給少奶奶拿件舒服幹淨的衣服換了。”
三姨太在旁邊語重心長道:“還有你,隻顧著瓷白了。把你的衣服也趕緊換了,小心著涼。”
馮敬寅把瓷白安置好後才自己換了幹淨衣服。瓷白已經換了衣服,躺在床上,還是不說話。馮敬寅一個大男人,以前冷冷淡淡,但是現在遇到瓷白這樣的女人,就沒轍了。他心裏還是對瓷白和程燁楠的事情有一些不舒服,而且對瓷白對她身體還有孩子那麽不負責任的表現不滿。本來想著冷冷的不理瓷白,看她怎麽辦,結果還是耐不住,走到她跟前,低聲問著:“你今天到底怎麽了?”然後看著她。
瓷白也不理他,隻是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一樣。然後不說話了。馮敬寅停了一會兒,又和氣的說:“你這樣做是故意讓我難過是嗎?”
瓷白還是不說話。屋子裏又開始安靜。
馮敬寅最害怕的就是瓷白不理自己了。他又停了幾秒這,實在忍不住,就拉住瓷白的手,笑著說:“好了,你不要生氣了,今天都是我不對。我不該誤會你們。以後我不會隨便誤會你了,也不該胡亂吃醋。好不好?”
瓷白這才睜開眼睛看著他,冷冷的開口:“你就是不相信我,我那麽愛你,怎麽可能會跟別人有什麽。你也是侮辱我的人格,我會是那麽隨便的女人嗎?”
馮敬寅似乎也覺得自己今天確實有些過分,但是他完全隻是出於太在乎她,不想看到她跟別的男人那麽親密而已。但是也的確如瓷白所說,他怎麽能不相信她呢。
馮敬寅從來沒有哄過一個女孩開心。以前的他,那麽冷漠那麽高傲,喜歡他的女人數不勝數,他都是冷漠的對待。而今天,馮敬寅隻好放下那些身段了,竟然用雙手捏著自己的臉做了個鬼臉,逗瓷白開心。
瓷白看著平時那麽嚴肅,大家都敬重的馮少將,竟然對著自己做鬼臉,而且還那麽可愛。她也沒有忍住,“噗”的就笑出來了。馮敬寅看著瓷白終於露出笑容,又裝作可憐的樣子,撒嬌的說:“瓷白姐姐不要在怪我了,敬寅知道錯了。”
這一句逗得瓷白都想坐起來捏他幾下。瓷白一下子笑的肚子都疼了。馮敬寅還在那邊不依不饒的撒嬌。瓷白笑著喘著氣,然後緩了緩才說:“好了好了,原諒你了。其實是因為你不理我,我才難過。說到底,也是因為我愛你。”
彼此相愛,對好。因為相愛,在一起,因為相愛吵架。愛情就是這樣,不僅僅是甜蜜,總會有那麽多繁瑣的其他情感或者個人因素。隻有那麽多因素,才能讓你知道你到底有多在乎一個人,有多愛一個人。
有時候吵架不是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好事多磨,隻有一次次的吵架,才能升華一次的感情。但是當然,隻有甜蜜,沒有吵架的愛情會更好。
經過這件事,馮敬寅對瓷白又恢複了以前那樣。第二天一大早,三姨太和四姨太坐在飯桌前等著他們下樓吃飯,心裏還揣摩著等下他們是不是要繼續冷戰或者爆發一下。心情也都緊張的糾結在一起。
等他們看到馮敬寅今天為了彌補昨天的錯誤,非要背著瓷白下樓梯。瓷白在那裏笑著推脫著。兩個小夫妻又恢複到以前的恩愛。然後馮敬寅還是力氣大的讓瓷白招架不住,隻好順著他的意思。馮敬寅把瓷白背下來。
三姨太和四姨太在那邊看的目瞪口呆,好像昨天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做了一場夢一樣。今天這兩人又活蹦亂跳的。
她倆看著瓷白和馮敬寅和好了,那也是好事,就笑著讓下人快上菜。讓瓷白多吃點。現在可不是她一個人,還有肚子裏的孩子呢。
七月的太陽曬的地上似乎都可以冒出熱氣騰騰的白煙。家裏的茶幾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水果。桃子,蘋果,西瓜,梨子,菠蘿的…..瓷白特別喜歡吃水果,特別是西瓜,而這個季節正是產西瓜的旺季,也就是瓷白最喜歡的季節。
從小,瓷白就喜歡夏天,她總是覺得夏天能穿好看的裙子,可以吹著晚風和夢婉一起踢著毽子。夢婉總是比她踢的好,她就是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在家裏就一直練習。想到這兒,瓷白笑了笑,多麽美好的往事,要是夢婉還在,那該多好啊。
想到夢婉自然瓷白又想到了許茹心。也不知道近日茹心過的如何。瓷白就去了樓下拿起電話,撥通林家的號碼。停了一會兒,接電話的丫鬟就去叫茹心了。
茹心在電話那邊輕輕問:“您好,請問您是?”
瓷白笑著說:“是我,瓷白。”
茹心好像舒緩很多。笑聲傳過來,她說:“怎麽想到打電話了?”
瓷白覺得好久沒見,一個人也悶得慌,估計茹心也過的不是很舒心吧。就跟她約了明天一起去外麵喝茶。已經離上次在戲班子發生意外很久了,應該出去沒什麽事情。上次是因為在別人的戲班子看戲,那意外就沒辦法避免,這次茹心提議去喝茶,瓷白恰巧想到,那倒不如去程燁楠開的茶樓吧,正好也是熟人,不用擔心那麽多。
擱了電話輕鬆了很多。看來今天要在家好好休息了。明天就可以出去了。瓷白隨手拿起一顆葡萄扔進嘴裏。
三姨太的娘家好像有什麽事情,她一早把馮府的事情都該囑咐該吩咐的安排妥當,交代好,然後說要回娘家幾天,再來。
司機開車送四姨太,大家都出來送她。瓷白也難舍的說著路上注意安全。在馮府這麽久了,說實話,三姨太人還是挺好的,對瓷白從一開始都不錯,瓷白一直都記在心上。這次三姨太要回家幾天,也希望家裏不要出什麽事情。
這三姨太一走,家裏走剩下四姨太屬於長輩了,一下子就神氣了好多。在家裏說話聲音也大了,經常見著她坐在客廳裏,吩咐下人這吩咐那的。
送走三姨太,瓷白在房間裏搖著扇子,這天氣真是熱死了。馮敬寅最近也不知道忙什麽。成天都是打仗打仗的,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百姓遭殃。但是,古有語: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看來這曆朝曆代都是這樣過來的。
素晴總是及時的端來一些降溫湯,還端來著洗幹淨的水果。瓷白拿冷水衝衝臉,稍微才能涼爽一些。
傍晚時分,太陽剛剛落山,天空還有一抹夕陽過後的餘光。瓷白和馮敬寅坐在院子裏乘涼。花花草草很多,是很漂亮,但是也招蚊子,瓷白的耳邊總是嗡嗡嗡的飛著蚊子,那聲音讓人聽的很不舒服,她氣得直說:“幹嘛總有這麽多害人的東西。真是太討厭了。”
馮敬寅在瓷白身邊拿著幫她扇著蚊子,一邊給她揉著腿。待到晚上要回去的時候,早到房間,瓷白才發現馮敬寅的胳膊腿上都是一個個紅紅的蚊子包。她心疼的抓著馮敬寅的胳膊說:“怎麽被蚊子咬成這樣了?你剛才怎麽不說啊?”
馮敬寅笑著說:“蚊子愛我啊,你看你太醜了,蚊子都不想咬你。”
瓷白難過的看著馮敬寅,都這樣了,還跟自己開著玩笑,明明她剛才坐在那裏沒有被蚊子咬一個包。都是馮敬寅一直幫她扇著蚊子,而他自己卻甘心被咬了,忍著也不說。心裏痛痛的,那些紅色的小疙瘩就像針一樣紮在自己心上,瓷白寧願剛才被咬的是自己。
馮敬寅看著瓷白好像有些難過,又故意開玩笑逗她:“傻瓜,本來就這樣醜了,還敢皺眉頭。”說著,還伸手撫平她的眉頭。她輕輕的露出淡淡的笑容,眼前的男人,體貼又細心。為了自己,一直默默的做著她看不到的事情。瓷白又想到下雨的那個晚上,心裏更難過了,自己真的太不懂事了。
一個晚上,瓷白都是抱著馮敬寅睡覺的。她好像不敢鬆開一樣,就希望馮敬寅一直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