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歌女升華有點疑

  瓷白端著點心進到凝珠房間的時候,凝珠正坐在梳妝台前,一邊梳著淩亂的頭發,一邊嬌聲說道:“呦,是少奶奶哦,凝珠失禮了。”


  瓷白輕輕放下點心,微笑著說:“凝珠小姐不必多禮。瓷白隻是悶的心慌,過來跟你聊聊天。”


  瓷白心裏明白,女人,無論弱者強者均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虛榮心還有同情心。所以她繼續說道:“久仰凝珠小姐的大名,這臨池城誰人不知你美貌過人,又能歌善舞。”


  顯然,誇獎是一種直接有效的方式,凝珠立刻臉上就更加得意,朱唇輕啟,細語道:“多謝少奶奶的誇獎。凝珠哪有少奶奶的天生麗質啊。”


  瓷白緩緩坐下,嘴角輕輕上揚,若說美貌,凝珠哪有她的精致天然。她一直很納悶,若說這馮少將看上的是哪個名門閨秀也就算了,怎麽就會偏偏喜好這樣的胭脂俗粉呢?瓷白還是笑著,說道:“天生麗質如何?攀上高枝如何?女人啊,最重要的是嫁個好男人,嫁個疼惜自己的男人。哎,哪知我……”故作停頓,吸口氣,裝作可憐。


  凝珠一直覺得瓷白命中自傲,想讓她難堪難堪。沒想到瓷白卻突然這樣說。倒是讓她不知如何開口。隻好放下手中的梳子,也順著瓷白的意思稍作安慰:“少奶奶嚴重了……”就又想不到該用什麽詞,隻能停下來。


  瓷白裝作羨慕,問道:“少將如此憐愛凝珠小姐,想必認識很久了?”凝珠若有所思的回憶了下,回答:“也不久,一個月。”


  一個月,這樣算來,也就是夢婉成親之前,他們就認識。那?瓷白心口一緊。輕輕問道:“瓷白跟馮少將能成親,也得屬偶然,臨池城的人也都知道,兩個星期前,他跟淩家小姐也成親過。這事,凝珠小姐,肯定曉得。”說完,望著凝珠。


  凝珠聽完此言,明白了瓷白的來意,微笑著回答:“全臨池的人都知道,凝珠自然也曉得。不過,當時凝珠還在歌廳唱歌,少將也隻是來捧捧場。對於馮府家室,凝珠也隻是有耳聞不見聞而已。”


  瓷白點點頭,說道:“哎,瓷白隻希望能平淡的在這馮府生活下去就行,也別出什麽大差錯,連命都送了。”


  凝珠也故作談氣,說:“那個淩小姐也真是命苦,不知道誰那麽狠竟然要毒死她。”


  寒暄了幾句,瓷白也就離開回房了,心想凝珠一直掩飾自己對夢婉身亡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卻又知道夢婉是中毒身亡。知道夢婉中毒身亡的也沒幾個吧。看來,凝珠必然跟這件事有關係。


  十一月的天氣慢慢冷了。也不知道家裏的父親和姨娘怎麽樣。一個月內發生了這麽多變故,她也從楚家小姐變成了馮少奶奶。


  瓷白內心滿是憂愁,也隻能坐在房間。就隨手拿出一本書翻著。突然馮敬寅就闖進來了。她一愣,然後放下手中的手。也沒有說話。馮敬寅應該是剛回來,還沒有換下那一身軍裝。徑直走到她麵前,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的似乎想讓所有人知道,這一巴掌的分量,足以讓瓷白的從身體的疼痛轉到精神上,瓷白的臉上紅紅的手印,她捂住臉,忘了疼痛。輕蔑的看著馮敬寅。馮敬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吼道:“你有什麽資格去看凝珠?你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嗎?記住,你隻是形同虛設的少奶奶而已。”


  瓷白聽的很認真,是告狀了嗎?真是小瞧了這凝珠。就因為去看過凝珠,問過幾句不該問的話嗎?就這樣對自己嗎?瓷白的臉上火辣辣的燒著。她沒有覺得疼痛,寒的是內心。


  旁邊的副官連忙勸馮敬寅:“少將,您別生氣了。少奶奶也是沒有惡意。以後少奶奶不要去打擾凝珠小姐就好了。”說完,看著瓷白解釋道:“少奶奶,少將脾氣不好您受委屈了。您就不要惹少將不開心,少將怎麽吩咐咱怎麽做就好。”


  馮敬寅的火氣似乎消了一點,看著瓷白說道:“好好的做你的少奶奶,不該問的別問。”說完就急匆匆的走出去。瓷白又一次望著馮敬寅的背影。好幾天沒見他,一見就是一巴掌。倒寧願永遠別見。是高估了自己,以為來到馮府就能幫夢婉查到冤情。現在看來,下一個含冤的恐怕就是自己吧。瓷白不禁自嘲一番。


  門外又是敲門聲,馮敬寅又要來威脅自己什麽嗎?瓷白不禁冷冷的想著。卻一抬頭看見馮敬寅旁邊的副官拿著冰塊進來。後來傳來一聲:“小姐。”如此熟悉,是素晴。副官把冰塊放到茶幾上,對素晴說:“快給你們小姐敷敷。”說完就出去了。瓷白一愣,又驚喜又心痛:“素晴,你怎麽來了?”


  “小姐,馮少將害怕你一個人孤單,又不放心別人照顧你。就派人接我過來伺候您。”素晴高興的說道。


  瓷白看著素晴,露出最心底的微笑,拉過素晴的手,笑道:“太好了。”可是,又一疑惑,馮敬寅剛打了她一巴掌,那麽討厭她,或者說那麽不在乎她。為何又讓素晴過來陪自己。他到底在想什麽,他到底想幹什麽。有了素晴的陪伴,瓷白或多或少總是開心的。也是心安的。既然來了,就要適應。而且,她不會忘了夢婉的不明之冤。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素晴陪著瓷白下樓去。今天難得馮敬寅也在家吃晚飯。坐在他旁邊的當然還是凝珠小姐。三姨太,四姨太也相繼下樓了。下人們都開始上菜了。馮敬寅換了一身很隨和的衣服,似乎也平和了很多,還有生活和家的氣息。沒有了剛才的威嚴,但是他也沒有說話。冷峻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夾菜吃飯。


  凝珠在旁邊有所收斂,一句沒一句的和其他人聊著。又看看旁邊的馮敬寅,夾著菜給他讓他多吃。瓷白也低著頭隻是吃飯,隨意的抬頭。看到馮敬寅也剛好抬頭,恰好目光正看著自己。頓時,兩個人四目而對,很是尷尬,馮敬寅臉上也明顯不自然了,目光連忙散向他處。瓷白也連忙低下頭,有點緊張,筷子上的米飯竟然都抖到桌上。說也奇怪,她平時看他,隻是覺得威嚴,覺得冷漠。雖然已經嫁給馮敬寅,但是她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和他在一起。她也隻是因為夢婉的原因來到馮府,她對馮敬寅根本沒有什麽感情可談,隻是覺得陌生。可是剛才是怎麽了,她為什麽覺得緊張。瓷白握緊筷子,連忙往嘴裏塞了幾口白飯想讓自己平靜。卻瞥見馮敬寅左手上纏著白紗帶,微微滲出一點血跡。她竟然有點難過。可是,應該難過什麽呢?


  凝珠在一旁有點數落一般:“那麽不小心把手劃破。”說著一邊幫馮敬寅夾菜。儼然,他倆才是夫妻,而瓷白倒像個多餘的人。一頓飯也吃得索然無味。


  吃過晚飯,回到房裏。發現書桌上多了一封信。信封上寫著楚瓷白親啟。瓷白猶豫的拿起信,拆開。隻有幾個字:明天中午三點黃巷口見。署名,孫鶴易。


  瓷白略有疑慮有有些期待,難道是孫先生發現了什麽情況。晚上瓷白躺在床上也一直想著明天赴約之事,又漸漸想到以前。那時候的她,哪有這麽多心思和煩惱啊。又想起夢婉,還有夢婉那溫和的笑容,她不敢多想,逼著自己趕快睡覺。


  第二天到了中午兩點的時候,瓷白換了衣服也略施粉黛。準備出去。


  瓷白穿了一件翡翠綠色的旗袍,外麵穿了件洋裝下樓準備出門。大廳內,四姨太和凝珠、徐太太、王太太正打著麻將。滿屋子都是笑聲和挫麻將的聲音。四姨太看見瓷白稍作打扮,知是要出門,就隨口問句:“出門去呀?”瓷白微笑著點點頭,說:“四姨娘好,瓷白約了王家小姐去看戲,就先走了。”說完就出門了。其他人仍然搓著麻將,笑著打趣。


  兩點多正是大家都活躍的時間,路上的人熙熙攘攘的。陽光也溫暖的照著大地。黃巷口離馮府比較遠,又很偏僻。瓷白叫了輛黃包車,心想,孫先生也是心細之人。行蹤還是不要被馮家人知道最好。


  一路上,穿過一條條小巷子,瓷白的心裏起伏不驚的,也不知道孫先生會說一個什麽樣的消息。她輕輕握緊自己的小包包,拉黃包車的師傅也不累,一路小跑著。


  孫鶴易還是那麽守時,已經站在那裏等了好久。看見瓷白走過來。微笑著說:“楚小姐,如今形勢嚴峻,我們也就長話短說了。”


  瓷白點點頭,問道:“孫先生是有什麽線索?”


  孫鶴易帶瓷白走到街口的一個拐角的角落,才開口:“最近我查了所有藥店的藥材出處。發現一家藥店的砒霜是十月五號賣出去的,正是夢婉小姐成親的前一天。買家寫的是馮家的一個管家,不過這個管家自那之後也就消失了。”


  瓷白心頭一緊,問道:“難道這害死夢婉之人仍然在馮府內?”


  孫鶴易看到瓷白緊張,繼續道:“楚小姐不必太擔心,這凶手肯定還在馮府,而且對馮府的事情很了解。不過他一直沒有對楚小姐下手,這也說明楚小姐暫時沒有阻礙到他。希望楚小姐能盡快找到凶手。”然後略作抱歉,繼續:“孫某也隻能幫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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