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看房一
玩了一個星期，閃閃實在不想玩了。夜裏老鼠鬧的厲害不說，蚊子也多得數不清。每天晚上，行健都用蚊香熏著，仍會有蚊子乘蚊香熄滅時發動進攻，把閃閃白白嫩嫩的肉咬的大包小包的。家裏麵隻有兩間睡房，母親他們一間，行健他們一間，都是一個大通間，行健他們那一間中間隔了一個簾子，裏麵做婚房，外間做客廳，行健在客廳裏給閃閃支了個簡易鋪。兩口子床有蚊帳，但閃閃那簡易床沒有。閃閃要跟仇小梅睡，仇小梅不允。仇小梅知道閃閃不會睡覺，睡熟後腿亂蹬亂踢，早上醒來身子不是橫在床上就是夾了被子在褲襠裏。她怕閃閃揣壞了肚子的孩子。
小兩口在裏屋親熱，都是等閃閃睡覺以後，但閃閃每晚都把電視看到十一二點才睡覺。等閃閃睡出了鼾聲，小兩口想弄出點動靜也困得沒了力氣，遂互親幾口，草草了事，睡覺要緊。
一聽說閃閃不想在這玩了，也沒留，就在街上置辦一些禮物準備讓閃閃帶回去送給父母。
行健說：“她一個人回家你放心啊！”
“都那麽大的人了，有什麽不放心的？”仇小梅並不為閃閃安全擔心。
“現在不比以前了，你現在是嫁出去的，做什麽都要考慮到長輩感受，即使閃閃她一個人能回去，我們不送一下，你媽肯定會多心的，她會認為你是個不顧家的人，”行健分析說。
仇小梅想：也是，以前不覺得母親小心眼，最近時間發現母親總是多愁傷感，而且特在乎自己說話時的語氣，稍有點不好就要被母親反複修理。被行健這一提醒，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就對閃閃說：“我們送你回去吧！閃閃。”
閃閃說：“自己可以回去的。”仇小梅不許，閃閃也就不再堅持。
行健說：“不行了，我們把閃閃送下班車，就直接下城去看看房子，你不是老在催嘛！”
仇小梅一聽要看房子，眼放出一股光來，一會卻又黯淡下去：“連首付都沒有的，看了也白看的。”
“怎麽是白看呢？現在城鎮化建設鋪天蓋地，以後進城買房是一種趨勢，現在是房價騎馬漲，物價騎驢漲，工資走著漲，幾年前房價一千多，工資六百多，一個月工資隻能買半個平米的房子。現在房價二千多，工資一千多，一個月工資還是隻能買半個平米的房子。將來不也一樣嗎？與其這樣等還不如貸款買房子，咱們學美國的，先享受再還錢，首付你不用操心，我自有辦法的。”
行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行健哪有什麽好辦法，還不是到銀行去貸款的，他這樣說無非是看到仇小梅一天愁眉苦臉，想用這些辦法讓仇小梅開心，以免傷著仇小梅身子，傷著肚子小孩。
說看就看，行健把閃閃送到大樹嶺村口，就和仇小梅進城去了。金康城分江北，江南。江南是城市繁華區。現在的金康城經過八九年的城鎮化建設，早已今非昔比。城裏麵高樓鱗次櫛比，一棟挨著一棟，一棟高過一棟。公路像黑色錦繡四通八達是全新的泊油路，城裏沒見了“拐的”，取而代之的是出租車或麵包車。有時不知道什麽牌子的摩托鬼叫一樣穿街而過，遭到一陣怒罵。有的說：耍二球，哪一天就會到閻王那報道的。有的說：那交警睡大覺去了吧，這麽大聲還沒把他們叫醒。行健也偶爾見到一些名跑車，就像短腿的爬蟲，那麽大的車卻隻能像行健摩托一樣坐兩個人。行健對仇小梅說：“你看跑車不是和我的摩托一樣隻坐兩個人，在城裏跑起來還不如我摩托快了。用那麽貴的錢幹著和我相同的事，你說那不是浪費嗎？為什麽不把多餘的錢用在其它該用的地方呢？”
仇小梅瞪了行健一眼：“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開跑車上街和騎摩托上街那檔次能一樣嗎？能開跑車的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你能跟人家比嗎？”
“有什麽不一樣，我倒想看看。”正說著，一輛紅色法拉利從旁邊慢悠悠的駛過。行健狠起命看，也隻從前擋風玻璃瞧了一個大概，車子是由一個戴墨鏡女的駕駛著，年齡二十出頭。五官還算勻稱，皮膚也挺白淨，穿著卻很樸素，沒有大紅大紫的。
行健說：“你看，有什麽不一樣，那女的穿得還不如你了。”
“鄉巴佬，快別說了，羞死人了，你看著人家很樸素，卻不知道那都是名牌，那女的戴的太陽鏡說不定就是你一個月工資的，”仇小梅專門打擊著行健的自尊。行健也不生氣，抿著嘴笑，拉著仇小梅的手就要穿馬路。其實他哪裏知道行健關注的重點在那些開名跑車的人長得怎麽樣，根本沒在意穿著上。
他們走到一個售樓部，看上麵寫著：蘭香郡售樓部，正準備推開那玻璃門，裏麵一女的穿著製服拉開門早一步為他們服務好了，隻見她頷首微笑，一隻手拉門，一隻手指向裏邊，說：“先生請進！”和她相對的也有一位女的，穿著同樣製服，做同樣的頷首微笑，向屋內揚起一隻手，所不同的是做完一係列動作一隻手輕拿著另一隻手，就像一位俠女剛舞劍將一把寶劍歸鞘。裏麵馬上又有一位美女走著一字步款款而來，將行健他們帶到了大廳中央沙盤處。沙盤和一個噴泉池差不多大，外圍全是玻璃，裏麵燈光通透，明亮，與大廳頂部碩大的水晶吊燈交相呼應，將整個小區模型照得金碧輝煌，燦爛無比。仇小梅被吸引入了，她此時陷入了幻想中，好像自己已經把家安在了裏麵，一會眼睛盯在花園，一會盯在每一層建築樣式上。那位美女在旁邊一直用標準普通話隨著仇小梅的眼睛所指進行介紹，沒有絲毫遺漏。
行健沉默不語，突然發問：“這個小區離學校遠不遠，醫院呢？交通怎麽樣？”
售樓小姐把行健誇讚一番：“還是這位先生懂房子，買房的人最關心的就是地理位置，地理位置好的房子是升值空間大，我們這裏位於繁華區邊緣，上學方便，購物方便，去醫院方便，更重要的是離公園最近，散心也方便。還有我們小區裏有電瓶車專供業主出入，這在城裏隻此一家。”
這一說，仇小梅更是喜歡，越看越覺得這個地方可以。仇小梅問起了房價，又問起了首付比例，在買兩室和三室的問題上，仇小梅和行健發生了分歧。行健想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辛苦了一輩子，買了好房子自然要給他們分一間的。以前上學時，他就給父母發誓過，一定要讓父母住上好房子的。可是仇小梅認為和父母住在一起矛盾多，不想和父母住在一起。
行健用了他三寸不爛舌對仇小梅說：“我們買三室就是為將來考慮的，如果我們隻買兩室，將來小孩一間房，我們一間房，你爸你媽來了往哪睡？就算他們不來，以後我們去上班總有人照顧孩子上學吧？那我爸我媽他們又往哪睡？總不能讓他們睡在我們房間吧，這樣的話你願意嗎？”
“睡客廳，”仇小梅生氣的說。
“我爸我媽都是農民出生，你爸你媽也好不了哪去，他們衛生習慣都不好，你讓他們睡客廳合適嗎？”行健憤憤地說。
旁邊售樓小姐似乎聽出了什麽？走上前說：“這位先生說的對，買房子一定要買麵積大的，麵積大，升值空間大呀，再說三室房以後即使不做臥室也可以當書房或是麻將房呀！”
這一說，仇小梅不語，態度上看似有點鬆動。行健說：“我們在這討論個啥哩，首付還不知道到哪湊了，就考慮到買什麽樣的房子了。”
仇小梅狠狠瞪了行健一眼，感覺行健傷了她得自尊。
售樓小姐一聽，小兩口原來首付都沒有就來看房子，白費了我這麽長時間口舌。雖然還是笑臉相迎，但行健還是感覺現在的笑與先前剛進門時的笑有些大大不同，顯得冷冰冰的。行健不加理會，拉了仇小梅徑直出了售樓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