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結婚二
行健和仇小梅敬完酒，已餓得前胸貼了後背，遇到本校老師那一席，楊建慶、梁鈞洲他們非要行健和仇小梅現場喝個交杯酒，否則四杯敬酒一杯不喝。行健百般推辭，拗不過他們，直得和仇小梅挽了胳膊互飲了一杯白酒。喝完，仇小梅嬌嫩的臉上泛起一層媚色，被紅色印花旗袍一襯，顯得更加嫵媚。
席散，隨便填了一下肚子，回到家裏已經什麽都不想動了。行健慵懶的躺在床上，燈光柔和溫馨，仇小梅伏在身旁。人家說良宵一夜值千金，可對於累壞了的小兩口這已經沒什麽吸引力，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覺那比什麽都香甜的，俄頃，一粗一細的鼾聲此起彼伏相互交織，樓上老鼠絲毫都不能吵醒他們。
翌日醒來天已大亮，仇小梅說：“昨晚你家老鼠都跑哪去了？怎麽沒見鬧的。”行健說：“他們和我們一樣，該不是洞房花燭夜去了的吧！”仇小梅忸狸起來，摟了行健脖子親著不鬆口，門簾外麵傳來行健母親腳步聲。“行健！還不起床，你嶽父嶽母要走，都不知道送一下，這麽大的人了，跟小孩一樣，一點都不懂事的！”兩人趕快分開，悉悉索索穿起衣服來。
吃了早點，行健仇小梅將嶽父嶽母送到班車上，閃閃跟在後麵，拽著仇小梅的手舍不得鬆開，用眼神一個勁的暗示著仇小梅。
仇小梅會意，對母親說：“閃閃開學還有幾天，讓她在這玩幾天，剛好讓行健給她補補課。”
母親本來想讓閃閃回去，知道小兩口忙了好一陣子也該歇一歇的，聽行健要給閃閃補課也就留下了閃閃，閃閃歡呼雀躍，臉上溢滿了笑容。
等父母一走，仇小梅就計劃讓行健如何如何給閃閃補課。閃閃撅起個嘴，一臉的不高興。
行健說：“還有十幾天開學了，還補什麽課的？再說了，閃閃成績本來就不錯有什麽補頭？”這話閃閃最愛聽，連連應和：“還是姐夫好！”
行健對仇小梅說：“學習要勞逸結合，有的人說，暑假是彎道，很多人贏在假期，也有很多人輸在假期，我並不認同這句話。人生除了學習課本上的知識以外，親近大自然算不算學習？幫助家裏麵人勞動算不算學習？我有個親戚是城裏人，娃都上初中了。到我家玩，竟然把田野裏的麥苗認成了韭菜，把蒜苗認成大蔥。你說作為一個人不認五穀六畜，不懂人情世故，學那麽多書本知識又有何用？”
仇小梅瞥了行健一眼：“誰願意聽你大道理，我們閃閃將來考不上大學你負全責。”
“好好，我負責就我負責。走咱們先去看看西河。”三人穿過鎮子順著一條小路下到河邊。此時太陽正火辣辣地罩著頭頂，陽光照在水麵金光閃耀，山、鎮子的倒影隨著水波飄動。有幾隻竹筏排在水中，一些男男女女正赤著腳在水裏踢踏著水，濺起白花朵朵。河邊蘆葦蕩子一圍一圍的，魚腥草、燈心草水裏岸上都有，翠綠一片。行健拉著仇小梅的手，沿著河邊小路散步，閃閃在岸邊來回跑動。“魚…魚…”閃閃蹦著跳著喊著。
仇小梅說：“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喜歡，”行健說。
“口是心非，我有點不信的。”
“真的，要是男孩子的話，我來教育，要是女孩子就由你來教育。”
“不行，你不是說過，我隻管生，你負責教育的嗎？怎麽就變卦了呢？”
“好好，我教育。這段時間你要好好保養心情，多接觸大自然，我在買些輕音樂供你晚上聽，這教育要從胎教開始的。”
仇小梅覺得太陽大怕曬黑加之懷孕後容易犯困就叫閃閃回家。閃閃依依不舍，喊了幾次才動身的。
到了家裏，母親把米飯早已做好。仇小梅不太想吃那幹不拉幾的米飯，就一點點往嘴裏銜，母親用嫌棄的眼神看了看，說：“小梅，這樣吃飯可要不得，你現在是兩個人吃飯不是一個人，要多吃點，以免餓著孫子的。”
仇小梅一聽不高興起來，索性放了碗筷一口都不吃了。行健一看，就知道仇小梅為母親說得話而生氣。遂對母親說：“媽，小梅是身體不舒服吃不下而已，你給弄點稀飯或是燉點湯來補補就得了。”
母親嘟囔幾句：“要弄你自己弄，我生你的時候還在坡上挖著地哩！那時候還有這白米細麵吃？能喝下一碗稀湯湯的苞穀珍子就算不錯了，還不是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你。”
仇小梅煞白著臉，氣衝衝地衝到裏屋，一陣嗚咽聲從裏屋裏傳來。
“媽，你那個時代能和這個時代比嗎？你總不能讓你的兒媳也隻喝苞穀珍子的吧！能不能少說點讓我清靜清淨？”行健又氣又急。
“咋了，我讓她多吃點，錯哪裏呢？一泡屎一泡尿把你養大，一有媳婦你就忘了老娘，沒良心的東西！”母親紅了眼眶，狠狠得望著行健，飯也不吃了。
“好好好，你對的！”
行健知道他們母子倆說的話根本沒在一個頻道，無奈之下去裏屋安慰仇小梅去了。
仇小梅把臉埋在被子裏，肩頭一聳一聳的，正把穿著高跟鞋子的腳吊在床沿上。聽見行健進來，那嗚咽聲像擰大了的電視音，竟嗷嗚嗷嗚起來。
“欺負我，一家人都欺負我……”仇小梅邊哭邊捶打著被罩。
“誰欺負你了？我媽是為了你好，隻是這話不會說，讓你誤會了，”行健解釋著。
這仇小梅哪裏聽得進去，竟說：“還幫你媽說話，我是一個外人，一個外人嘛！”說著仇小梅一頭拾起來喊：“閃，我們走，回自己家。”
閃閃在外回了句：“現在沒車啊？”
“沒車，我就是走也要走回去，這不是我家。”說著就要下床欲走。
行健一把按住仇小梅：“你是我媳婦，哪有剛接了婚就往娘家跑的，就算是回門那也是一個禮拜之後嘛，結婚第二天就往回跑，這不是讓人家看笑話嗎？你爸媽怎麽抬的起頭？”
仇小梅擰了擰身子，沒掙脫行健有力得大手。行健眼睛濕潤，柔和地說：“梅，我給你說過，懷孕期間一定要調節好心情，這樣哭哭啼啼會動了胎氣的，生下來的孩子會出現兔唇或是其他疾病的。”
這把仇小梅嚇得不輕拉著行健手：“我真吃不下那幹米飯的，不是我故意這樣的。”
行健舒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我一會給你熬點米粥，再給你打兩個荷包蛋！”
仇小梅“嗯”了一聲，行健出了裏屋去了廚房，母親正在洗著碗，看行健進來沒吭聲。行健又對母親說：“媽，你別生氣，小梅這幾天也累壞了，確實不想吃些幹的。怪我沒有跟你提前說的，別忘心裏去。我明天買個雞你給熬點雞湯，給小梅補補，順便你也喝點。”
“媽，小梅想喝點粥，你給熬一下，順便煎兩個荷包蛋。”母親不吭氣，似服了軟，說“好，雞你不會買，燉湯要用母雞，明天還是我去。”
行健長舒一口氣，路過客廳，閃閃和父親正看著電視，行健不加理會，徑直走到裏屋，仇小梅比先前情緒好了很多，坐在床沿正擺弄著戒指，行健笑嘻嘻地說：“媳婦，搞定。”
“搞定啥？”仇小梅問。
“搞定老娘。”
“你娘就跟你一樣，沒一個好的。”
“胡說，我娘最心疼我的，自然也會心疼你的。”
“那不一樣，她沒生我，我和你不一樣。”
“別胡思亂想，娘是最好的，媳婦是最好的媳婦。”
“那我問你，我和你老娘都落到水裏，你先救誰？”
行健頓了頓，說：“我先救老娘。”
仇小梅一錘過來：“早知道這答案，就不該問的。”
“你錯了，我先教會你遊泳，兩個人落水，當然先救不會遊泳的。”
“貧嘴，我不信你的。”
行健躺在床上，胳膊摟著小梅，陷入沉思。這生命中的兩個女人第一次交鋒都讓行健喘不過氣來，不知以後會是什麽樣子。唉！戀愛時想結婚，接了婚又感覺沒有戀愛好。人就是這樣矛盾的，在矛盾中要學會解決矛盾，行健覺得任重道遠。恍惚間，不禁起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