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侯先生

  那個小男孩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金毛，摸了摸金毛的脖子，說道：“小七，我要去做功課了。”


  那金毛犬似乎有靈性，嗚咽了一聲，眼神裏似乎比那個小男孩還不高興。


  那個胖乎乎的小女孩說道：“小七，晚上再見啦。”那金毛犬搖了搖尾巴，看著兩人回房去了。


  直到兩個孩子消失，侯先生臉上慈祥的笑容才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


  “我以為你們不會來了。”他站起身，往遠處扔了一顆網球，那金毛犬便蹦蹦跳跳追網球去了。


  黑桃歉意道：“燕穀橋在城西，您這兒在城東，差了三四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實在沒找個合適的時候。”


  “說說吧，錄像帶的事。”侯先生似乎懶得和兩人多說一句話，直接開門見山道。


  說實話，方年直到這時，還不知道他和侯先生的梁子是怎麽結下的。那天在環城高速上，也隻是聽那個叫陳江的中年人說了個大概，但還不太明白，便苦笑道：“侯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也不知道咱們之間有什麽仇什麽怨，讓你當初那麽折騰我們。”


  侯先生眼神一挑，不耐煩道：“小夥子，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當初在我們店裏買的那批錄像帶，是非法的，你知不知道？”


  方年一愣，不明所以：“是非法的，我知道，但是……”


  “重點在於，”侯先生粗暴地將方年打斷：“那是第一批有色錄像帶，除了少數幾個行業內人士，全燕京城當時根本就沒人知道，你小子是從哪兒得來消息的？哼，最開始我以為你是條子安排的臥底，差點讓人收了你的命，好在後來一直沒有出事，陳江便勸我算了，說肯定有些誤會在裏麵。”


  “原來是這樣！”方年和黑桃都在心裏驚呼了一聲。


  侯先生看著方年的表情，知道他不是說謊，臉色便漸漸緩和下來，但還是厲聲問道：“你既不是我的生意夥伴，又不是條子，你倒給我解釋解釋，你是怎麽知道我手裏有非法錄像帶的！”


  方年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回來的吧。好在他腦子轉的飛快，片刻間就想出了一套說辭：“那看來真的是誤會了，”他歉意地說道：“我前幾年一直在東瀛國留學，在那裏，這種有色產業是非常發達的，這種錄像帶大街小巷隨處可買。我到黑尼專賣店買機器的時候，剛剛回國不久，對國內的情況不太了解，理所應當地以為店裏也有那種帶子……”


  這套說辭，幾乎是完美無瑕的，那侯先生果然信了，扶著腦袋想了片刻，輕聲感慨道：“唉，這世間事啊，有時候就是這麽難以捉摸……坐吧，二位。”他指了指身旁的空椅子。


  “您原諒我們了？”黑桃坐下，嚐試性地問道。


  侯先生歎了口氣：“談不上原諒，本身就是一場誤會，說起來，我錯的更多，沒有調查清楚，就讓陳江去找你們麻煩……這樣吧，陳江給你們造成了多少損失，開個價，我賠給你們。”


  方年連忙搖頭道：“談不上損失，一點點醫藥費，何足掛齒。”


  侯先生又歎了口氣，顯得很是疲憊，他起身站起來，說道：“那行吧，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晚上留下一起吃頓飯。”


  方年和黑桃推脫了幾句，見侯先生堅決，便答應下來。


  “我還有個電話會議要開，一樓客廳有茶和點心，二位先請自便吧，五點在餐廳見。”說完之後，侯先生雙手負在身後，緩慢地往房間走去了。


  方年和黑桃對視一眼，正要問對方下午做什麽，不遠處的侯先生突然轉過身，問道：“姑娘，我總覺得你眼熟，你很小的時候，我應該抱過你。”


  黑桃一愣，便說道：“侯先生怕是認錯了人，我從來沒在東郊住過。”


  “不是在東郊，是在別的地方。”侯先生說完，抬頭望天，仿佛是在追憶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


  須臾，他緩過神了，沉聲問道：“你姓吳吧？”


  方年隻看到黑桃臉色一變，驚了半晌，隨即連連搖頭：“我不姓吳。”


  侯先生狐疑道：“不姓吳？”隨即臉色又暗淡下來：“但願我是認錯了，可是，怎能如此相像。”


  說完之後，他又轉過身，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一股冷風吹起來，天邊浮起幾朵薄雲，陽光暗淡下來，有些冷。


  方年看到黑桃臉上陰晴不定，忍不住問道：“對了，咱倆都認識這麽久了，你還沒跟我說過你真名叫什麽呢。”


  黑桃張了張嘴，突然憑空生出一股怒氣：“要你管！”


  方年一愣，忍不住笑道：“跟我發這麽大的火幹嘛呀。”、


  黑桃發完火之後，也有些抱歉，輕聲道：“下午幹什麽？”


  方年指了指半山腰：“隨便轉轉，這麽好的景色，這麽好的天氣，不散散步可惜了。”


  黑桃的思緒似乎還在剛才侯先生的問題了，她木然半晌，輕輕歎了一口氣，才抬起頭：“那就散散吧。”


  從侯先生的院子裏出來，兩人沒有開車，順著一塵不染的柏油路往山上走去。方年看黑桃心思重重，便想說些片場有趣的事情逗她開心，黑桃卻似乎沒那個心思。方年識趣地止住了嘴，踢著路邊的小石子，陪黑桃慢慢在山上踱步。


  走了二十多分鍾，又一片別墅群出現。方年一眼看到路邊第一家院子門口，有一個穿褐色大衣的女孩兒正在打電話，那女孩年齡應該不大，最多十六七歲，圓嘟嘟的小臉上鑲著兩顆比藍寶石還要清澈的眼睛，像是從漫畫書裏走出來的美少女。方年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黑桃這時候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便輕聲開玩笑：“怎麽，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了？我可告訴你，這兒的女孩可是非富即貴，你高攀不起的。”


  方年笑道：“這可說不準，沒準人家公主就喜歡我這種野小子呢？到時候懶蛤蟆吃上天鵝肉，咱也抱一回大腿，享受享受被包養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