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拘捕

  剛剛點上的煙還沒抽到一半,那五個人已如餓狼一般衝到了方年身邊。方年在慌亂之中竟然還能保持鎮定,冷冷地問道:“又怎麽了?”


  那胡警官咧開嘴興奮地笑著,像是中了彩票一般開心,滿嘴的熏黃牙齒看得旁人一陣惡心:“怎麽了?嘿嘿,你自己心裏不清楚麽?”


  方年強壓住內心的不安,淡淡地說道:“怎麽,還對我朋友念念不忘呢?胡警官,我告訴你,你可找錯人了。”


  胡警官便笑,也不說話,一旁的張警官開口道:“別扯這些有用沒用的了,你就說吧,關於侯小義的案子,你們還有沒有什麽隱著沒招的?”


  方年眉頭一皺,心裏已經下了決心,既然事已至此,實情便萬萬不可吐露半句。之前自首是一回事兒,現在被人抓現行,包庇罪,這可是另一回事兒,而且嚴重多了。便說道:“你都說了,是侯小義的案子,問我幹什麽?”


  張警官看著方年的眼睛,皮笑肉不笑:“侯小義傷人那天晚上,你在不在現場。”


  方年下意識地瞟了那黝黑青年一眼,說道:“在,我們一塊兒吃飯。”


  “說說吧,那天晚上是怎麽一回事?”張警官兩手插兜,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眼神陰森森的。


  方年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揉了揉太陽穴,淡淡道:“侯小義不都給你們一五一十說了,又問我幹什麽?”


  胡警官“呸”了一聲,罵道:“小王八蛋,讓你說你就說,廢什麽話!”


  在這種情況下,方年自然不能翻臉,他隻得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又細細說了一遍,隻不過來了個乾坤大挪移,把自己做的事安插在土狗身上,自己則代替土狗,成為一個旁觀者。


  待方年說完,那胡警官看了黝黑青年一眼,後者使了個眼色,胡警官便又望向方年:“怕不是實話啊?”


  方年冷冷道:“怎麽不是實話?我和侯小義的證詞不一致?”


  “一致倒是一致,”胡警官哼哼笑道:“就怕是你們之前串通好的。”


  “怎麽串通?”方年演得太像,幾乎連自己都相信了,陡然生出一股怒氣:“那晚之後,我就從沒見過侯小義,何時串通,在哪兒串通?”


  胡警官嘿嘿一笑:“時間多的很,就譬如,事發當天夜裏,你在哪?是不是跟侯小義在一起?”


  那胡警官也委實厲害,隨便一個問題,就點中了方年的死穴。方年隻得轉移話題:“二位,你們也都是老警察了,辦案哪有這麽連蒙帶猜的?更何況,案子都結了,又回過頭來查我,你們是想查什麽?”


  “查什麽?”胡警官拍了拍身旁的黝黑青年:“這位小兄弟懷疑那晚捅人的是你!”


  方年的演技真的沒的說,很自然很真實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認的時候說是侯小義,已經結案了又說是我,派出所倒像是你們家開的?胡警官,要沒什麽事兒,我先走了,再纏著我,我明天就去找你們上級告你誣陷!”


  “誣陷?小兄弟,你給說說。”胡警官拍了拍那黝黑青年的肩膀。


  那黝黑青年看了方年一眼,陰沉沉地說道:“那天晚上我們兄弟幾個都喝醉了酒,再加上當時十分混亂,所以每太記清犯事者的相貌。後來那個叫土狗的家夥去派出所自首,我們覺得像,再加上他之前就跟我們有過節,便也沒多想,就隨便指認了。不過,剛才我在派出所碰到這家夥,一瞬間就想起來了,那晚捅人的是他……”


  方年不耐煩地打斷道:“你自己都說喝大了,記不清,憑什麽肯定是我?”


  “憑你的眼睛!”那黝黑青年的音調提高了一些:“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酒,提著酒瓶,惡狠狠地看著我們,眼神裏的陰鬱和狠辣,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方年一楞,正要反駁,那胡警官卻從腰間掏出手銬,說道:“行了,先拷上,明天帶他去醫院,讓受害人親自指認。”


  方年向後退了一步,冷冷道:“憑什麽拷我?”


  那胡警官陰森森一笑:“拷你還需要理由?”


  在那個年代,司法體製還不太完善,沒有什麽拘捕證搜查證一說,再加上燕穀橋本身就比較亂,因此程序在那裏是不起什麽作用的。


  幾人二話不說,上前將方年押住,胡警官拷住方年,拉著他往派出所走去。


  值班室裏的片警小劉仍舊在專心致誌地看雜誌,卻被門外的騷亂聲驚醒,走出去看,隻見幾人押著方年走進來。之前因為一些小事,小劉和紅鞋幫打過交道,認得方年,驚呼道:“王所長,怎麽把方哥拷住了?”


  胡警官看了一眼小劉,對王所長笑道:“老王啊,怎麽還有幹警同誌跟這種社會敗類稱兄道弟,我看所裏的廉政教育,要好好抓一抓了。”


  王所長麵色一變,朝小劉斥道:“閉嘴,值你班兒去!”


  大院角落裏有個臨時羈押犯人的小房間,與公廁隻一牆之隔。眾人把方年押到那房間裏,一進門,方年隻覺得惡臭難當,腳下、桌上,到處濕漉漉的,頭頂的白色塑料管往下滴著黃水,也不知是尿還是別的什麽液體。


  因為對方年抱有私仇,因此胡警官對這個房間很是滿意,笑道:“方兄弟,今晚要委屈你在這裏住一夜了。”


  方年沒接話。胡警官便拉著方年走到牆角,解開左手手銬,將方年拷在角落的暖氣管上。那暖氣管的高度剛好齊腰,若是蹲下,胳膊就得向上伸直。隻三五分鍾,方年隻覺得胳膊酸麻得幾乎要斷掉。但又站不直,隻得貓腰站著,不多一會兒,腰又疼的難受。


  房間裏有專門拷犯人的鐵欄,胡警官卻偏偏把方年拷在這裏,根本就是故意要折磨他。方年咬著牙關,在心裏把胡警官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看到方年蹲立難安的痛不欲生模樣,胡警官簡直比吃了蜜還要開心,笑嘻嘻地問道:“方老弟,你招了吧,你要招了,今晚我放你回去睡個安穩覺,剩下的事,明後天再說。你要不招,那就在這個房間裏反思上幾天,等受害人親自指認你。”


  剛才在路上,方年已經尋思過了,地球上故意傷人一般是三年起步,再加上包庇罪,差不多得判五年。這個世界應該也差不多。五年時間能做多少事?人生又有幾個五年?方年咽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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