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變故

  別說胡警官,就連黑桃也被方年嚇了一跳,這麽跟市局的人說話,這不找死嗎?

  果然,那胡警官瞬間就變了臉,惡狠狠地說道:“找死?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拷起來!”


  方年冷笑道:“說拷就拷?你他媽也就是個小警察,真拿自己當天王老子了?”


  胡警官怒不可遏,反手就往腰間摸手銬:“反了你這個小王八蛋了!”


  方年往前走了一步,把手腕伸到胡警官麵前,冷冷道:“我告訴你,隻要你他媽有膽子把我拷住了,接下來幾個月,整個燕橋區,我能讓它亂翻天,信不信?”


  胡警官一愣,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王所長聽到外麵的爭吵聲,趕忙跑出來打圓場,問道:“怎麽了這是,還動上手銬了,都是朋友,幹嘛呢!”


  胡警官冷冷一笑:“這個小子說明天要讓燕橋區亂翻天啊。”


  “二位,都是我爺爺行吧,您們別鬧了,”王所長酒醒了一半,滿腦門子都是冷汗:“燕穀橋敢亂?真要亂起來,非得鬧出幾條人命不可。”


  胡警官冷哼一聲,指著方年揮了揮手裏的鐵拷,叮叮當當響:“別他媽讓我查出你犯過什麽事兒,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方年正要說話,黑桃卻咳了一聲,拉著方年便往外走去。方年知道黑桃的意思,這下得罪了這位市局特派員,便萬萬不能再吐出實情了,否則方年若是被關進去,至少得被折磨成半死。


  走到院子裏,黑桃回頭又說了一句:“對我兄弟好點兒,等他出來,要讓我們發現他身上有什麽傷,你丫就等著吧。”


  胡警官嘴角浮現出一抹陰笑:“我一會兒就去拘留所拿你兄弟撒酒氣,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怎麽樣?”


  王所長都快哭出來了:“我說爺爺們,怎麽又吵起來了,行了啊,黑桃,你放心去吧,土狗我會托人照顧的。胡警官,你也別跟孩子們一般見識,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誰還能沒點兒火氣,您大人大量。”


  見王所長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黑桃和胡警官便見好就收。後者轉過身,氣哼哼地走進了辦公室。


  就在這時,忽然大門外閃過兩個人影,手裏提著兩個塑料袋,被撐成長方形,裏麵裝的想必是香煙,估計是來給王所長送禮的。方年看不清這兩人是誰,隻覺得那個個高的走路姿勢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四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正巧在門廊裏的白熾燈泡下,昏黃的燈光往那人臉上一照,方年心裏一稟,提著煙那個,正是那天晚上那個皮膚黝黑的機車青年。


  那青年也看到了方年,先是一愣,隨即眉頭一皺。


  就在這一片刻,黑桃也認出了那人,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低聲道:“快走。”二人快步走出派出所,回頭一看,那青年卻還在路燈下站著,側過身子看著方年和黑桃。


  方年低聲道:“別是被認出來了。”


  黑桃道:“應該沒有,燈光那麽暗。”


  寂靜之中,幾乎能聽到兩人的心砰砰在跳。雖然之前方年一心想自首,把土狗換出來,但現在情況已完全不同。再加上,若是被那個青年認出,被檢舉和自首的嚴重程度又會完全不一樣。


  好在那青年站在門廊裏看了一會兒,便搖搖頭,衝身旁那人說了兩句話,兩人便又往派出所裏走去了。看他們走的泰然自若,想必是沒認出來,方年這才安心不少。


  黑桃站在路邊攔小三輪,方年點了一根煙,走過去,低聲道:“我是不是把事情越搞越複雜了?”


  黑桃歎了口氣,說道:“你總算知道了?成大事者,必然要不拘小節,土狗為了你被勞教幾個月又能怎樣?等你以後有能力了,賞他一個好工作當作回報,不也是福分?別總想著對得起誰對不起誰。”


  方年深吸了一口煙,歎道:“受教了。”


  黑桃輕聲道:“算了,看那個家夥的樣子,估計沒認出咱們。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最近一段時間,你先忙你的,別來找我,以免被那些人碰到,太驚險了。”


  方年點點頭,這時,一輛三輪車停在路邊,黑桃鑽進車裏,看到方年站著不動,問道:“你不上來嗎?”


  方年搖搖頭道:“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我走回去就行,順便散散心。”


  黑桃點點頭:“保重。”


  方年笑了笑:“等土狗出來我去看你們。”


  黑桃道:“好。”


  三輪車發動了,一縷黑煙從煙囪裏噴出來,空氣中彌漫著柴油的香味。方年上前一步,揭起車廂的簾子,說道:“無論如何,謝謝你們。”


  黑桃點了點頭,沒說話,三輪車便發動了。不多時,車已駛遠,淡灰色的車簾隨風晃動,黑桃單薄而恬靜的身體在簾後忽隱忽現。方年看了一會兒,直到三輪車徹底隱如了黑暗中,他才長歎了一口氣,緩步往教師公寓的方向走去。


  十一月底的燕京,冬天已經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城市。枯黃的樹枝在風中搖晃,天高雲淡,幾點繁星綴在藏藍色的夜空中,沒有月亮。


  街上沒什麽人了已經,方年裹緊大衣,將手裝進口袋裏,順著路邊的花壇慢慢走。就在這時,忽然,隻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過頭往,卻看到幾個人影從派出所裏衝出來,有那兩個市局來的警官,還有王所長,和那個皮膚黝黑的機車青年。


  幾人站在派出所門口東張西望,急躁地說著什麽,方年聽不清,但心裏已經預感發生了什麽,他腦中一陣發白,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那邊的胡警官已經看到方年了,遠遠喊了一句:“王八蛋,站住!”


  聲音還在夜空裏飄蕩,那五個人已經撒開雙腿朝方年跑來,似乎擔心方年會逃似的。


  方年看著那幾個人的身影越來越近,拚命地想想出對策,大腦卻如同生鏽了一般無法運轉。滿腦子隻是想到,頂罪、包庇、故意傷人、威脅警官,數罪並罰,他和土狗兩人夠判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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