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返燕藝
“算了，先別想這事兒了，剛好我這幾天不上班，我帶你在燕京好好玩玩。”陳曦看出方年有心事，但她沒有追問，而是溫柔地轉移了話題。
“不上課嗎？”方年坐直身子，摟主陳曦的香肩，捏著她的小臉蛋問道。
“明天下午有兩節電影史，後天到下周一閑著。”陳曦溫順地靠在方年身上。
方年歎了口氣，說道：“算了，我明天跟你一塊兒回燕穀橋吧。”
“急什麽，休息兩天嘛。”
“我現在可沒休息的心思了，”方年無奈地說道：“下個月燕藝就期末考試了，我得趕他們寒假之前招募一批演員。”
陳曦眼睛一亮：“你想從學校裏找人？”
方年點點頭：“沒錯，這是最省錢的辦法了。”
“可是……”陳曦欲言又止。
方年明白陳曦的意思，自己以前行為孤僻，確實沒什麽朋友，就這麽貿然去學校招募演員，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人不說，就怕同學們對方年不信任，連個試戲的人都沒有。
“還好我有一幫好舍友，我們宿舍的曾曉莫攝影挺牛的，吳宇懂點兒電腦後期技術，還有我們老大王琦，據說在戲劇社有點兒人脈，我托他們幫忙，問題應該不大。”提起這幫舍友，方年心裏不禁微微一暖，前段時間深居簡出晝夜顛倒，一直沒工夫回去看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
陳曦點點頭說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開口。”
方年聞言，突然靈機一動，笑道：“那我現在就給你安排個職務吧？”
陳曦在方年胳膊上輕輕擰了一把，笑嗔道：“劇組還沒攢起來呢，導演癮卻已經犯了。”
“我說正經的，”方年說道：“當我的選角導演吧！試戲的人肯定不信任我，索性，你來選角，讓王琦幫你，你們倆坐陣，肯定能選出好演員。”
“選角？我不會啊。”陳曦連連搖頭。
“這玩意還需要會？我給你寫兩個小腳本，讓演員試演，看哪個順眼挑哪個？”
“順眼？”陳曦很懷疑地反問道。
“就是順眼，你是個影評人誒，看了那麽多電影，相信自己的直覺。”一聊起拍電影，方年就興奮起來了，他從床上爬起來，趿著陳曦的拖鞋從陽台取來煙，點了一根：“還有，演員一定要找可塑性強的，就是俗稱的戲路寬，成型的不要！第二，長相不能光好看，要有風格，有特色，比如同樣是帥，梁朝偉就屬於有風格的帥，吳亦凡就是毫無特色的帥……”
陳曦忍不住打斷道：“梁朝偉和吳亦凡是誰？”
方年一楞，連忙轉口道：“王喜就是有風格的帥，潘升就是單純的帥。”王喜是這個世界一位抑鬱係的男演員，風格和梁朝偉類似。
陳曦有些疑惑地問道：“我說你這些知識都是跟誰學的啊？”
方年心說這都是我當年在片場打工熬出來的知識，但嘴上隨便搪塞道：“看書唄，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陳曦有些崇拜、又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方年一眼，沒再追問，擺手道：“你繼續說吧。”
“算了，明天下午我把王琦約出來，給你們倆開個會，到時候再詳說，我想想，還有什麽事……”方年興奮異常地摩擦著雙手：“選景，我和曾曉莫去吧，還有設備，對了，陳曦，你能不能幫我租到便宜的設備？”
“都需要什麽？”陳曦認識幾個做設備生意的朋友。
方年在腦中短暫地盤算了一下，隨即答道：“咱們小成本製作，能省就省，但必需品有：指向麥、小滑軌、斯坦尼康、跟焦器、小搖臂，嗯，我想想，實景拍攝，燈光就不要了，後期慢慢調吧，但遮光鬥和反光板還得有——至於機器，膠片是真燒不起，但數碼技術也不知道成熟了沒有，對了，還有鏡頭，三機位的話，一對定焦，一個長焦？有夜景，還得個超大光圈……唉，說了你也記不住，回頭我列張清單給你。”
方年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手舞足蹈地說著。
陳曦被唬得一愣一愣，直到方年不說話了，她才試探地問道：“這些，都是你靠著書自學的？”
方年一愣，隨即點頭玩笑道：“沒錯，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少睡覺。”
他在煙灰缸裏按滅煙頭，又說道：“還有啊，前期有一幕劇組戲，實拍的話太燒錢了，要麽取了換一場戲？不行，戲劇衝突就削弱了……要麽用非線性敘事？觀眾可能接受不了，而且有點太小題大做了？那就偽紀錄片的方式……”
方年隻穿了一條褲子，雙手背在身後在臥室裏走來走去，自言自語一些導演術語。
最後，陳曦實在是聽得瞌睡了，便一把拉住方年，說道：“拜托您坐會兒吧，把我都轉暈了。”
方年這才意識到自己激動的有些過了頭。
這種激動，他明白，在心裏埋了幾十年的死灰，忽然被清風一吹，重新燃起，自然會有星火燎原之勢。
但是，一時的創作衝動可沒什麽用，要把電影拍出來，還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他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這時，天色已經暗了，方年這才想起自己連午飯都未吃，早已是饑腸轆轆。
他牽起陳曦的手，說道：“先下樓吃飯吧。”
陳曦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摟著方年的脖子說道：“要不，嚐嚐我的手藝？”
“你還會做飯？”方年狐疑道。
陳曦得意道：“我會的東西多了。”
陳曦去廚房裏忙活了，方年拉開窗簾，點了一根煙坐在沙發上。
微風拂麵。
他看著窗外橙紫色的夕陽、昏暗的天光，聽著樓下孩子們奔跑打鬧的聲音和遠處飛機飛過的聲音，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跑到衣帽架上，翻了翻上衣內側的口袋。
果然，裏麵有一張名片。
方年給名片上的電話發了一條短信：“盧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