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好馬不吃回頭草
方年揚了揚眉毛，嘴裏吐出三個字：“說正事。”
王導員還要再說，林主任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接口道：“行了，那我們就不繞圈子了，這台攝像機，還有教師公寓，都不是無償的。”
“需要我做什麽？”方年淡淡地問道。
林主任聽到方年這麽問，以為他心動了，喜道：“你需要做的事很簡單，我們會撤銷對你的處分決定，並且，以後麵對媒體，你要絕口不提此事。還有，我們會把你轉到戲劇文學專業……”
“給媒體造成一種假象——我的成績，都是貴校教出來的，從而給貴校裝點臉麵？”方年打斷道。
林主任豎了豎大拇指：“方年同學果然是聰明人，還有，第三輪比賽的時候，你必須在PPT裏寫上指導老師的名字。”
“指導老師李明義校長？”方年忽然感到一陣惡心，這幫官僚主義做事真的毫無底線。
林主任忍不住微笑道：“我最喜歡和聰明人共事。”
“不要臉，”方年忍不住罵了一句：“開除我的是李明義，要當我指導老師的還是他李明義，李校長的不要臉水平，在下真的歎為觀止。”
“對你做處分，是我們教務處的錯，當時沒調查清楚就貿然決定，我作為教務處主任，給你說聲對不起，不過這整件事和李校長沒關係……”
“沒關係？”方年毫不客氣地打斷道：“要不要我把宣傳部林先生的事告訴媒體？”
林主任臉色一變，不再說話了。
方年冷冷道：“沒人配做我的‘指導老師’，他李明義更不配。林主任想必聽過一句俗語：好馬不吃回頭草，拿上你的禮物，滾吧。”
林主任一肚子的窩囊氣憋到這會兒，實在是有點憋不住了，咬牙切齒道：“你的學籍恢複了，學校也以你為榮，雙贏的事兒，你真的不再考慮下？”
“雙贏？”方年冷笑了一聲：“我來教你什麽叫雙贏，李明義和那位林部長私下勾結，濫用職權的事，我不會抖摟給媒體，作為交換，你們這幫傻X再也不要來煩我，更不要用我的名字來裝點你們學校的臉麵，我方年和你們燕京藝術學院沒有絲毫關係，明白了嗎？”
林主任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怒道：“方年，你不要太過分！”
一直坐在一旁看報紙的白貓這時候突然把報紙放下，走到林主任身邊，抬手就是一巴掌：“方哥讓你們滾，耳朵聾了？”
林主任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半晌緩不過神，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指著白貓的鼻子叫罵道：“你他嗎敢打人，知道我是誰嗎？”
白貓不耐煩地說道：“我管你是誰，這兒是燕穀橋棚戶區，在這兒，就得聽我們紅鞋幫的，拿你們官場上那一套嚇唬人，不管用！”
林主任果然慫了，他狠狠地瞪了方年一眼，提起桌上的錄像機，一言不發向門外走去。
王導員還想再勸兩句：“方年呀，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再怎麽你們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方年在王導員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滾你嗎的終身為父。”
後者捂著屁股，踉踉蹌蹌地跟了出去。
鎖上門，屋裏重新陷入了寂靜。白貓坐在沙發上，憂心忡忡地說道：“方哥，你以後畢竟還是要在電影圈裏混，把這些官場上的人得罪絕了，是不是不太好？”
方年搖了搖頭：“做電影，說白了就是一門手藝，一個手藝人憑本事吃飯，用不著和這幫寄生蟲打交道。”
說到這裏，方年突然想起薑文導演的《讓子彈飛》，裏麵有這麽一段：張麻子拿著手槍問湯師爺：“用這個，能不能把錢掙了？”湯師爺答：“能，山裏。”張麻子又拿著醒堂木問：“用這個，能不能把錢掙了？”湯師爺答：“能，跪著。”張麻子把槍和醒堂木放在一起，問道：“這個加這個，能不能站著把錢掙了？”
後來，《讓子彈飛》在2010年拿到了驚人的7億票房，薑文算是“站著把錢掙了”。
“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晚上有酒局沒？”方年把話題轉移開。
“酒局常有，好酒者不常有也。”白貓搖頭晃腦地說道：“你要想喝，我現在就給桃姐和土狗打電話。”
“打，今晚一醉方休！”方年提起酒心情就高興。
“就你三瓶倒的量，還一醉方休……”白貓小聲吐槽道。
方年在白貓後腦勺上扇了一把：“少嗶嗶，打你電話去。”
……
……
燕京市區，青橙國際大廈。
與燕穀橋的市井和破敗不同，這裏是燕京乃至整個華國，商業最為繁榮的地段。二環路迷宮一般的交通網車水馬龍。此刻，夕陽落在一幢幢巨大的玻璃建築上，反射出的光芒把整座城市映照地熠熠生輝。
某扇玻璃窗裏麵，是《燕城晚報》編輯部。這時候正是下班的點，員工們嘰嘰喳喳收拾著東西，三三兩兩往電梯間走去。
但還有一個編輯，專心致誌地坐在辦公桌旁，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一遝稿紙，時不時還用鋼筆在紙上圈寫些什麽。
這個編輯年紀不大，二十郎當歲，應該是剛剛大學畢業。他長了一張宅男特有的圓臉，臉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痘印，還架了一副厚重的近視眼鏡，鏡片後麵，是一雙即使睜到最大，也像是眯著一樣的小眼睛。頭發看起來有一周沒洗了，刮下來的油起碼能炒兩盤菜……算了，怕你們惡心，不描述了，反正就是典型的宅男相貌，無論如何，你都把他和十年後華國首家上市的網絡小說公司CEO聯係不起來，但事實偏偏就是這樣。
燙著一頭波浪卷發，身著絲襪短裙的美女主編提著她價值七萬塊的限量手提包從辦公室出來，路過這個宅男編輯身邊時，她隨口問道：“小王，還不下班嗎？”
宅男編輯抬起頭，看到是主編，下意識地抬了抬眼鏡：“主編老師，這份稿子，我覺得你有必要親自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