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砸場（3）

  “都不許動！”片警揚起警棍，對錄像廳裏的人喊道。三個片警身後，還跟著學校的兩個保安。


  十幾個人很老練地把手裏的凶器扔在地上，雙手抱頭，轉身麵向片警。


  “怎麽回事兒？黑桃，還有你，叫劉什麽來著？”那個瘦高的片警指著黃毛說道：“劉強對吧？你們橋南橋北都多久沒鬧事了？”


  這群小混子平時在派出所出出進進，跟所裏的片警都很熟悉。


  “王哥，我是正經在做生意，這錄像廳的手續全都是合規的。”桃姐冷冷地對片警說道：“常輝這幫人卻沒來由地跑過來，砸了店不說，還打傷我兄弟。”


  “都不是好鳥，成天給我找麻煩。”片警操著一口濃濃的京腔說道：“常輝呢？”


  桃姐看了方年一眼，對片警說道：“他拎著酒瓶在土狗嘴上砸了一下之後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片警看了土狗一眼，果然整個下巴上都是血汙：“常輝這家夥下手還是這麽沒輕沒重，我待會兒再去找他，劉強，你說說，怎麽回事？”


  黃毛捂著臉上的燙傷，快步小跑過來，給片警和保安發了煙，艱難地咧嘴說道：“王哥，我們是來看錄像的，剛進店，土狗那小子就出言不遜，還趕我們出去，我們就吵起來了，吵著吵著，也不知是誰動上了手……”


  人群中的土狗怒道：“有提著鋼管來看錄像的嗎？”


  片警把黃毛發的煙別在耳朵上，衝身後另一名片警耳語了幾句，然後轉過頭對黃毛說道：“在學校裏打架，還攜帶管製刀具，得了，這事兒也沒法私了了，跟我去所裏走一趟吧。”


  黃毛趕緊討好道：“王哥，你就饒兄弟一次……”


  片警打斷道：“別腐蝕我，誰跟你是兄弟，不用說了，全部跟我走，咱們到所裏慢慢聊。”


  這時，那個瘦保安快步走過來，對片警低聲說道：“王警官，我查一下有沒有燕藝的學生。”


  這類鬥毆事件，如果有學生參與，隻要不是性質特別惡劣，一般都會由學校處理。學校最多給學生給個打架鬥毆的處分，但如果到了派出所，可就成刑事案件了。


  片警點點頭，大聲問道：“有燕藝的學生沒？有就趕緊出來，待會兒去了派出所，我可就全當社會青年處理了。”


  桃姐低聲說道：“方年，林倩，你們過去，這件事責任不在我們，學校不會拿你們怎麽樣的。”


  那個叫林倩的紅鞋女孩便低著頭走到保安身旁，方年看了桃姐一眼，也走了過去。


  剛才在樓下，這兩個膽小怕事的保安一直混在人群裏當圍觀群眾，這時候卻狐假虎威起來。那個瘦保安在方年後腦勺上扇了一把，義正言辭地說道：“作為高校學子，跟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來往，還有你，一個女孩子，跟人家打架，要不要臉！”


  林倩瞪了瘦保安一眼，瘦保安怒道：“還瞪我？待會兒去了教務處，看你敢不敢瞪學校的領導。”


  “行了，別愣著了，走吧，都是所裏的熟客，還要我給你們接風嗎？”片警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其他人都跟在後邊。


  過了一會兒，人都走光了，隻剩下兩個保安、方年和林倩。瘦保又在方年後腦勺上扇了一把，惡狠狠地說道：“咱們也走，去教務處，他嗎的，最煩你們這種學生，把學校搞得烏煙瘴氣。”


  四人走出錄像廳，那瘦保安嫌林倩走得慢，順手拉住林倩的小臂，喝道：“快點兒，要我背著你走麽？”


  林倩厭惡地甩了一下手：“把你的髒手拿開。”


  “嘿！”瘦保安瞪圓了眼睛：“還跟我耍脾氣！”他抬手抓住林倩的胳膊：“你再甩我一下試試？”


  這時，方年突然抬起腿，在瘦保安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後者立即摔了個狗吃屎。


  瘦保安摸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惱怒道：“真他嗎吃了熊心豹子膽！”抬手就想打方年。


  方年冷笑道：“來，打我一下試試，猥褻女生，毆打學生，待會兒我跟學校領導說了，你覺得你的工作還能保住麽？”


  瘦保安果然慫了，舉起的手很尷尬地凝固在了空中。那個胖保安連忙把瘦保安拉住：“算了算了，跟學生計較什麽。”


  瘦保安哼了一聲，轉過身快步走了。


  四人下了樓，徑直去往學校行政樓。由於是周末，又是深夜，教務處並沒有人。保安打了個電話，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值班的老師才從樓上下來。


  聽完方年和林倩的陳述，值班老師大概是急著回去睡覺，隻是簡單的訓斥了幾句，然後說道：“既然主要責任不在你們，老師也不刁難你們，兩份四千字的檢討，輔導員簽字，明天下午交給我，就行了。”


  瘦保安卻在使壞道：“我聽說這家錄像廳是這個男同學開的。”


  值班老師眉頭一皺：“哦？是嗎？”


  方年瞥了瘦保安一眼，輕聲道：“不是，我和錄像廳老板是朋友，他開業，我過去捧個場，就碰到這種事，真的隻是個意外。”


  為了避免麻煩，錄像廳的手續上簽的的確是桃姐小弟的名字。


  值班老師也懶得深究：“行了，就這樣吧，以後少跟校外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處理完畢，值班老師裹著衣服上樓去了。四人離開行政樓，瘦保安使壞失敗，這時不敢再看方年一眼，拉著胖保安快步走了。


  站在行政樓的大台階上，秋天的夜晚涼風習習。方年很紳士地送林倩回宿舍，路上，林倩說道：“剛才謝謝你幫我解圍。”


  方年搖搖頭：“舉手之勞，再說，我本來就看那個保安不爽。”


  林倩低頭看著腳下的月影。


  “對了，我能跟你提個建議嗎？”方年忽然說道。


  林倩點點頭：“你說。”


  “你最好退出紅鞋幫。”


  林倩一愣：“為什麽？”


  “考到這所學校挺不容易的，還是好好念書，不要荒廢時光。”方年感慨道，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讓他想起了前世自己在社會底層滾打摸爬的歲月。


  林倩沒有說話。兩人沉默著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方年止步道：“你上樓吧，再見。”


  林倩忽然說道：“謝謝。”她微笑著對方年揮了揮手，轉身上樓去了。


  看著林倩的背影消失在門廊裏，方年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有種感覺，林倩想對他說些什麽，但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