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比賽的末班車
點完餐，陳曦要了一瓶酸奶，她咬著吸管望著方年：“我翻遍了電影館所有資料，都沒找到這部《大地的波動》，但說你是瞎編亂造欺騙老師的話，你講的東西確實有理有據，我怎麽都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方年順口走一波馬屁：“老師果然是冰雪聰明，你的猜測，已經接近事實真相了。”
“什麽真相？”
“電影史上確實沒有這部《大地的波動》，因為這部片子，是我自己構思出來的。它的導演不是維斯康蒂，而是我，隻不過我還沒錢開拍而已。”方年說道。
“什麽？”陳曦驚呆了，手裏的酸奶盒很戲劇性地掉在了地上。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煤二代，我的夢想，是當一名編劇！”方年剛才走在路上，想出了一套無懈可擊的說辭：“高中時候，我雖然學習不好，但一直有個編劇夢，所以才讓我爸花錢把我買進這所學校，最開始，我報的是戲劇文學專業，但我爸不懂，賄賂錯了老師，把我錄到了攝影係。”
方年喝了一口水，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坐在攝影係的教室裏，我對所學的知識完全不感興趣，於是就此沉淪，從而造成了我之前廢柴、孤僻的形象。但是今年開學之後，我決定不能就這麽墮落下去，於是開始自學編劇和導演理論，自己嚐試寫劇本，拍短片，這部《大地的波動》，就是我最新構思的電影。
昨天在課堂上，我並非有意出風頭或者欺騙老師，而是想借這個機會，看看同學們還有老師您對這部片子的反應，從而可以讓我知道我自學的成果如何。”
方年剝豆子一般劈裏啪啦講完這番話，陳曦完全聽呆了。
好半晌，她才從極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的自學成果，很好……”
其實她心裏想的是：“嗎的，方年這個廢柴——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天才，這個天才開掛了吧？”
一個大二攝影係，通過自學寫劇本的的二十歲小夥，竟然在一部影片中用到了極為高深的編劇和敘事技巧，刻畫出了極為深刻的人物形象，並且在故事中反思曆史、探討哲學、映射現實……雖然還沒機會拍，但他已經計劃用超現實主義結合唯美主義的手法來調度鏡頭……
別說是天才，就算稱他是大師也不為過啊。
即使陳曦有一萬個不相信，但是她昨晚在電影館翻閱了無數資料，世界上確實沒有《大地的波動》這部片子，眼下，方年所說的確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飯局陷入了沉默。
兩人低頭扒飯，過了一會兒，陳曦忽然抬頭說道：“既然想寫劇本，我這兒有個機會，你倒可以試一試。”
“什麽機會？”方年嚼著飯，含糊不清地說道。
“博塢編劇大賽。”陳曦說。
“海選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方年知道這個比賽，那天下午在機房，方年就在豆芽網上看到過這則消息，不過在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前三天，第一輪海選已經截止報名了。
這是由博塢影業主導，聯合雙達影業、華國傳媒大學共同舉辦的第一屆“博塢編劇大賽”。可能是因為最近缺項目，博塢影業想借這個比賽淘點兒精彩劇本出來。
“我是比賽的副評審，可以把你的本子直接拿到第二輪。”
“哇，老師這種實力才是副評審，那主評審都有誰？”
“你少跟老師油腔滑調的，”陳曦嗔道：“主評審是方小剛、呂文和胡耀明。”
後兩個名字方年沒聽說過，但方小剛方年卻知道，正是這兩天大熱的《傻媳婦遇上懶婆婆》的導演。他不禁噗嗤一聲笑了：“他們懂個屁的電影。”
陳曦忍俊不禁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傲骨的。”
“不是傲骨，說真的，他們拍的片子能看？”
陳曦歎了一口氣：“有市場因素嘛，他們三個拍的的確是爛片，但是架不住觀眾喜歡，咱們有什麽辦法。”
其實這個世界的審美並不完全是一塌糊塗，像陳曦這種影評人，還有燕藝、華國傳媒這些學校裏的老教授，對電影的認知還是很深刻的。
然而，正如林曦所說，“架不住觀眾喜歡”，找幾個人氣高的小鮮肉主演，再編點兒車禍墮胎之類的狗血劇情，片子再爛，也能賺個滿盆滿缽。長此以往，別的創作者也就懶得用心拍好片了。
“怎麽樣，要不試試？”陳曦重新把話題扯回去：“一等獎直接立項籌拍，二等獎的劇本二十萬買斷，我覺得對你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聽到這裏方年有些心動。
之前他擔心自己的劇本不適合這裏的市場，還想醞釀一兩年再出手，但這麽高的獎金促使他有些躍躍欲試，反正失敗了也沒什麽損失，萬一拿個名次了，起碼少奮鬥十年。
“行。”想了想，方年還是答應了下來。
陳曦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她揮手喊服務員：“拿瓶啤酒。”
方年驚奇道：“老師您還喝酒？”
陳曦得意地笑了笑：“看不出來吧，我所有的影評都是在喝醉的狀態下寫出來的。”
服務員把啤酒拿過來，陳曦倒了兩杯，說道：“方年，老師真心實意跟你道歉，以前不該以貌取人，對不起。方年，你是個真正的天才。”
方年趕緊說道：“別這樣，老師，以前是我做的不對。”
陳曦一口喝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著杯子對方年說道：“這第二杯，老師就祝你馬到成功，老師相信你，未來，你絕對能力把那幾個爛片導演從票房王座上拉下來！”
方年跟陳曦碰了杯，感激地說道：“謝謝。”
陳曦這兩杯酒喝得有點急，很快，她的臉頰上浮現出了兩抹紅暈，跟熟透的蜜桃一般晶瑩可愛，方年看的癡了，這位美女老師，無論是長相、身材、性格，都完全符合方年的擇偶標準。
他情不自禁地問道：“老師，你結婚了沒有？”
陳曦一愣，答道：“沒有，怎麽？”
方年又問：“那老師你有男朋友沒有？”
“上個月剛掰了，你問這些幹什麽？”
方年嘿嘿一笑：“沒事兒，隨便問問。”
陳曦哼了一下，說道：“方年，你今年二十一歲對吧，老師比你大了整整五歲，你可別胡思亂想。”
方年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哪有？我隻不過關心一下老師的生活而已，是老師您胡思亂想吧。”
陳曦嗔道：“胡鬧。”
方年看到陳曦似笑似怒的表情，心裏猛地一跳：“有戲！”但作為一個老司機，他當然沒有把這份喜悅表現出來，隻是憨厚地笑了笑，便埋頭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