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也就是大課間結束之後的那節課。 (14)
末兩天沒什麽好過的,謝煬一天到晚都懸著一隻手,玩手機不好玩,寫作業也不好寫,晚上睡個覺都怕磕著絆著了。
是以謝煬兩天周末壓根沒休息好,早上剛到教室,一坐到椅子上就開始睡覺了。
學校定好了時間路線,謝煬不過剛躺下一會兒,就被叫醒了。
“學校叫的車到了,走趕緊下去了!”霍銘接到安老師通知,立馬就叫班上學生下去。
謝煬趴在桌上,模模糊糊被這麽一吼,整個眉頭都皺在了一起,煩躁地睜開了眼。
“到車上睡吧。”靳辭自然地幫謝煬額前散落下來的碎發撩開了去,“我幫你注意到手,不會碰到。”
謝煬神情還是懨懨地,但沒怎麽拖遝,淡淡地瞥了靳辭一眼就起來了。
因為時間也不是很緊,學校就叫了私家車,走高速到海城去。
剛到校門口,本來還要因為兩個學校學生如何坐討論一番,結果靳辭剛站到校門口,不知何時停在一旁的低調黑色的車裏下來了人。
那人是司機,但穿著工整的西服,看起來溫和有禮,隻不過——
“少爺,還請上車。”雖說帶著尊稱,可命令的語氣不要太明顯。
靳辭站在原地沒動,甚至還微微抬了一點手,擋住了一點在他身後的謝煬。
不知出於何種意味。
謝煬平時再懶散,行事張揚,這會兒都明顯察覺到了氣氛中的凝重。
靳辭瞥了一眼司機,沒有要上車的打算:“學校已經準備了,不能違反規定。”
司機隻是淡淡一笑:“和校長說好了,您坐家裏的車是一樣的。”
靳辭眼神瞥向一旁,還遠遠站著愜意談話的於闖一下接收到靳辭的眼神,急忙就過來了。
一邊笑著和靳家的司機自來熟地打招呼,一邊還不忘和靳辭打手勢使眼神示意——他真不知道這一出,要知道肯定一早就通知了。
“成叔,您來了怎麽也沒叫叫我啊?”於闖笑嗬嗬地和成尚打了聲招呼,“我一直在那邊站著,您怎麽也不叫我一聲?早知道你在這兒,我肯定都來車上坐著了。”
成尚得體地笑笑:“抱歉,太關心少爺了,沒有注意到您。”
於闖無所謂地笑笑:“沒事,反正都回海城,成叔方便我搭個車不?”
“少爺的朋友當然可以。”成叔笑笑,隨即一眼望到靳辭擋在身後的謝煬:“謝少爺也可以一起,老板還說要當麵感謝一下這半學期對少爺的照顧。”
謝煬活了十八年頭一次被這麽正兒八經地叫少爺,渾身頓時不適地一抖。
他可能有點知道,當初見靳辭第一麵,就叫人大少爺,靳辭的感受了。
嘶,有點不適應,還有點頭皮發麻。
“上車。”靳辭擰擰眉,似乎不太喜歡從別人口中聽到謝煬。
謝煬懵懵懂懂地上車,坐在後座,一言不發。
於闖本來也要往後座擠,但以他太鬧騰會碰到謝煬受傷的手為由,給拋棄到副駕駛,和成司機近距離麵對了。
靳辭心情似乎不太好。這種不管到哪裏都要被人監督著的感覺,無論是誰都不想體驗。
靳辭目光落在前方成尚的身上,目光沉沉地看著,整個人身上的氣息下降了不止一星半點。
於闖坐在靳辭前方,慘遭一涼,默默地回了個頭,正想說點什麽忽地眼前一驚:“這才剛上車就困了?你們周末在家都幹什麽呢?”
靳辭抿著唇,回頭看向頭磕在車窗邊上,一顫一顫,睡著了的謝煬。
他側偏過眼神,警告於闖不要再說話,然後自己坐過去了一點,端住謝煬緊繃著,護在身前,已經拆了板子的左手。
靳辭十分小心輕柔地護著謝煬的左手,整個人身上的氣息比剛才不知柔和了多少。
謝煬怕疼。
靳辭垂下眼眸,忽地出聲:“車開穩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營養液!紀修染老婆 8瓶
今天的我是短短的我,大家不要擔心,明天我會長會來的!
(嗐,出去瞎跑了結果回來頭疼了,大家一定要注意防中暑!)
謝謝留評的小可愛們O(∩_∩)O會加油努力的!
☆、海城
車內空氣一時之間僵硬無比,於闖低頭擺弄手機,一點頭都沒敢抬。
成尚隻是在靳辭說話吩咐那一瞬,迅速抬了個頭掃了一眼,然後就專心致誌地開車。
靳辭的心思,和家裏那位老板一樣的難琢磨,稍不注意就冷下了臉。
車開得很穩,上高速,一路往下行。
靳辭也不嫌手酸,就那麽一直扶著,隻是偶爾累了,才輕緩著手放下來,落到謝煬身上一撐。
一路無言,車下了高速,行至鬧市區,堵上車了。
謝煬仿佛這才被周圍的雜聲鬧醒,迷瞪著眸子睜開了眼。
成尚雖然一直繃著神經開車,但實際上一直都注意著後排。於是謝煬一睜眼,順著動作往前一望,剛好就和成尚抬頭看鏡子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謝煬有些懵,但成尚卻是一副在觀察什麽的模樣,並且一點也沒有被捉包的窘迫。
“成叔,專心開車。”靳辭聲音冷冰冰的,眼神明明沒有落在成尚身上一絲一毫,卻讓人不自覺地顫栗。
成尚悶著聲音收回目光,看似冷靜得不行,實際上握著方向盤的手緊繃著,藏在西服底下的手臂都已經繃起了青筋。
剛在江陽的校門口接上靳辭的時候,他瞧著靳辭身上那種拒人千裏之外,冷冰冰的氣息較之以前少了許多,還以為靳辭是轉了性子了。
沒想到並沒有,靳辭依舊的強硬,冷漠無情。
對這個家裏的任何人都當街上的陌生人,不接觸,不多說話。除了有必要的吩咐的時候。
謝煬在這種詭異的氣氛裏,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察覺到靳辭一直護著他的左手,他垂眸默不作聲地將手抽了出來。
然後側偏了頭,偷偷看了一眼靳辭。
車內光線不顯,明明離得不算遠,但謝煬卻還是隻能看見一個模模糊糊地側臉。
眸子低垂著,從額邊淺淺分上去的碎發落了一點下來,遮擋住了一些視線。
大半邊臉都襯在陰影裏,淺灰色的眸子變得更加的深不可測了。
謝煬陡然升出一種他不認識靳辭的感覺。
就好像從沒了解過這個人一樣。
但相反的是,靳辭都把他的秘密,知曉得差不多全然明白了。
謝煬反而隻知道,靳辭這人,有時候並沒有看著那麽的冷,相反還挺愛幫人的。
他找靳辭的幫的忙,做的事,靳辭沒有一次沒有幫過他。
甚至他還知道,靳辭在易感期的時候,會如同自殘一般去傷害自己的腺體。
他在不知不覺中接觸到了很多靳辭的不一樣,他以為他和靳辭的關係應當是比較特別的,至少要比班上的每一個人都要特別。
可是——
謝煬本來是偷看,但這一眼落到靳辭身上,又瞥見前方自由散漫坐著的於闖,他怎麽也辦法挪開。
不大不小的車內空間,好像有了一條分割線。從謝煬這裏拉線,把他和靳辭徹底隔開。
堵車的大隊往前挪了一點,恰有光亮從靳辭那邊的窗戶落下來。
但要落在謝煬這邊的時候,陡然停住了。
謝煬的目光太過強烈,靳辭沒法忽略。
他轉過頭來,還未開口說話,就見謝煬神情呆滯,眸中帶著一點隱隱約約的失落和沉悶。
靳辭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剛才,但他未開口什麽,隻是收回了目光。
前方造成堵車的原因已經解決了,車輛大隊重新出發。
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靳辭忽地開口:“去學校。”
成尚正打著方向盤要往右拐:“但是……”
“送謝煬過去,”靳辭淡淡地開口,手指迅速地在手機上敲打出一長串字,點了發送,“我回去。”
成尚皺眉,思考了一瞬,點頭,打著方向盤往左邊轉去。
謝煬頓了頓,他問:“那分宿舍的時候,要留你的嗎?”
畢竟還是要在實驗中待上一周,學校會為他們這些外來的學生準備宿舍。
他記得實驗中的宿舍好像也是兩人寢,如果他還記得不錯的話,好像還有單人公寓來著?
當時張遇還和他吐槽了一句,實驗中真是財大氣粗。
“靳哥在實驗中之前住那單人公寓一直閑著呢,”許是到了熟悉的地方,於闖也不悶著了,“他不喜歡跟人住,叫你們老師不用操心他了。”
“到這地方來,他才是老大。”
謝煬了然地點點頭,隨即抬了目光去看窗外。
海城三麵環海,遠遠一望就能見到海平線。窗戶微微打開一點,就能嗅到鹹鹹的海風。
謝煬輕撚著手指,清除腦子裏一切地雜念。
隻剩下——
他不喜歡跟人住。
嘶,謝煬覺得有點意思了。
從這裏到實驗中並不遠,一晃神就到了。
謝煬也不要人催,自覺地下了車,和靳辭稍揮了個手就跑去和大部隊匯合了。
江陽三中四名同學聚集在一處,旁邊跟著隨行老師。
到校第一天依舊是參觀。
學校單方麵覺得學生能夠更好的走到一起,也就讓實驗中的參賽學生帶隊江陽的學生去參觀了。
這次交流賽,除了江陽三中是遠道而來的,還有一個學校,是海城附近的一個重點高中,行雲中學。
因為是實驗中的主場,自然比賽都是由實驗中的規定了。
這次沒有在江陽三中的合考定積分,決定答題順序這一環節了,行雲中學的得等到正式交流賽那天才會來。
因此,實驗中的學生一想到隻用帶江陽三中這一個學校參觀,興致也就輕鬆了許多。
帶著人從正門一路走過教學樓、圖書館、禮堂、操場、然後是操場,最後到了實驗中學生嘴裏的幽會聖地——
盤絲洞。
謝煬原先還覺得奇怪,哪有什麽幽會聖地叫盤絲洞的,結果到了一看——
這叫盤絲洞還真沒辱名。
這地方藏得深,在寢室樓的和食堂的交叉斜後方,樹林子擋著,也沒人知道這裏居然有一片大空間。
而這一片隱藏著的大空間,被嶙峋的怪石給塞得滿滿當當。
怪石上有許多不規則的洞口,洞口還挺大,而這些洞口都交錯連接著。
謝煬走過去,一手扒著怪石,往洞裏看了一眼,驚奇地發現裏邊還有路。
“這不是做出來讓你們幽會的吧?”謝煬悶笑著出聲,“實驗中這麽好呢?這東西都準備齊全了?”
實驗中的人認識謝煬,都在那場交流賽上對謝煬印象極深,聞言也都笑笑:“這麽好,煬神要不考慮來我們學校唄?”
“滾滾滾!煬神我們學校的,哪能給你們?”霍銘急忙出聲,一副好像很焦急的模樣。
“這怎麽不行啊?咋們靳神不也去你們學校待了一陣了嗎?”說話的是實驗中的一個高個,叫孟聞,“禮尚往來,讓你們煬神也過來體驗體驗唄?再說,靳神也要回咋們學校了,就當一起玩玩。”
霍銘和二班邵銘睿還在打著哈哈,說都要高考了,哪能這麽說了就來。
謝煬卻敏銳地注意到孟聞說的,靳辭要回學校了,他手從石洞上挪開,隨即眯了眯眼,狀似不在乎地道:“你怎麽知道靳辭要回來了?他說過了?”
孟聞搖搖頭,帶著人往寢室樓走去,準備帶人去看寢室了:“靳神倒是沒說,隻是我那天看見靳神他爸過來給他辦學籍了,應該是要回來了。靳神沒跟你們說過嗎?”
霍銘和二班兩人皆是搖頭。
謝煬卻輕微點了一下頭,“說過,這次交流賽完了就不走了。”
“!”霍銘一個回頭,緊張地看著謝煬,畢竟這半學期相處下來的日子也不是虛假的,“真說了?交流賽完了就不走了?”
謝煬被霍銘問得一愣,隨即笑開了來,打趣道:“怎麽了,這就半學期就舍不得了?他回到他本來的地方而已,又不是不能聊個天什麽的了。”
對啊,隻是回到他本來的地方而已。
他也會回到他本來的地方。
“怎麽舍不得啊,”邵銘睿接過話頭,打了的哈欠,“靳神這突然空降江陽三中,優秀又耀眼,一下就把人的目光吸引過去了。突然得知要走了,是個人都覺得好可惜吧。”
“唉,要是再得知煬神你也跟著走了,江陽三中學生的心得碎一大半了哈哈哈。”邵銘睿說著笑起來。
謝煬抿了抿嘴,笑了一下:“我為什麽要走?江陽待著不好?”
本以為實驗中應該會給他們分配兩人寢,沒想到,孟聞竟是帶他們來了單人公寓。
別說霍銘三人,就是謝煬都忍不住驚訝了一瞬。
單人公寓裏,設施齊全,應有盡有,比起任何一件兩人寢都要寬闊。
孟聞分配好四人的寢室,給了鑰匙,讓人在寢室休息一會兒,等下帶他們去吃飯。
霍銘早就忍不住進寢室裏看了,孟聞幾人剛說了要走,就進去了。
謝煬在門口看了看,隨即也拿出鑰匙,開門正要進去。
要走的孟聞卻在這個時候靠過來,神秘兮兮地來了一句:“煬神,給你準備了個驚喜。保證很驚喜!”
“什麽?”謝煬一愣,琢磨不明白。
孟聞卻暗戳戳地念了一句:“煬帆起航,萬死不辭,你們校園站還挺好玩的。就你們過來參加個交流賽,還寫出了個上戰場的感覺。”
“?”謝煬頭上的問號,逐漸變成了感歎號,他搖搖頭,無奈地一笑,“看著玩玩也還行吧。”
孟聞也跟著笑了笑:“說真的,我那天找你們學校學生看了校園站,直覺來說,我都以為那不是我認識的靳神了。”
“靳神在我們學校兩年,沒見過幫誰做過這麽多事,”孟聞說著回憶起來,“冷冰冰的眼神一看著你,就知道沒戲了。”
謝煬愣了一瞬,隨即想想他找靳辭幫忙的場景,“可能我比較臉厚……”
“晚上有驚喜。”孟聞留下一句話,直接走了。
謝煬茫然地看向整齊幹淨的寢室,並不知道有什麽可驚喜的。
晚上——
閑著無聊,謝煬洗了澡,換了一身清爽舒適的短褲短袖,趴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寫著題。
床榻上的用品都是統一的藍白色,隻是這一間裏的藍白色被套顯得略有些深。
謝煬沒在意,以為隻是每一屆不同,可能分發的被套顏色不一樣,有深有淺而已。
他趴在床,膝蓋窩曲折著,小腿向上翹懸在空中;因為床榻太過柔軟,謝煬身子往下一趴,上半身稍稍支起來一點,整個腰身就陷了下去,純白色的衣擺滑落上去了一點,露出好看的一截腰身——
襯在深藍色的床被上,顯得更加的細軟、白淨。
門驀地一開,靳辭見到的就是這麽個模樣。
他愣了一瞬,隨即看到床榻上趴著的人翻了小半邊身子,同樣疑惑地看著他。
謝煬洗頭重來沒有要擦幹的習慣,是以水珠一直順著脖頸、臉頰往下留著。
清澈的眸子上帶著濕霧的水汽,謝煬領口附近均被沾濕了一片,隱隱約約透出裏邊的顏色來。
他整個人氳在寢室調成橘黃色的燈光下,顯得安靜又柔軟。
“?”謝煬歪了歪頭,“你怎麽來了?不是待家裏嗎?”
靳辭眼神一默,他關上門,順手反鎖了,“隻是回家吃個飯,參賽選手,還是要來學校待著。”
“哦,”謝煬了然地點點頭,隨即意識到一絲不對,“那你來我這兒做什麽?”
靳辭在謝煬麵前站定,慢慢彎下腰,單腿壓在了床榻邊緣,壓下去了一點。
他沒說話,撈過一旁的毛巾,搭在謝煬頭上,順手揉搓了幾下,然後才緩緩地開口:“這是我在實驗中,一直住的寢室。”
“實驗中不會換我的寢室。”靳辭又替謝煬揉了幾下頭發,然後將毛巾搭在了謝煬肩上。他擰著毛巾邊緣,將毛巾塞了一點到衣服林口裏麵,“海城晚上冷,身上沾水了容易著涼。”
謝煬眯了眯眼睛,他稍一抬頭,就和靳辭低落下來,波瀾不驚的眼眸撞在了一起。
他知道孟聞說的驚喜是什麽了。
但其實,有一點驚嚇,和不知道怎麽麵對。
“唔,”謝煬歪了一下頭,隨即撐著床,緩緩地坐起來,挪到了床榻邊緣,踩上了拖鞋,“那我今晚去找霍銘睡吧,應該是分寢室的出了問題,明天換……”
“霍銘是Alpha,你好意思過去待著?”靳辭拽了一把要起身的謝煬,將人又拉了回來。
謝煬坐在床上,抬頭看向靳辭。
靳辭眼底有明顯的疲憊之色,看來回家並不是吃頓飯這麽簡單。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麽,笑了笑:“你不也是嗎?哥。”
靳辭沉默一瞬,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覺得今天的我很陌生?”
“……”一下被戳中心思,謝煬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出一點反駁的話。
細想了一陣,謝煬幹脆放棄思考了,他懶懶散散地往床上一躺,尋了一邊縮到棉被裏去。
然後聲音洋洋灑灑,跟撓癢癢似的,從被窩裏悶了出來:“有一點,但也沒什麽,誰沒個好幾麵的?”
靳辭淡淡地望向縮在床上一點角落裏的謝煬,眸子裏的光閃了閃,最後把人從被子裏撈了出來,“頭發幹了再睡,這邊冷,容易著涼。”
謝煬懶到伸一個懶腰伸到一半就止住了,他眸子裏全是睡意,“你進來之前,我本來看題都要看睡著了。”
“我周末兩天都沒睡好,”謝煬右手拍在靳辭肩上,認真地道:“我真困了,不睡不行了……”
靳辭卻扶著謝煬半邊腰,堅決不讓步:“會感冒的,夜裏很冷。”
“哥,你讓我睡吧。”謝煬實在沒那個精神去和靳辭說一點話了,一是因為真的困了,二是因為他老覺得他心思不太對勁,從某一天開始,就像是病了一樣。
變得莫名其妙。
而這點不對勁的心思,全是和靳辭有關。
謝煬說著就半闔上了眼,被靳辭拉起來的身子東倒西歪,最後被靳辭雙手扶住了肩膀。
隔了一會兒,謝煬這眯著眼睛,頭微微向一旁偏著,睡著了。
夜裏傳來不知誰的歎息聲。
靳辭挪到床上,讓謝煬靠在他身上。
他扯了毛巾,一點一點把謝煬發間上的濕潤擦得幹幹淨淨,熄燈睡覺前,特意的擺弄了一下謝煬還沒好全的左手,確定不會碰到。
靳辭的手從藍白色的被子下挪過去,輕輕拽住了少年的溫熱的手。
一夜無眠。
二日早上起來的時候,謝煬迷迷瞪瞪地睜開眼,靳辭已經不在床上了。
他伸手摸了摸,旁邊冰冷一片,他甚至都覺得昨晚上可能是他的一場奇異的夢了。
然後他看見了,桌上的一杯牛奶,和一張便利貼。
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
別離開學校。
謝煬拿起牛奶抿了一口,一上午都在想靳辭寫這個是什麽意思。
直到——
正中午的時候,謝煬一行人被帶著去去交流賽的場地提前熟悉,靳辭家的那一位成叔突然就找了過來。
謝煬眨眨眼,沒做多想就跟了過去。
兩人站在實驗中一處濃蔭底下,頂上陽光並不曬人,反而有些暖和。
“老板讓我過來帶你去吃過午飯,”成尚聲音沉穩,帶著尊重,“感謝您這半學期對靳少爺的照顧。”
謝煬擰擰眉,想起靳辭的留的那張紙,他看著成尚,笑了一下,“我喜歡熱鬧,還是和同學一起吃比較好;而且,我也沒幫過靳辭什麽,我媽接他過來,平時大小事也都是我媽做的,跟我沒什麽關係。”
“感謝什麽的找我媽去吧。”
“同學一起去也行。”成尚道。
謝煬皺了眉,“我一定要過去的意思了?”
這很奇怪。
“老板吩咐了,一定要去。”成尚還是那副口氣,不卑不亢。
“我不去呢?”謝煬淡淡地道。
成尚笑笑:“也不勉強,一切隨你的意見就好。”
“哦,那我……”謝煬放下心來,對方也沒有要用強製手段的意思,那還好。
“但你不想知道,李女士,你的母親,為什麽要做這些事嗎?”成尚淡淡地道,“事實上,老板的工作上並沒有任何的差錯和無法解決的問題,你不好奇為什麽靳辭會接到你家去嗎?”
“我知道……”
“你知道的並不完全。”成尚笑笑,“而且,李女士以出差為由,好久沒有回家了。”
“不覺得奇怪嗎?什麽工作出差這麽久都不回家?”
謝煬咬咬牙,“我去。”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千四,四舍五入,就是六千了!我長了!
惹,抱歉沉迷於其他太太的絕世美文,更新遲了QAQ。
謝謝大家~愛你們!
☆、認個親?
不知道成尚是如何和他們老師說的,謝煬原以為在老師這裏還得糾纏好一陣,沒想到成尚隻是過去隨口說了幾句,帶隊老師就同意謝煬走了。
走之前還過來拍拍謝煬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老人家年齡大了,最缺的就是陪伴。你該早點說的,當天就應該去看看你外公。”
“?”謝煬頭頂無數個小問號。
“你看,還得讓老人家來請你了。”帶隊老師笑笑,“多待會兒,明早能回來就成了。”
謝煬頂著帶隊老師溫和的笑容,壓著滿心底的疑惑,跟上成尚。
在校門外,坐上了那輛看似低調的黑色小車。
不過須臾,便到了靳家的宅院。
謝煬下車,站在院子裏四處望了望。
層林盡染,鬱色朦朧,宅院又高又大,隻是外圍看著,略有些舊跡。
成尚見謝煬打量的動作,隨口解釋了一句:“這是舊宅,有好些年了。”
謝煬淡淡地點了一下頭,隨著成尚走到墨棕色的門前,看見成尚敲門的動作,他忽地回了一個頭。
進大宅的黑色鐵柵欄門已經關上了,它高高的矗立在唯一的通道上,將外麵所有的隔絕了。
門應聲而開,謝煬回神,見到了開門的靳辭。
靳辭眉頭驀地輕皺,立馬就鬆開了去。
是那副常慣的冰冷神情。
謝煬攥了幾下放在兜裏的,靳辭上午留的紙條。
他看著靳辭,笑了一下:“成叔說讓我過來吃飯。”
成尚剛剛敲了門就默不作聲地杵在了謝煬身後,這會兒更是一點聲都不出。
靳辭沒說什麽,隻是態度冷然,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他將門開了,轉頭就往回走。
剩下謝煬站在門口四顧環繞了一番,然後在成尚的指導下,換了鞋子。
靳辭似乎正在忙些什麽,步子邁得極大,不稍一會兒就走到了樓上。
宅院很大,進來了一看,裏麵更是比外麵看見的還要大。
光是底樓就見著好幾間屋子,左側是客廳,右側是餐廳。
涇渭分明,打掃的人也在屋內四處走動著,廚房內已經在動工了。都能聞到淡淡的飯香。
謝煬站在底樓中央,忽地覺得有些疑惑。
靳辭讓他不要離開學校,但靳辭的父親卻叫他過來了。
可是,他也沒見著人。
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一點也沒有帶他去見什麽人的意思。
謝煬又想起成尚和他老師說的措辭,陪外公?
他的記憶裏,可沒有任何關於什麽外公的。或者說,在他的記憶裏的親人,是隻有李女士和謝萬的。
眉間蔓延起一點不舒服的情緒,謝煬想到李女士這一次的出差。
“上來。”靳辭站在二樓的樓間,低頭望向還杵在大廳中央的謝煬。
謝煬茫然地抬頭,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掃了一瞬。
他低頭掰弄了幾下套在手腕上的黑色護腕帶,輕輕扯出一聲清脆的響。
“你說上來就上來啊?”謝煬輕輕地笑起來,兩側的小虎牙抿開,像極了靳辭第一次見到謝煬的模樣,“那就聽你的好了。”
謝煬腳步輕快,不稍一會兒就走到了靳辭邊上。
“走吧,看看你房間去。”
靳辭隻是定定地看了一下謝煬,身上冷得像深冬,他扭頭就走到了前麵。
這角色突然就轉變了。
之前是靳辭到他家,他不給好臉色,還各種打趣;現在成了他到靳辭的家裏,他玩樂打趣,靳辭對他不理睬。
底下有人相視一眼,“這關係,還跟小時候一樣。”
兩人之間這種冷漠不相識的狀況,一到進門就消散了。
謝煬都不待靳辭說什麽,一進房間目標直接就瞄準了房間裏的一張大床,走到床邊他就撲了下去。
床極其的柔軟,謝煬往下一撲,顛簸了幾下就深埋了進去。
靳辭還未開口問什麽,謝煬就主動交代了:“他太能說了,我沒抗住。”
謝煬整個人都埋在床上,聲音綿軟,像是將棉被裏的棉花裹在了嘴裏一般。
靳辭淡淡地應了一聲,坐到桌邊去,拿筆在紙上寫著什麽,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問:“他提了你媽?”
謝煬把自己捂到不能再憋氣為止才抬起了頭,側偏了一點身子,他懶洋洋地看向靳辭,眯著眼睛笑了一下:“還以為你不打算問了。”
“也沒說什麽,就是問我想不想知道李女士這次出差這麽久是為什麽。”謝煬說著輕笑了一下,“其實我還真不太想知道,反正隻要不跟我媽鬧起來,我就覺得開心了。”
因為一旦鬧起來,要麽是李女士不開心,要麽就是他心裏煩躁。
謝煬總覺得在李女士這麽時不時的鬧幾下中,他還沒瘋,也真是個奇跡了。
“謝煬。”靳辭停下筆,椅子繞了一下,麵對著趴在床上的謝煬,他輕敲了幾下椅子,似乎是在考慮什麽。
謝煬微微抬頭,一眼就看到靳辭這副少見的猶豫模樣。
他覺得有些好笑,靳辭可從沒露出過這種表情來。
“幹嘛,磨磨唧唧的。”謝煬撐著身子坐起來,右手拍到靳辭的臉上,輕輕拍了幾下,笑道,“不是吧哥,回到你自己的地盤來了,這副模樣是什麽意思?”
靳辭輕皺了一下眉,翻過謝煬一點都不小心,隨意磕在床上的左手。他把謝煬的左手抓在手心,“手還沒好全,你小心點。”
謝煬無所謂,在靳辭手中隨意動了幾下左手,“沒事,已經不疼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靳辭慢慢地抬頭,認真地看著謝樣的眼睛,“少說話。”
“哦。”謝煬點點頭,見靳辭沒別的要說的了,疑惑地又問了一句,“沒了?”
“沒了。”靳辭鬆開手,看了一眼時間,“你還想聽什麽?”
謝煬覺得莫名其妙:“就這?我以為你剛剛猶豫那麽久要說什麽重要的事,就這點事情?”
靳辭聽了這話,垂眸還認真地細想了一下,隨即道:“實在要你說話,就說你手疼。”
“?”
晚上吃飯,謝煬跟在靳辭身後下樓。
桌上已經坐上了人,謝煬按著外貌來看,一眼就認出坐在中位的是靳辭的父親。
旁邊坐著一位婦人和一位老人。
飯桌上沒什麽人,謝煬走過去還未開口說話,靳辭的父親就已經看過來了。
“來來來,小煬坐這邊來,”靳父一眼就望到靳辭身後的謝煬,連忙叫謝煬坐到一處去,“來坐李叔旁邊,和靳辭對著坐。”
謝煬剛要順著位置坐下去,聽言靳父的這句李叔,隨即頓了一下,餘光乜了一下旁邊的這位老人,然後才慢騰騰地坐下。
靳辭也隨位坐下了,眉間依舊是冷漠的模樣,對這桌上的任何人都沒有什麽熱絡的感情。
“我是靳辭的爸爸,你叫我靳叔叔就好,”靳父微微笑了一下,努力保持一副和藹的模樣,隨即又介紹了一下旁邊夫人,“這是靳辭的媽媽,和你媽媽也是舊識……”
“靳叔叔好,顧阿姨好。”謝煬雙手都放在桌下,抿嘴甜甜一笑,叫了一聲。
顧阿姨好像還對謝煬的稱呼有些訝異,隨即淡淡地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李淑琴連我的名字都沒告訴你呢。”
謝煬:“我媽經常提到顧阿姨,說您很好。”
顧阿姨樂得抿嘴一笑。
“好了好了,邊吃邊說吧。”靳父笑著打斷了。
好在這飯也沒什麽講究的,靳父先一步動筷了,就開始吃飯了。
隻不過——
謝煬瞅著自己碗裏逐漸疊起來的肉蔬魚雞,實在有些吃不消了。
他左手下意識地抬起來護住碗,不讓顧阿姨再夾了,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突然站起來掰開他的手的靳辭嚇了一跳。
靳辭眉眼一跳,筷子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輕拽著謝煬的左手鬆開了碗。
“誒,靳辭你……”顧阿姨先行出聲。
“左手別亂動,”靳辭慢慢地將謝煬左手放下來,“還沒好全,會疼。”
謝煬默默埋頭,“哦。”
“手傷著了?嚴不嚴重啊,這怎麽回事……”顧阿姨都還沒來得及關心些什麽,旁邊被叫做李叔的倒還先一步問了起來。
隻是他回頭看了一眼謝煬放在桌上的左手,隨即又對上謝煬的眼睛,話到一半就斷了。
欲蓋彌彰地幹笑了一聲:“我屋裏那小……兒子也是,哈哈,經常就傷著了,一動作起來就忘了,然後把自己弄得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