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也就是大課間結束之後的那節課。 (10)
都不受控製的小了起來,“什麽……沒用?”
靳辭回頭過來看向站在門口的謝煬,終於想明白那一件他想了許久都不知該如何去說的事情,應該如何去說了。
他目光清冷,聲音澈亮,唯獨身上滾燙得像是在發高熱,“我易感期和其他人略有不同。不會把別人怎樣,隻是,可能會嚇到人。”
靳辭聲音很淡,沒有任何的情感在裏麵,語氣完全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情。
“……”謝煬杵在門口,手指不自覺地掰著門扉,他直直地看著靳辭的眼睛,想從裏麵看出點什麽來,但最終隻看見一片平靜。
“就隻能這樣?”謝煬動作著的手隨著話音響起,停頓了一瞬。
靳辭沒說話,擦過謝煬的身子,進了房間裏。
順手就將兩支抑製劑放在了桌上,手裏拿著一支,擰開了就往後頸的腺體紮去。
謝煬眉間一跳,伸手就將抑製劑給打落了。
玻璃管製的抑製劑一落到地上就濺碎開,液體淌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你瘋了?”謝煬完全看不明白靳辭這一出是要幹什麽。
後頸處全是傷口,竟然還想著要將抑製劑打進去。
不疼嗎?
靳辭氣定神閑地看了謝煬一眼,“是瘋了。”
“……”
靳辭拉開書桌前的椅子,轉了個方向,坐了上去。
雙手交握在身前,雙腿疊放著,身子略微後仰,靠著椅背。
壓迫的氣勢一下就出來了。
謝煬想起他第一次見到靳辭這副坐姿的時候,就覺得這人有的地方完全不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學生,是少爺,但那壓迫性的氣息卻又比少爺要更高一些。
應當是不允許有任何質疑的掌控者。
就像是現在,拒人千裏之外的壓迫性氣息,伴隨著周身總也散不開的強烈信息素,讓謝煬一下就覺得和靳辭的距離遠了十萬八千裏。
而他的後頸,終於在這難得的“平靜”裏,清晰的無法忽視地滾燙了起來。
他餘光瞥向一旁的穿衣鏡,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脖頸明明是一片白淨。可是那滾燙得如同烈火燒的感覺卻是一點都不虛假,他甚至都想象出來了,他的脖頸被燙得一片緋紅。
靳辭右手虛抬,擱在下頜輕頂著,他目光在謝煬身上探究,每一寸每一處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似乎是想要將謝煬渾身上下都剖析得一覽無遺。
隨即他輕嗅一口空氣,薄唇微啟,吐出的話讓謝煬當場愣在了原地。
“白幼櫻。”靳辭冷淡地說出一個花名,看著謝煬顫動了一瞬的眼眸,繼續說了下去,“謝煬,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明知自己是Omega,卻在一個對你有威脅的Alpha易感期的時候,跑到他房間裏,摔到他身上,又不知死活地伸手去碰他的腺體。”靳辭一句接著一句,半點都不給謝煬喘息的機會,“甚至現在,我聞到了你的信息素。”
“你知道在一個Alpha易感期的時候,Omega的信息素對他來說是多大的誘惑嗎?”
靳辭忽然起身,右手在謝煬不注意的時候就攀上了謝煬的脖頸。左手攥住謝煬的右手手腕,逼得人退轉到身旁的書桌上,腰間抵在書桌的邊緣上硌著。
靳辭雙手都十分用力,覆在脖頸上的大拇指狠狠地揉搓了一下謝煬的喉結,讓謝煬徹底從愣神中回過神來。
“咳,疼……”靳辭手上的力完全沒有收著,摁壓喉結那一瞬,讓他疼得喉嚨一癢直接咳了出來。
靳辭鬆開手,麵無表情地看著謝煬低頭猛咳,咳得麵上緋紅一片,連眼神都有些渙散不清。
“鬆手,”謝煬手抵擋著脖頸,眸色不悅地看向靳辭,“靳辭,你鬆手!”
靳辭垂眸看向被他壓迫在懷中,明顯矮了一大截的謝煬,欺身更近靠謝煬,下頜磕在謝煬的肩上,眸光落在謝煬後頸的腺體上。
混雜的滾熱氣息和信息素纏繞在腺體處,謝煬腦神經一抽,他是真感覺到危機了。
靳辭沒有要和他開玩笑的意思。
“你憑什麽會認為,一個處於易感期的Alpha會鬆開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Omega?”靳辭涼薄的薄唇一張一合,吐出的沾染著烈酒芬芳的信息素全都噴染上了他的腺體。
惹得謝煬的腺體又燙又癢。
“謝煬,事情想太簡單,你承受不住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煬:哥,你能動動嗎?
謝謝大家~
翻越窗戶這種危險行為大家不要學哦(嚴肅臉)
☆、騙子
謝煬不敢亂動,連氣都憋得緊緊的,好像現在才意識到了危機。
靳辭眼眸波動,瞥過謝煬顯露到麵上的害怕,錮著謝煬的手稍卸了些力。趁著謝煬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他後退半步,扯過謝煬的肩膀將人拽到自己身前。
靳辭手指蜷縮到了棉質的睡衣長袖裏,隔著衣服布料,推著謝煬往前走。
走到房門口,靳辭才終是從袖口裏露出了手。
他眸子裏掩藏著一些□□,寬厚卻又帶著少年青澀的真真切切手掌覆上了謝煬的後背,他輕輕一推,就將人推到了門外。
謝煬站在和靳辭一門相隔的走廊,他緩緩轉過身來。
不解疑惑帶著一點害怕的眼神忽地清明了,他瞪大了眼睛,嘴微微張開,發出了一個顫音,“靳……”
不待謝煬喊完名字,靳辭眼神淡淡地掃過謝煬嘴張開的那個嘴型,直接把門摔上了。
走廊裏砰地一聲響,砸響了兩個人的心。
謝煬氣得情緒不穩,緊湊著一個呼吸,張嘴就罵,“我操.你大爺!”
門內在謝煬無緣無故一聲罵後,深深掩藏過不適的低沉聲音傳了出來。
“回去待好,再敢翻窗,”靳辭停頓了一瞬,接著聲音緩慢地流出,似是漫不經心,也沒上心,“我就把你辦了。”
謝煬一聽這個更氣了,他抬腳,解氣一般猛踹了一下門,“你敢嗎你!嚇唬人的話張嘴就來,你要敢弄我你剛才怎麽不弄。”
“你就是想把我趕出來!”謝煬嘖了一聲,恨自己剛剛怎麽沒反應過來,就他了解的靳辭,壓根幹不出這事來,“操,你特麽怎麽不把你嚇唬我的腦子用到怎麽好好度過易感期上!”
謝煬又踹了一下門,“出來!”
靳辭手指裏不知何時拿到了抑製劑,他拿在手上看幾眼,是Alpha的專用抑製劑。
但是,謝家李女士是Omega,謝煬也是。
“你哪拿的抑製劑?”靳辭沒理會謝煬之前嚷嚷半天的話,轉而問了其他。
“我媽房間,” 謝煬不耐煩的輕嘖一聲,“你別轉移話題,給我把門打開!”
靳辭淡淡地掃過抑製劑,沒回應謝煬的話,轉身進了衛生間捧了水淋過後頸的血色髒汙,清洗了一遍。
要出去了的時候他忽地停下,側著身子看了一眼後頸的情況。
滲著血色的紅暈,和沒輕沒重的劃痕。
比起以前的情況好像要好了許多,但靳辭卻一點都不開心。
他眼前浮過謝煬咬著沾了他血的手指,隨即在眼神觸目到後頸這些傷痕,滿臉都糾在一起的心疼。
“靳辭,你再在裏麵裝死我就撬門了!”門外謝煬久久得不到靳辭的回應,踹門的動靜越發的大了。
靳辭回首淡淡地瞥過一眼鏡中冷漠沒情緒的自己,緩步走到門邊。
他抬手在裏麵敲了兩聲門,示意謝煬他在門口。
謝煬也不踹門了,隻是又說,“開門。”
靳辭捏著手裏的抑製劑沒說話,他半邊身子靠著門上,後頸處這會兒滲了清水,混雜著血絲傷口,如同數萬根火柴輕燙的噬癢。
靳辭並沒有比之前好到哪裏去。
唯一能讓他在這種難捱的感受裏嗅到的一絲平靜,大概就是謝煬遺留在房間裏若有若無,幾乎不可聞的白幼櫻味道的信息素。
櫻花的味道實在太淡,淡到用了抑製劑就能完全忽視。
讓謝煬安安全全的隱藏起自己的第二性征。
“剛剛和你說過的沒聽明白?”靳辭聲音帶著些疲倦,垂眸輕闔著眼,手指捏著抑製劑遲遲沒有動作。
一提剛剛謝煬就急,“你騙我還好意思問我聽沒聽明白?”
靳辭眼瞼微抬,看著門上的紋路,他聲音很小像在隱藏些什麽,“沒騙你。”
說著他又輕歎了口氣,聲音又恢複先前沒有情緒的冷漠,“你是Omega,你進我房間,你覺得很合適?”
“之前我沒進過?”謝煬眉頭皺著,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煩躁和擔憂。
他一閉眼,一看到這扇關上的門,就能想到靳辭後頸處駭人的傷痕。
他沒見過有人在易感期,能將自己弄得這般模樣的。
靳辭就像個異類,像個怪物。
“你開不開門?”謝煬手指在門把上扣動,琢磨著怎麽把這玩意兒卸了。
靳辭身子從門上起來,拽了椅子到門口堵著,扔了一遝書到椅子上,增加了重量,“不開。”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在靳辭收拾地麵上的雜物時,又忽地響了起來。
門把被搞得哐啷作響,時不時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
靳辭擰眉,似乎是真動怒了。
他扯著門把手,手掌幾乎是鉚足了全身的力度,一拳打到了門上,震得門都震動了兩三下,更別說門外正專心致誌搗鼓拆了門把的謝煬。
小心髒被嚇得連著跳了好幾下,才慢慢恢複正常。
“謝煬,你再弄這些,我不介意告訴你媽。”靳辭將放著書的椅子都挪開了,放到門把上的手動作了幾下,終是沒有將門打開。
謝煬捧著自己的小心髒深呼吸了幾口,聞言滿不在乎地道,“你要說就說唄,反正我媽也不是不知道我看著你就煩,不就撬個門,我挨頓罵就完了。”
“李女士知道你是Omega?”靳辭冷笑一聲。
金屬工具和門把又是輕撞了一下,謝煬不敢再撬了,但語氣沒有半點求放過的意味:“知不知道關你什麽事?”
靳辭沒回應,隻是說:“別鬧騰了,回去睡覺。”
謝煬低頭看著手裏的工具,卸了氣又不太開心,最後隻好衝著門內嚷嚷了一句,“睡不睡關你屁事!”
李女士當然不知道他是Omega,知道了那他還敢回家?
謝煬手裏拎著工具,也沒回房間,下了樓將工具放好了,就坐在客廳沙發上,雙腿盤在沙發上曲著。
雙眼瞪著,望著漆黑一片的客廳。心髒在進了靳辭房間後就跳得極快,哪怕他中途又去打了一次抑製劑了,後頸處早就冰涼一片,滾燙不再連輕微的癢都沒有了。
可他心髒卻是壓製不住的猛烈跳動。
像在生氣沒弄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又像是別的……
謝煬閉上眼睛,對剛剛沒能再一次進到靳辭房間感到莫名的心煩意燥。可他沒有多想其他的,隻是琢磨著,能碰到一個和他一樣在特殊期裏,和絕大多數人不一樣的情況的人,他可能就是同理心作祟了。
他不想,不樂意不願意自己在特殊期裏熬過的那些苦,在別的人身上看見。
靳辭是個異類,而他就是個有病的。
還病得不清。
謝煬身子往旁邊側躺了下去,眼睛眯上了。
沒有回房間睡覺的打算。
似是翩蝶的睫毛微微輕顫著,宣告著今晚是多麽勞累的一晚。謝煬側壓著半邊身子,雙手都攏在胸口前,微微觸碰著。
底下開著空調,空空蕩蕩的,吹久了就冷。
早上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家裏阿姨都已經在廚房裏折騰早餐了。
謝煬揉著半昏的頭坐起來,無意識地裹緊了身上不知哪來的毛毯。
裹了一會兒才發覺有些不對。
靳辭手裏拿著書,身上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就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謝煬皺皺眉,昨晚那點鬱悶早就不知道拋到哪裏去了,他裹著毛毯,雙腿一曲,就攀到旁邊的小沙發上去了。
身子和靳辭隔了個沒有阻隔的空氣,小沙發小,就堪堪能夠舒適的坐一個人,謝煬擠上去了,兩人就得縮一塊兒。
靳辭麵無表情地看著手裏的書,伸手擋住謝煬要湊過來的腦袋,聲音一同之前,“坐回去。”
謝煬腦子還算不上太清醒,雙手都搭在靳辭捂他臉的手臂上,跪坐在沙發邊緣上,眼睛半眯著,甚至打了個哈欠才想起什麽似的又動作了起來。
靳辭拿手捂他臉,撐著他的腦袋往外移,他就把自己身子往裏靠,隻是靠了半點重心就後移,謝煬整個人就要往後栽去。
手裏的書落了地,謝煬卻是被扯著手臂,護著肩膀,接住了。
謝煬眼底不見一絲一毫的慌張,借著靳辭拽著他的力順勢朝著靳辭一撲,整個人直接撞到了靳辭身上,下巴磕在了靳辭的肩上,略有些疼意。
但謝煬沒在意,雙眼直直地看著靳辭後頸。
那一處已經蒙上了白棉布,帶著很淡的消毒酒精味兒,應該是已經處理好了。
而且,是昨晚處理好的。
看到自己想看的了,謝煬身上也沒用力了,本就沒有睡太清醒,這麽渾身一放鬆,謝煬就又覺得自己困得不行了。
他扯了車身上早就不知掉哪去的毛毯,重新裹到身上,想要重新縮回沙發上,卻發現自己還被靳辭拽著。
順著靳辭的目光和他對上,謝煬挑了挑眉,“幹嘛?”
靳辭眼裏看不出任何情緒,跟昨晚完全不一樣,他手沒鬆力,“故意的?”
“對啊,故意的,”謝煬打了個哈欠,揉掉眼邊落出來的困意的眼淚,輕笑了一聲,“怎麽,今天清醒著,哥也會被騙?”
“那看來昨晚我被騙了,也還是要比你厲害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給大家帶來不好的閱讀體驗。
痛悔思過,接下來保證會日更不斷,堅持更新。
沒做到就給大家發紅包,最大那個包!
再次抱歉。
☆、別動
靳辭鬆手彎腰將掉到底下的書撿起來,瞥了謝煬一眼,隨即目光落在書上,頗有目中無人的感覺,他說:“膽子挺大。”
謝煬也不回應,扯了身上的毛毯,往旁邊縮了回去,頭枕在沙發邊緣,偏瘦的身子就這麽蜷在沙發上,又要睡覺了。
在睡之前,謝煬眯著眼睛,翻了個身,隨口嘟囔了幾句,“膽子大怎麽了,就那麽難聞,誰有興趣?”
靳辭翻動書的手停頓了一瞬,又恢複了正常。
但忽略翻書的聲音,透過靳辭一閃而瞬的嘴型,安靜的客廳裏好像有一聲,嵌著笑的“嘴硬”。
周日下午沒法排練。
班助理和體委出去采購了服裝,下午陣返校了,禮堂也被占用,著實沒了時間。
好在需要磨合的地方也都差不多了,沈星宿也不急,周二晚上找安大善人翹了節晚自習,試了服裝整合排練最後一次。
瑞安和瑞爾的服裝並沒有什麽富麗華貴的東西,就琢磨著撈了件白衣短袖,下擺右側做成破布撕爛,又蕩漾了些灰黑墨水在短袖上,底下搭一條黑色直筒短褲。
其他人的角色衣服更加不顯眼,灰灰蒙蒙的,一穿上,更像是怪刺小鎮上的人了。
周二晚自習整合排練沒上妝,但整個場景都足以讓人驚歎不已了。
路過禮堂聽見裏邊動靜的人,被驚豔了一下,兜裏的手機一瞬就落在了手裏,慌忙地拍了幾下急急忙忙趕著時間回去上課了。
晚自習排練完,謝煬身上套著那件服裝,換都懶得換,咬著冰棍和靳辭一同回宿舍。
期間無視了一幹好奇群眾的目光,等回寢室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拿過手機在床上躺屍玩的時候,淡漠無波了一天的心情才有那麽一點波動了。
#明天文藝周表演應該是修羅場預定了!#-
主樓:前是A2班邵銘睿矜貴小王子x傲漾小女王宋蕘意,黑白鍵鋼琴x小提琴絕美表演,後是A1班冷漠無情靳辭哥哥x桀驁不馴羊崽弟弟,白墨上衣烈火搖曳胎記,荒誕小怪物舞台劇!哥哥弟弟欲氣十足的表演!
愛了愛了,神仙打架,凡人快樂了!
給大家放小怪物預告了!!!不能我一個人飄在雲端啊啊!都給我來看!!-
1L:舉報了,羊崽這麽凶猛怎麽可以叫崽崽呢!(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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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L:操啊,這這這!!這是誰編的劇本!!我命令你今晚在雞腿裏找飯吃!這一上一下撲倒的動作!!我磕到了!!-
3L:這是,神仙們要衝文藝周的封神榜了??!放過我吧!這文藝表演誰還能睡得著啊!我怕是要把眼睛懟在舞台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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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L: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軟軟的小綿羊!-
57L:噓,小聲點,等哈羊崽看見了教你們什麽才是崽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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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L:哈哈哈,“弟弟教你什麽是可愛”!-
59L:“羊崽教你什麽是崽崽”(笑)
謝煬劃拉著手機,側了個身子,揉了下眼睛,抿著笑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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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L:“哥哥教你什麽是無情無義”
樓裏短暫地停隔了一會兒,瞬間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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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L:!!!上次羊崽為了配合靳神的不小心暴露的學生ID好像也把後綴改成了他的學生ID是不是!!!-
65L:羊崽你暴露了!-
66L:不行啊弟弟,弟弟教不了無情無義的!羊崽你負責教可愛啊!!
謝煬縮再床上笑了會兒,手機扔床上,手掰著上鋪的欄杆撐著半邊身子起來,下巴磕上木製的欄杆,衝著下方喊了一下,“哥。”
靳辭剛洗過澡出來,身上搭著一張冷藍色毛巾,沒吹的頭發往下墜著水,淌了半邊臉。
水氣漾在房間的小燈下,襯得靳辭的沒有表情的麵部都柔和了不少。
靳辭手捏著毛巾一角,蹭了蹭下頜附近的水珠,才抬頭看上床的謝煬,眼神問謝煬有什麽事。
“借你手機玩玩?”謝煬偏了頭,瞧著靳辭不斷往下低落水珠的黑發,他忽然又坐起來,幾步下了床。
靳辭手機放在桌上,聞言頓了一瞬,伸手正要將手機遞給謝煬,回頭就見人已經站他身前了。他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半步,手機遞到謝煬身前。
謝煬卻沒接,手指覆到靳辭搭著毛巾的肩上,讓人坐下,“幫你擦擦頭發。”
靳辭抓住謝煬要扯毛巾的手,語氣平靜淡漠,“我自己來。”
謝煬揚了揚眉,手指卻沒鬆開,反而扯得更緊了,嘴裏嘟囔了一句:“無情無義。”
靳辭默了一瞬,謝煬就已經扯出了毛巾,覆在了靳辭潤濕一片的黑發上,將人眼睛都遮住了一點。
“不許抬頭。”謝煬撚著毛巾,從邊緣繞著圈擦上來。
靳辭垂在兩邊的手緊繃了小半會兒,也就隨著謝煬去了。雙腿交疊在一起,甚至還尋了個比較舒服的坐姿。
擦頭發不比拿著吹風機吹,得慢騰騰地揉搓上好一陣了。
靳辭眯著眼睛任由謝煬擦了一陣,手機忽地震動了一下,他便垂著眼看起手機信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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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你在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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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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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是在江陽三中吧?你肯定報名了交流賽,今年有些趣味兒,跟搞巡回演出似的,兩個學校輪流出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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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我們這邊篩選完了,不出意外就是下周就來你這兒了。然後就是回海城實驗中。
靳辭沒理會這些,直接單刀直入地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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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叫你當說客來了-
闖:……我也不想啊,你爸催,那回來不就我爸催我嗎?-
闖:誰叫我倆熟呢?-
十二:不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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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你行,反正隨你便唄,我就裝個樣子催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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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你在這邊還行,等交流賽後邊回海城了,我可攔不住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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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好自為之!你要是回到海城,看你爸那架勢,可能立馬就瞞著你把學籍直接調入實驗中了。回來了可能就回不去了。
靳辭大拇指在手機屏幕上摩挲了幾下,退出了聊天,鬼使神差地點到了校園網上去。然後看到了謝煬發的“哥哥教你無情無義”。
心思百轉,一下落到謝煬剛剛親口說的“無情無義”上了。
靳辭手指敲在屏幕上,隨意落了幾個字。
“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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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一打早,眾人就興奮不已,上課聽半截就走神,開始幻想晚上表演的驚豔場景。
盼星星盼月亮,一直盼到下午最後一節課下了,教室裏一陣歡呼,連晚飯都顧不上吃,火急火燎地抓緊時間上妝催促換演出服。
謝煬扯著白墨衣服衣擺的破損小口,端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讓鹿泯在他臉上徐徐勾勒似烈火搖曳的紅色胎記。
紅色胎記的大模型好勾勒,幾乎是幾下就有了個形狀,可偏偏去處理似祥雲環繞的小繞口的時候就不行了。
一個手抖,繞口的小尖就歪了。
鹿泯嘴裏嘟嘟囔囔,臉上表情也是焦急,謝煬寬慰人好幾句都沒用。
“真是,昨晚試妝都還弄得好好的,偏偏今天正式演出了就不行!”鹿泯捏著細小柔軟毛筆又沾了一點紅色,捏著筆在謝煬臉上落了一點,又落歪了,隻好扯了紙巾抹掉,“胎記沒畫上,你臉都被我弄紅一片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打你了。”
謝煬笑笑,“我是那種乖乖挨打的人嗎?”
“那你肯定不是啊,是要把別人打得乖乖的。”鹿泯接話接得快,等擦完了臉上的妝容後就歎氣了。
靳辭換好服飾,已經在旁邊等了好一陣了,見鹿泯一直卡在這上麵,徑直走過去,拿過那隻筆,“試試。”
鹿泯忙不迭地點頭,手裏的筆想也沒想就給了出去。
見靳辭拿了筆緩緩蹲下,望著謝煬的臉端詳起來,才猶豫著問,“沒問題嗎?”
靳辭目光落在謝煬的左半邊勾勒了大半個紅色形狀的臉上,聽到,鹿泯的問話才和謝煬的眼神落在了一起,對視了片刻,低下頭,“嗯。”
謝煬還是靜靜地坐著,對於靳辭來給他畫沒有半點不願和其他的神情。
可等到靳辭捏著細軟的毛筆真正在他臉上動作了,他就忍不住了。
靳辭做事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偏生又讓人覺得遊刃有餘。
尤其是,和那一張臉正對上的,連彼此的呼吸都能夠嗅到的時候,衝擊力更大。
謝煬不自在地往後仰了頭,還沒稍稍離靳辭那張臉遠一丁點,就被靳辭的左手護住後腦,扶了回來。
一眼對上靳辭帶著警告意味的淺灰色眸子,“別亂動。”
謝煬忍不住想要縮脖子,他手指攥緊了椅子的邊緣,眼睛瞥向一邊,聲音悶悶的,“哦。”
但謝煬卻總是忍不住想要往後挪,試圖離靳辭的呼吸遠一點。
可每次都能被靳辭察覺到動作,還沒能挪上一點就被扣住後腦或者攥住了手腕將他扯了回來。
“一定要亂動?”靳辭反問,隨即像是放棄了,冷冽的手掌幹脆直接壓住了謝煬的左耳,大拇指在謝煬的左臉頰偏上眉骨一點摩挲了幾下,落在後腦附近的手指便緊緊扣住了謝煬的小腦袋。
“別動了,”靳辭垂眸低頭,又給筆沾了冰冰涼涼的紅色水染,一點一點落在謝煬的臉上。
謝煬絲毫不能挪動,隻能感覺到落在自己臉上冰涼的水染像是灼燒了起來一般,燙得他心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眼尾
謝煬不再亂動,臉上紅氳的胎記不稍一會兒就勾勒完了。
靳辭將筆擱在一旁,鬆開扣著謝煬後腦的手,往後稍退一步就站了起來。
謝煬被按著乖乖不動坐了這麽好一會兒,心思早就恢複如常了,如果忽視和右耳的白淨完全不同的紅得燙人的左耳。
“哇,靳神你肯定學過點畫畫什麽的吧?手這麽穩,圖案一點問題都沒有!”鹿泯見靳辭鬆了手,立馬就湊到了謝煬的跟前,左右觀詳了一番。
靳辭淡淡地嗯了一聲,惜字如金,沒有多說一句。
“你看猴呢?”謝煬被鹿泯扯著肩膀左看右看,無奈地笑了一聲。
鹿泯認認真真地再看了一眼臉上的妝容,忽地頓了一下,帶著驚疑和一點玩樂的語氣說:“哇哦,羊崽你左耳怎麽這麽紅?”
謝煬頓了一瞬,隨即雙眼微眯,“你叫我什麽?崽?”
鹿泯嗯嗯啊啊裝聾作啞一通,嘴抿著笑直接走遠了。
謝煬眼神飄忽了一瞬,抬眼看向靳辭,望著靳辭幹幹淨淨一點顏色都沒有的臉上,問道,“你自己來?”
靳辭拖了旁邊的椅子和謝煬麵對麵坐著,聞言也沒說什麽,拿過一麵小鏡子,將給剛剛給謝煬勾勒胎記的筆拿起來在臉上琢磨了幾下,最後將筆遞到謝煬麵前,“你來。”
謝煬接過筆,眉頭挑了挑,“我?我可不會,幫你把鹿泯叫回來吧。”
靳辭眼神淡淡的,就這麽看著謝煬。
謝煬被看得起身的動作都僵硬了一瞬,隨即別扭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地拿著筆站到靳辭跟前,下筆很快,幾下就將大輪廓勾勒了出來。
在要勾勒裏邊的小繞口的時候,謝煬手懸在空中,半天沒落下,他聲音怪怪的:“你怎麽知道我會?”
靳辭半闔著眼,聞言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有人說過,記住了。”
謝煬捏著筆在靳辭的左眼角周圍滑動,筆尖輕繞,點了個小繞口,“誰說的?李女士?”
還不待靳辭回答謝煬又立馬否認了,“不對,李女士都不知道我會。”
謝煬勾勒的動作一頓,眯著眼睛看向靳辭,“所以你在哪兒聽到的?聽誰說的?”
“……”
靳辭神色依舊淡淡的,但那雙交握在身前的根骨分明的手卻隱約可見的用上了些力,冷白手背上青色的筋都隱隱突現。他像是在口腔裏細細地斟酌好了要說的話,開口的時候聲音沉穩,差一點就要將人糊弄過去,“聽我爸。”
謝煬勾勒著的手抖了一下,一道明顯的紅色長道就橫在了靳辭的左半邊臉上,他急忙拿了濕紙擦幹淨了,似乎是忘了靳辭說的話了。接下來他一言不發,細軟的毛筆在紅色的水染裏沾了又沾,手裏的濕紙也在靳辭臉上擦了又擦了。
來來回回不知折騰多久了,最後一道小繞口他怎麽也畫不上了。
筆尖再一次沾了紅色的水染,謝煬手頓住,正要往上畫一雙手就覆上了他的腕骨。
靳辭輕抬眼瞼,沒有一絲一毫地責怪之意,隻是說,“你手抖了。”
謝煬抿抿嘴,聲音僵硬不堪,“嗯……”
這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的毛病了,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毛病就一直在了。
最後一筆,他會因為手抖而無論如何都畫不上。
畫作永遠都是未完成。
“別慌,”靳辭手箍著謝煬的手腕,不大不小地用著力,剛好穩定住謝煬略微顫抖著的手,“你盡管畫,我穩著。”
謝煬嘴依舊繃得緊緊的,右手在要觸及靳辭嘴角邊上最後的小繞口了,顫得就越發厲害了。
他越是想要讓手停住顫抖,就越加控製不住。
靳辭的手用上了力,謝煬被靳辭捏著的手腕附近滲出了白。靳辭食指輕點了幾下謝煬的手臂,“想圖案。”
謝煬聽著靳辭的話,不再去注意手的顫抖,細細地想起嘴角邊上,最後一處繞口的形狀來。
手跟著腦內的形狀,摒棄了一切的雜念,謝煬在靳辭穩著手的情況下,落完了最後一筆。
最後一筆一落,謝煬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一直被穩著的右手,這下比之前還要顫得厲害了。
手裏筆拿都拿不穩,直接落到了地上,謝煬感覺自己後背都出了冷汗,刺得他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整個人都犯著迷糊。
靳辭依舊沒有鬆開手,反而錮著謝煬的右手緩緩放了下來,然後不緊不慢地按摩著,消散過度緊張而停止不動的顫動。
隔了好一會兒,去而複返地鹿泯都回來催人了,謝煬才迷迷糊糊地恢複清明,拽出了被靳辭捏在手心裏的手。
“上一個表演完了?”謝煬回眸,麵上還有些呆愣。
這副表情讓來喊人的鹿泯都愣了一瞬,隨即才開口:“是啊,上一個就A2班的,真沒想到啊,鍾夙這次也下大功夫了!小女王和小王子!一個小提琴一個鋼琴,把台下的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嘖,咱們班可能有點懸了,前麵演出太精彩,咋們這前麵起伏也不大,怕是都不認真看了。”鹿泯皺皺眉,但也沒當多大回事,“走吧走吧,前麵不行,後麵就刺激得他們嗷嗷叫!”
禮堂紅色幔布遮擋的後台,A1班的人皆是雙目發亮,內心依舊興奮不已。
這是準備了許久的節目,每一個小細節都已經磨合好了!他們可以完美的展示這一個劇本!
謝煬同靳辭站在最前方,當外邊響起“接下來帶來舞台劇《長刺》表演的是A1班”時,他忽然側頭,目光上抬,看了一眼靳辭臉上在黑暗裏依舊清晰可見的紅色胎記。
他唇角微微上揚了起來。
他有很多藏著的毛病,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些毛病好像在靳辭的眼底露出來了,就一切都不是毛病了。
他覺得,他好像有點怪了。
選好的舞台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