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也就是大課間結束之後的那節課。 (6)
跑完的人。
人一跑完,體育老師也不好再留什麽,揮了揮手就讓人趕緊走。
謝煬落後一步,手裏抱著衣服慢慢悠悠地走著,時不時皺下眉頭,一副很是頭疼的樣子。
靳辭往後一看,就見著謝煬這麽副模樣。他手臂上搭著校服,站在原地等了會兒謝煬,人走到他麵前來了,他才伸手將自己的校服抖落開,單手將校服覆上謝煬的頭。
謝煬氣息不足地抬頭笑看了靳辭一眼,“搞得我像是在坐月子一樣,要把頭給裹上,不能吹風。”
“很疼?”靳辭沒理會謝煬那句玩笑話,伸手將謝煬抱在手裏的校服扯出來,給人披在了身上,領口附近還拉得格外的緊。
謝煬停下來,手指攥著鬆鬆垮垮搭在身上的深藍白底紅杠的校服,瀲灩笑意的桃花眼盯著靳辭看。
頭倒也不是太疼,就是疼著他不舒服,他有些不想忍。
好像忍過打抑製劑時候的那種裂骨的疼之後,碰到這些稍微疼一點的,他就難受得要緊,一點都不太能忍住。
他扯了扯嘴角,忽略靳辭眼底稍縱即逝的擔憂,揚起一個笑,將靳辭搭他頭上的校服攥著,往下壓著頭頂,他雙手用力扯了扯,減輕了一點疼,“一點而已。”
不是太疼,可以忍,隻是會很不舒服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綿羊:我說我很乖吧。
☆、瑞安
“走了走了,”謝煬一手拽著校服,一手去輕碰了一下靳辭垂落在一旁的手,“抓緊時間,就這麽幾十分鍾看站位和對劇情,再耽擱一會兒,這五圈就白跑了。”
靳辭深深地看了眼謝煬來碰他的那隻手,沒說什麽話,自顧自地走在謝煬前麵。
兩人一起往禮堂走。
**
“咦,沈星宿?”沈星宿虛如病狗,全靠霍銘撐著他走進禮堂,一進來就遇見了老熟人,A2班的文藝委員,鍾夙。
鍾夙很是驚奇居然能在這個時候見到沈星宿,滿臉的震驚與稀奇,“你今年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往年不都是等著我們走完場你們才姍姍來遲的走個形式嗎?”
沈星宿擺擺手,望了一眼台上擺著的鋼琴,似乎是猜到他們班準備了什麽節目,“往年不就唱個歌跳個舞的嗎?走不走都無所謂啊。”
沈星宿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後麵站著的謝煬和靳辭,“今年不一樣,我準備了一個盛大的節目!舞台劇!”
鍾夙看過去,謝煬身上依舊套著兩件校服,一件搭頭上,一件披身上,看著就熱得慌,顯得有些呆傻。
謝煬這會兒正想取了頭上的的校服下來,靳辭伸手就輕放在謝煬的頭上,說什麽都不讓謝煬拿下來。
“我熱了!”謝煬拽著校服的一角,悶悶地對著靳辭說。
靳辭淡淡地看他一眼,手放在謝煬頭上依然不放下來。
“……”謝煬氣急,幹脆直接就去抓靳辭的手,想要把靳辭的手給拽下來。
但靳辭力氣大得驚人,謝煬手也不是那麽的好用力,折騰了半天都沒能弄下來。
就在謝煬要放棄的時候,靳辭手就鬆開了,順手還將校服取了下來,接著慢條斯理地穿上了。
謝煬輕哼一聲,手裏捏著劇本就往台上走去。
“交流賽不是快了嗎?謝煬還有時間搞這個?”鍾夙不解,想了想把手機拿出來給沈星宿看,那是班委的專用群,“你不會不知道文化周過了學校要趕著十月長假直接開始篩選考試吧?”
沈星宿低頭看了一眼,轉身去看慢慢走過來的謝煬,語氣肯定道,“那也沒什麽啊,謝煬肯定能過。”
鍾夙搖搖頭,“我前幾天看校園站上一分析,謝煬是沒做過弊,。但萬一被冤枉的那兩年他是真的有放棄呢?那不過也很正常。”
沈星宿張嘴還想說什麽,隻見謝煬已經站到台上去了,手裏捏著小劇本,嘴裏一邊嘀咕著什麽一邊在台上走來走去,似乎在比量著什麽。
“沈星宿,還搞不搞了。”謝煬走到台邊的角落,見人還沒過來,便揮著劇本喊了一聲。
沈星宿應了一聲,接著就上去了。
鍾夙他們班中午就已經來練過一次了,這會兒正在休息,剛好給謝煬他們騰了表演的位置出來。
謝煬和沈星宿兩人在台上一邊念著場景和詞,一邊將靳辭霍銘等人拖拉拽動移動著每一個場景的位置,然後在劇本上一一注明。
禮堂裏隻有學生使用的時候,是不允許開起空調的,學生隻能把禮堂的大門都打開,奢求外麵時不時傳來一陣涼風能夠稍微涼快一點就行了。
謝煬場景詞也念得口幹舌燥,一遍一遍地在台上找位,校服早就取下來係在腰間了,後背還是有汗濕的痕跡。
手指間隙都燥熱得很。
這是小劇本上最後一個場景,謝煬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左右看了看,伸手去拽住靳辭的手,將人從另一個角落,拉到舞台中央還擺著鋼琴的位置來。
熱氣纏繞,雜混著清冽的淡香和淡不可聞的烈酒。
謝煬手指微曲,輕噌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裝作什麽都沒有聞到的模樣,將靳辭拉到這個位置就鬆開了手。
靳辭眼底神思微動,注意到了謝煬這個動作,他右手抬起來,搭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鬆動了一下校服袖子,挽上去了一點,“你有聞到什麽嗎?”
謝煬眼神一滯,盯著劇本不抬頭,語氣淡淡地,“沒有。”
說完轉身去喊沈星宿,商量了位置,沈星宿就將霍銘和熊亦安排好了在台上的位置。
“行了,位置都確定好了。”謝煬記下寫下最後一個標記,把劇本一合,完全不想再說話了。
沈星宿低頭看了眼時間,“還有點時間,要不找一個劇情練練找找感覺什麽的?”
謝煬手拿著劇本扇著風,累極得不管不顧地直接坐到了地上,聞言頭也不抬地道,“行啊,找個我不用站著的場景練練,我不想動了。”
沈星宿立馬站起來,將劇本翻開,翻了兩三下就精準地找著一處,遞給謝煬看,“這個!煬神你不僅不用站著,台詞都隻有一句!”
謝煬接過來,散漫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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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爾心口上的長刺消失了,但他依然疼得身冒冷汗,拽著瑞安衣角的手漸漸脫力,整個人直接往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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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爾心口沒有長刺,但那裏劇烈地跳動著,似乎有什麽東西要撕扯出來。他左臉頰上扭曲的紅色胎記,紅燙得驚人。瑞安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樣,他單膝跪下來,整個身子和瑞爾隔了半拳的距離,他半壓在瑞爾的身上,左手撐在瑞爾的右肩附近,右手顫抖的觸碰上瑞爾的左臉頰。
隻一瞬,就被燙得收回了手。
瑞爾臉上扭曲的紅色胎記突然就消失了,隻留下一個被烈火灼燒過的灰敗痕跡。
瑞安眼底閃過一絲震驚和不可置信,滾燙的淚水突然就從右眼掉落出來,落進瑞爾漸漸平靜的眼睛裏。
分不清究竟是誰哭了。
瑞爾眨了一下滴進淚水的左眼,勉強地笑了起來,嘴裏喃喃了一句,“哥,我不疼了……”
小怪物願意給你獨一無二的模樣。
……
謝煬抿了抿嘴,再多看了幾眼劇本,往邊上走了一個距離,再次坐下來,對著靳辭稍一仰頭,“來吧。”
沈星宿自然就興奮得不行,立刻拉著霍銘和熊亦就急忙坐到底下觀眾席上了。
靳辭朝著謝煬走過來,稍一停頓,沒有半分猶豫地半跪了下來。
謝煬怕靳辭記不住動作和神情,貼心的將劇本放在了地上,方便靳辭一低頭就能看見。
然後謝煬抻了抻脖子,沒說什麽話就直接躺下了。
一條腿放平,一條腿微微曲起,手自然地覆上心髒的位置,閉眼再睜,已是極其痛苦的模樣。
謝煬知道心口被撕裂拉扯的滋味,隻需回憶一刻打抑製劑時候的場景,他就能完完全全的演出來了。
身子是難以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喉嚨裏死死抵壓著一口氣,覆在心口的手陡然拽緊,像是要把心髒給硬生生拽出來一般。
再憋一會兒氣,竟是連呼吸都穩不住了。
謝煬憑著想象心口撕裂貫穿的疼痛,手上的力道一點都沒有鬆。
等靳辭晃了一下神反應過來的時候,謝煬的眼角都已經帶上了微紅。
嘴唇咬緊卻又急忙鬆開,仿佛心口上撕扯生拽的口子真的存在一般,他想要忍住卻又不得不疼得嘶氣。
靳辭頓了頓,麵無表情的欺身而上。
腿卡在謝煬的雙腿之間,他左手撐著旁邊的地板上,將劇本上的內容壓住,遮擋得完完全全。
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拽著心口的瑞爾,明明疼得要死,卻一句疼都沒有喊。
靳辭覺得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他眼底帶上了不可置信,右手緩緩地抬起來,冰涼的手指輕碰上少年溫熱的臉。
兩人皆是驚了一下。
靳辭仿佛真的被燙到了,手指剛碰上就立馬鬆開了,懸在空中,不上不下,僵硬地不動。
謝煬想著演到這裏應該就差不多了,畢竟哭也不是說哭就能哭的,他拽著心口的手指微動,正要鬆開起來了。
一點滾燙的觸感卻在這個時候砸在了他的臉上,在臉上綻放散開,一瞬間就涼了下來,然後順著臉頰滑落下去,沒入脖頸間。
轉瞬消失不見。
謝煬愣住了,一瞬不瞬地望著靳辭落出眼淚的那隻眼。
原本壓抑在眼底的悲痛,此時已經席卷了整個眼眸,再也抵擋不住,從眼睛裏無法控製地掉出了滾燙的悲意。
謝煬覺得自己嗓子有些發啞,他真的眨了一下眼,旋即手微微鬆開一點,勉強地笑起來,“哥,我不疼了……”
靳辭悲默地看著謝煬笑起來,露出那一點小小的尖牙。
青麵獠牙是怪物,謝煬是小可愛,最多可以是小怪物。
牙都沒長好的小怪物。
**
“起來了。”謝煬沉默地看著還在他身上愣著沒打算讓開的靳辭,隔了幾分鍾他才催促了一聲。
靳辭好像現在才回神一樣,沒有應聲,直接錯開身子,拍了拍膝蓋上沾上的一點灰塵,撿起地上扔著的劇本,徑直往台下走去。
底下坐著休息的其他班的人看著靳辭下來了,才從故事裏回過神一樣。
禮堂裏突然就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好棒啊!臥槽我好期待這到底是個什麽故事啊!”
“我現在在緩過神來,感覺自己心髒空落落的。這是個悲傷的故事嗎?”
“但我依然想看!!”
“我覺得我要喜歡上謝煬了啊!!”
謝煬站在台上往地下看了一眼,手指輕輕敲了一下台上的鋼琴鍵,手裏拿著劇本甩了一下,笑意明媚他對底下的人說,“千萬別喜歡我,小怪物不會喜歡任何人。”
“這是一個小怪物的故事,友情提醒,下周來看的時候記得帶紙巾。”謝煬把腰間係著的校服取下來,落後靳辭一截路下了舞台。
他站在靳辭旁邊,身子稍稍擋住了大部分人的視線,從校服口袋裏摸出一張紙遞給了靳辭。
靳辭的情緒其實收得很快,隻是還有半點淚痕在臉上而已。
他接過謝煬遞過來的紙巾,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小怪物也不喜歡瑞安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綿羊:好疼。
對不起對不起!忘了放存稿箱了,電腦又出了點問題,十分抱歉晚更了!(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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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可愛
謝煬笑了笑,他說,“瑞安是哥。”
靳辭捏著紙巾,隨意一碰臉上的淚痕,紙巾順手就揣進校服兜裏了,他對著謝煬輕點了一下頭,“嗯。”
旁邊沈星宿從觀眾席上過來,欲言又止了半天,愣是沒有開口,看得謝煬都替他捉急,“幹什麽,有事快說,別杵那兒欲言又止,要說不說的。”
沈星宿立馬跑過來,眼底一片欽佩之情,“謝煬,我真沒想到你那麽長時間沒搞過舞台劇了,這演得還能這麽厲害!靳哥也是,我還以為得磨合一陣,過了眾人觀看的那種不適應才行呢!”
“哦,”謝煬點頭,抬眼看向台上,鋼琴又挪了挪位置,旁邊已經站好了人,應該是別的班也要走練了,“然後呢?”
“……你講話好冷漠,好像我誇的不是你一樣。”沈星宿可憐兮兮地說,然後他把劇本翻開來,點了點打了重點標記的劇情點,隨即又恢複認真的模樣,“現在來看我們兩位主演都沒什麽問題,後麵我去問安老師申請教室來排練。”
愉悅明朗的鋼琴聲徐徐響起,謝煬順勢往旁邊走去,打算聽會兒,一邊聽一邊又和沈星宿商量著排練事宜,“排練時間呢?”
“課肯定翹不了,隻能耽擱吃飯和午休時間了,周末可能也得出來,排練是一定要練到彩排之前。”沈星宿捏著筆在紙上寫了幾個時間,回頭又問霍銘,“霍班長,那什麽生理課還有一些比較雞肋的課能不能和老師商量一下?”
霍銘毫不猶豫地在沈星宿腦袋上一敲,“高三了,你哪來的什麽雞肋的課!生理課都是人焦老師給我們求下來的休息課程了!”
“哦,我忘了。”沈星宿吧砸一下嘴,低頭又翻了翻劇本,“那時間肯定不夠啊,這怎麽弄得完?要刪劇情嗎?”
“不刪,”謝煬歪著頭,話是對著沈星宿說的,眼神卻是落在坐他旁邊的靳辭身上,“我和靳辭沒有問題,主劇情肯定能過,剩下那些人的走位你專門負責,來得及。”
沈星宿擰著眉想了一會兒,似乎覺得按照謝煬和靳辭今天這樣的狀態,時間上來說,也不見得不行。剩下人的無傷大雅的劇情和場景走位,他一個人隻負責這個倒也不成問題。
況且,《長刺》裏的每一段,每一個字,他都是不想刪除的。
“嗯,”謝煬點頭,隨即又提了一句,“還有服裝道具問題記得下周之前就得弄好。”
鋼琴曲終,邊上唱歌人的餘音卻輕響了許久。
沈星宿把記事情的本子一關,站起來,“那行,排練時間事情就先這麽定好了,下午吃飯的時候再商量一下服裝道具問題的負責,我們回去吧?”
其餘人都站了起來,謝煬卻依然坐在觀眾席上,看著台中央的黑身的大鋼琴,不知在想什麽。
愣了一瞬,他對沈星宿說,“你們先回,我等會回去。”
沈星宿沒說什麽,點了點頭就和霍銘熊亦等人出去了。
靳辭被謝煬的位置堵在裏麵,謝煬不讓,靳辭就隻得從另一邊繞出去。
下課時間快到了,禮堂裏的人陸陸續續收拾好自己班的東西就要出去了。
靳辭站在謝煬旁邊稍一沉默,身子稍側,打算從另一邊繞出去。
謝煬就是在這個時候拽住靳辭的衣袖的,他望著台中央已經沒人在彈的鋼琴,輕聲問靳辭,“哥,你會鋼琴嗎?”
靳辭眉眼稍低,看著台中央的黑色的泛著禮堂中央亮眼光亮的鋼琴,不明白謝煬問這個幹什麽,嘴微動,剛要回答謝煬,謝煬卻已經鬆開了,站了起來。
“給你露一手。”謝煬把手裏捏著的校服重新係上腰間,人往台上跑去。
走到鋼琴前,謝煬手指輕碰了一下,然後理了理衣服褶皺,落座於鋼琴前。
禮堂的人在逐漸往外走,觀眾席上的燈光都關得七七八八,隻剩下台上留了燈。
周圍的光亮黯淡了下來,謝煬坐在正中央,左手輕放在膝蓋上,右手緩緩抬起,摁下了一個琴鍵。
禮堂裏響起一聲綿長的音。
少年像是第一次觸碰鋼琴一般,隻敢小心翼翼地一隻手在琴鍵上輕點著幾個音鍵,音斷續卻又連在一起。
每當你覺得音就要在這裏斷掉的時候,少年卻又像是突然掌握了一樣,穩穩當當地將音接了下去。
謝煬彈得很隨意,像是在玩耍一般,想彈什麽音就彈什麽音。
但聽在耳裏,卻又是說不出來的沉醉。
謝煬側頭看了一眼在台下的靳辭,隨即回頭,緩緩閉上了眼,嘴裏忽地哼出了句歌詞。
“少年鴻鵠誌……”
鋼琴聲在這裏突然中止,謝煬停了下來,有一瞬的茫然,眸子裏突然觸及到了旁邊站著的人。
靳辭彎身,手指覆上鋼琴鍵,接上謝煬的尾音又陡然急轉,仿佛要直入蒼穹,一股破雲之勢衝撞進人的雙耳,激蕩起心中的滾滾熱血。
少年鴻鵠誌,當如鯤鵬扶搖直上千萬裏,直衝雲霄。
且無所顧忌,無需顧及。
少年自有主宰他世界的權利。
靳辭緩慢地停下音,垂眸看著還坐在位置上的謝煬。
下課鈴早就響了起來,可麵前這人好像沒有聽見一樣,隻是目不轉睛地發神一般地盯著靳辭。
靳辭手指微曲,輕點了一下謝煬的額頭,“走了。”
謝煬這才反應過來一般,條件反射地揉了揉額頭,掩飾著某些情緒,他似是生氣道,“知道了。”
**
下午下課,沈星宿將人都帶到他申請下來的音樂教室去安排工作。
鹿泯和姚玉負責服裝道具的采買,謝煬和靳辭負責找一下周末夠排練的場地,霍銘和熊亦負責在短時間內給其他參演人員確定每個場景的站位和動作。
謝煬和靳辭的主演戲跟其他人的分開排練,畢竟這個劇本最主要的劇情都在謝煬和靳辭身上,其他人倒沒有什麽特別關鍵的。
可能要關鍵一點的就是後麵有人要踹上謝煬的那一腳了。人已經確定了是熊亦。
工作分配好,其餘也沒什麽可做的了。這第一天,台詞都沒記熟,沈星宿讓錢如風去食堂打包了一些吃的過來,人就在音樂教室裏吹著空調,背台詞。
背台詞這事謝煬就沒怎麽在意過,他屬於那種記性好的,看一遍就能把劇情記個大概,而且這個小劇本,要記得台詞不算多,更多的是演。
是以,謝煬翻動了幾下,就合上了劇本,手肘壓在桌上,咬著插在可樂上的吸管,翻了手機出來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著。
張遇上次說過準備回來後,這陣子都忙著學習,遊戲也不來打,聊個天也是來問題問答案的。謝煬聊天都沒人聊。
他左右滑動了一下列表,思考一陣點進了手機桌麵上那個綠色的圖標。
江陽三中的校園站。
自此用上次見識過清一色的哭喪之後,他就怎麽上去找找有趣的事情來看了。
校園站不僅圖標的濃墨的綠色,點進來還是濃墨的綠色,非常想要展示自己是一個綠色軟件一樣。
但其實,往往並不綠色。
謝煬一點進來,第一眼就見著首頁上明晃晃加了更深色的綠的置頂的帖子。
【來解鎖兄弟情真正的打開方式~】
謝煬有一種不祥地預感,他總覺得這個帖子,是在說他。
咬著可樂吸管,謝煬吸上來一口冰涼的可樂,還是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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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樓:來來來福利大放送了!給大家看看我們大江陽的兄弟情深!
煬煬跑步鬧別扭,完了還是主動給哥哥喝水~原來煬神這麽別扭的!!!
【#視頻#】
【#視頻#】
謝煬麵部表情有一瞬地扭曲。
煬什麽煬?好好打一個完整的名字有這麽難嗎!
第一個視頻是下午第一節體育課在跑圈,掐頭去尾的把無關緊要的地方剪輯了一番,還加了個粉粉嫩嫩的濾鏡,謝煬皺著眉頭直接退了出來。
然後幹脆往下翻評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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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謝謝我沒!!開頭那點是靳哥在生氣不跑了嗎!然後煬煬去拽自己哥哥的手!是在哄嗎!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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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L:謝謝我愛這對該死的兄弟!-
3L:該死,日常一問為什麽我沒有哥哥!也沒有謝煬這樣可愛的弟弟!-
4L:樓上你完了,你居然說煬神可愛!我打賭煬神馬上就要出來製裁你了!
謝煬抿著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勾,很棒,他想製裁人了。首先把校園站的ID重新改為學號,然後再回來,選中那一層樓,開始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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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L:過來,挨揍。弟弟教你什麽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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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L:!前麵的預言家!這是煬神!ID都改成學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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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L:我我我!我主動來挨揍,沒什麽,我就是想要個弟弟!可不可愛無所謂!-
305L:“弟弟教你什麽是可愛”謝謝謝!我可以了!-
306L:弟弟快來教我什麽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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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L:救護車!哦不現場來包A型血包!-
308L:雷鋒在線呼叫靳哥,來看弟弟在線表演可愛啊!(我的嘴角有他自己的想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綿羊: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好不好,重點是挨揍!
靳辭:教你可愛。
小綿羊:挨揍!
感謝在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026866、木比白 1個;(超級興奮,謝謝謝謝!)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木比白 85瓶(好多,驚到了!謝謝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隱約
不過多時,“弟弟教你什麽是可愛”這一句話瞬間在校園站上瘋狂刷屏,霸占了整個校園站的界麵。
謝煬愣了幾秒,看到最後那句什麽呼叫靳哥心上一緊,內心有股叛逆之感。
呼叫什麽呼叫,不要以為他喊聲哥,他就真的是哥了!
他手機挪下來一點,擱在桌底下,飛快地打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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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L:呼叫過來,在線揍你。
發完之後聽人在催了,他手忙腳亂之下退出那個帖子,卻一不小心直接點進了另一個帖子,還沒注意點了個讚。
但他沒看到,直接就關了手機。
晚自習時間要到了,沈星宿催促著趕緊回班裏去。謝煬拿起桌上還沒喝完的可樂,咬著吸管跟上其他人。
“晚上回寢室要一起背背台詞嗎?”謝煬咬著吸管,小口小口地喝著,自然而然地跟到靳辭旁邊走。
夏日的天黑得晚,這會兒快六點半了,天還是依然明晃晃地亮著,西邊的落陽像是舍不得讓人涼快到了,待在西邊天上,遲遲不肯下去。
申請到的音樂教室在書響樓六樓,這一層基本上沒什麽人,都是美術室和音樂室還有一些實驗室。
A1班在樓下四樓,五樓也有其他班級。
謝煬這一群人一路下來,前邊耀武揚威走著的是班委,中間談笑風生的是安排了雜事的學生,最後麵,就是謝煬和靳辭。
謝煬話音剛落,耳朵敏銳地聽到走廊上,教室裏窸窸窣窣一點討論的聲音,隱隱約約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像還有靳辭的。
“不寫作業了?”靳辭校服袖子挽到了手腕上方一點,一手拿著劇本,一手隨意地揣在校服兜裏,雖然臉上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模樣,但難得可感受到的,是靳辭身上隨意安和的氣息。
比起之前濃烈的冷意不敢靠近,這會兒好多了。
謝煬稍仰頭,手搭上靳辭的肩膀,壓了一點力在靳辭身上,手裏拿著的插著吸管的可樂在靳辭麵前稍晃了晃,他笑了一下,“作業,不是還有你嗎?”
“站好走路。”靳辭伸手把謝煬手裏搖搖晃晃好似拿不太穩可樂瓶奪下來,拿在手裏。
“……”謝煬跟沒聽見似的,依然壓著一點力在靳辭身上,另一隻手還伸過去想要把靳辭拿著手裏的可樂再搶回來,“你把可樂先還我。”
靳辭不動聲色地換了另一隻手,把可樂拿得離謝煬更遠了些,“站好。”
“……”謝煬撇嘴,還是鬆手,站好了走路,手伸向靳辭,“能還給我了?”
下午買來的冰可樂,這會兒已經不太冰了,鐵皮的可樂罐外麵都是水汽。
靳辭把可樂重新還給謝煬,“晚上再說。”
謝煬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咬著吸管把最後那一點可樂一口氣全喝完了,隨手扔進垃圾桶裏。
下了五樓,五樓的人才稍稍沸騰了一點。
“我覺得,這肯定不是普普通通兄弟情,這一定是轟轟烈烈戀愛情!”
**
晚自習下課,謝煬把桌上寫完的作業一股腦直接塞進桌肚裏,撈起那個空蕩蕩的書包就準備回寢室了。
鹿泯往後麵來找姚玉,餘光突然瞄到一眼謝煬,她疑惑地問了一句,“謝煬你不準備複習什麽的嗎?文化周過了就是那個交流賽的篩選考試了。”
謝煬剛開後門,聞言回頭問了一句,“複習?那不需要,篩選考試而已,穩過。”
“……你行就好。”鹿泯發出了弱小的聲音。
她穩不過!
謝煬開了後門,在門口等了會兒靳辭,兩人才一路回寢室。
“我先去洗澡。”謝煬把書包扔上床,衣櫃裏抓了衣服就往浴室走。
靳辭嗯了聲,把寢室空調開了,坐到書桌旁,翻開了劇本來看。
手機擱在桌上一旁,沒有絲毫的動靜。
靳辭看得極快,稍過一會兒,已經翻到下一頁去了。
擱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一瞬就亮了起來,來電提醒明明晃晃地閃爍著。
靳辭抬頭看了一眼,沒接。
鈴聲響了一會兒就自己停了,接下來不再撥打過來。
謝煬嘴裏哼著不成調的音,頭上搭著毛巾,頸間還沾著沒擦幹的水,就這麽出來了。
身上還有股淡淡地味道。
一出來,靳辭就聞到了。
謝煬出來,抓著毛巾蹭著頭發隨意揉了幾下,彎腰把剛剛雜亂脫下來的鞋子放好,然後踩著樓梯上床,從床上把那個小枕頭翻出來又下來了。
靳辭還坐在椅子上,沒有要去洗澡的意味。
謝煬抱著那個小枕頭,人縮到椅子上蜷坐著,腳踩著椅子邊緣,後著頭問靳辭,“你還不去洗澡嗎?”
頭往後仰,本就隨意搭在頭上的毛巾就落下了地,謝煬曲著身子往身後撈了一撈,沒撈上來也就放棄了。想著等會兒上床睡覺了再去拿。
靳辭鬆了手機,看完了他爸發來的短信,依舊沒打算回。
無非就是那些半期完了就回去,保證不會再發生之類沒有用的承諾罷了。
“現在去。”靳辭站起來,拿了睡衣出來,走過謝煬邊上的時候,彎腰順手把毛巾給人撿起來,扔到身上去了。
離謝煬更近一點,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味道就好像纏繞在鼻尖了一樣,感受得清清楚楚。
靳辭頓了一下,目光望到謝煬露出來的後頸那一截。
白淨一片,濕潤的頭發落下點點水珠,順著脖頸衣服裏滑落。
“頭發擦幹。”靳辭把嘴邊的疑問重新塞回肚子裏。
謝煬手裏握著被撿起來的毛巾,“毛巾髒了,我等會兒……”
靳辭回頭拿起遙控器就將空調關了。
“……”操,他擦幹還不行嗎。
謝煬把毛巾隨意抖了抖,覆上頭頂,胡亂地揉搓著。
靳辭把遙控器放到謝煬桌上,徑直走進了浴室。
浴室裏還有未散去的熱氣,靳辭站進去,門一關上,那種清香的味道又彌漫在鼻尖了。
靳辭抬眼看向浴室牆上放在的洗發露和沐浴露,隨意一瞥瓶身上的字。
都不是。
謝煬坐在外邊,把空調重新打開,手裏捏著毛巾有一搭沒一搭的擦著頭發。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他將毛巾搭在頭上沒有取下來,外邊浴室望了一眼。
“靳辭,你還要洗多久啊?”謝煬手攀附著小陽台邊上的門牆,衝著浴室裏洗澡的靳辭喊道。
回應謝煬的是嘩啦啦的水聲。
謝煬坐回來,從桌子裏翻出一把鑰匙,彎腰去開書桌底下的一個櫃子,鑰匙剛抵進鑰匙孔,還沒來得及扭動,寢室門就響起了。
“……”謝煬非常的不開心。
“煬哥,煬神?你在嗎?”是張遇非常欠打的聲音。
謝煬抓著毛巾趿拉著拖鞋過去給人開門。
麵色十分冷漠地看著抱著卷子的張遇,“有屁快放。”
“來一道學神正宗檢驗題?”張遇把手裏的卷子遞到謝煬麵前去,嬉皮笑臉地笑著,鼻尖稍微動了動,“哥你噴香水了啊?”
“生而為神,神不需要。”謝煬想也沒想直接道,聽到張遇後麵那一句愣了一下,“你聞什麽味了?”
“不知道啊,挺淡的,反正就能聞著唄,煬哥你這什麽毛病,洗完澡還帶噴香水的?”張遇不解道。
“噴你個頭的香水。”謝煬手拽著門扉,就要把門關上了。
“誒誒誒,題!”張遇努力揮動自己手中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