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也就是大課間結束之後的那節課。 (5)
看著。
“你這角色,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台詞也沒幾句,聊到哪裏不對也改不了什麽。”謝煬翻開來看,小怪物的哥哥確實沒幾句話,在這個小劇情裏,當得最多的就是背景板。
他沉默又孤僻,總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在背後死死地盯著你,你一回頭和他對上眼,他就走開了。
跟靳辭,某些地方有些莫名的重合。
反正話都少,開口就能氣死你。
“嗯,我不去。”靳辭翻了草稿紙和筆出來,打算寫題了。
謝煬點點頭,這倒也在意料之中,靳辭平時的行事作風擺明了不太喜歡跟人交流什麽,尤其是在他看來都是廢話浪費時間的內容。
不再多說什麽,謝煬留了一份劇本給靳辭,自己就出門找霍銘的寢室去了。
敲了門進屋子,發現A1班體育的杠把子熊亦也在,什麽外賣燒烤都已經擺上了中間支起來的小桌上。
開門的是霍銘,沈星宿坐在位置上敲了敲剛擺上桌的罐裝果酒,滿臉的興奮,“煬哥,你會喝酒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煬:你要試試我牙長沒長齊嗎?
靳辭指了指自己的脖頸,“隨便咬。”
成年了的!
☆、別怕
27
謝煬活了十八年壓根連酒都沒碰過,頂多聞聞味兒。
你說他會不會喝酒,那他自己肯定不知道。
哪怕這是低濃度的果酒,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喝。
但麵對沈星宿這麽個類似挑釁的口吻,謝煬兩眼眯起,伸手撈起桌上罐裝的果酒,單手拉開拉環,大言不慚道,“當然會啊,千杯不醉。”
酒花從拉開的小口湧出來,咕嚕了一陣又消散下去。
謝煬輕聞了一下,沒立馬喝,畢竟他嘴上說得厲害,萬一真喝了,一口就醉那不是很傷麵子?
什麽都不重要,不被打臉才是最重要的!
謝煬拿著果酒晃了晃,放上了桌子,撈了一根肉串,順勢就坐了下來。
“是嗎,我就不會,就算是這種果酒,也頂多喝這麽一小罐就行了,再多就得醉了。”沈星宿吧砸吧砸嘴,也開了一瓶,小口的抿了一下。
謝煬麵上不動聲色,實際內心不斷腹誹著。
沈星宿不會喝都能這麽一小罐,他就算再不會怎麽也能抵個小半罐的吧。
“對了,安大善人平時都不會來宿舍巡查什麽的嗎?搞這麽大陣仗不會出什麽事?”謝煬一邊吃,一邊問,還順便翻著手邊的小劇本。
“那不會!安大善人這時候一般都還沒到學校,等晚上差不多要熄燈了才會來一趟。”熊亦說道。
謝煬點點頭,吃著串,聽著沈星宿講小劇本。
——
瑞爾和瑞安是怪刺小鎮上的一對雙胞胎,他們長得極其的像,烏黑的小短發,墨色的眼眸,漂亮的小臉蛋上同一個位置上,有一道從左眼角一直拉到左嘴邊上的怪異扭曲的紅色胎記。
那胎記蜿蜒扭曲的模樣,似烈火搖曳,又似枯草無力。
它突兀地顯露在兩位少年的臉上,微不可見的細節都是一模一樣的。
瑞爾是弟弟,瑞安是哥哥。
怪刺小鎮上一直有個奇奇怪怪的傳言,小鎮上有怪物。
怪刺小鎮上每個人的臉都是獨一無二的,怪物不一樣,他沒有屬於自己的臉。
人們很害怕雙胞胎,因為他們一模一樣,說不定其中一人就是怪物。
小鎮上每年都會有雙胞胎誕生,而他們的父母總是會選擇將一人送出怪刺小鎮。
可是瑞爾和瑞安的父母沒有,因為在要送走其中一人的那個夜晚,他們死了。
怪刺小鎮裏人心惶惶。
起初,他們認定怪物是瑞安,因為瑞安總是神出鬼沒,在你做事,在你談笑歡聲的任何地方出現在你的身後,然後一雙冷得嚇人的深色眼眸緊緊地瞪著你,可怖極了。
於是他們把瑞安關了起來,瑞安被關在小屋裏,隻能從小窗子日日夜夜地瞪著外麵那些歡聲笑語的人。
瑞爾起初還會悄悄地來送吃的,可是後來他便沒怎麽來了,再一次出現的時候,瑞安親眼看到瑞爾將一個小孩推進了旁邊的小河,隔了好一陣才轉過頭來,看向關在小屋裏的瑞安,臉上洋溢著無知懵懂,天真小孩子的微笑。
瑞安聲音冷靜,他肯定道,“你是怪物。”
瑞爾突然驚慌失措,大喊大叫叫來了大人,大人們下河救起了那個小孩,瑞爾卻在這個時候朝著關著瑞安的那間小屋子走去,他的嘴一張一合,露出他口腔裏那對尖尖的小虎牙。
他說,“不,我是小怪物。”
救上來的男孩醒了過來,他對所有人說,瑞爾才是怪物!是瑞爾將他推下河,瑞爾要他的命!
大驚失色的大人們急忙出去找瑞爾,可是沒有找到,直到他們看見關瑞安的那間小屋子的方向有火光,才意識到瑞爾或許是要殺了瑞安,這樣他就有獨一無二的麵容,他將永存這個小鎮!
不!小鎮的人們當然不願,他們迅速地趕往小屋。
衝在前麵的人一腳將愣在小屋子前的瑞爾踢倒在地,少年的臉上擦上了泥土,細小的傷口滲了血出來。
他的心口越發的難受了,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
他緊咬著牙齒,撐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坐起來。
小屋子裏的沉默又悶鬱的瑞安被人帶了出來,身上沒有一點被火燒到的痕跡,除了臉上紅色的胎記被蹭黑了。
小怪物瑞爾抬起頭,看著走到他麵前的瑞安,眼角微紅。
瑞安定定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他的弟弟,瑞爾臉上的紅色胎記紅得越發令人心驚了,就像是要從皮膚骨肉裏鑽出來一樣。
瑞安還是說著那一句,“你是怪物。”
“噗——”一根長長的刺貫穿了少年的身體,沒有任何的紅色的鮮豔的血流出來,周圍人越發確信了,怪物是瑞爾。
瑞爾隻是抬起手,像小時候那樣攥住了哥哥的衣角,他說,“哥,我不是怪物……”
……
謝煬皺了皺眉,燒烤吃太多,他這會兒口渴得緊,拿起桌上的果酒想也沒想就直接猛灌了一口。
入口微甜,黏膩舌尖,其餘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等會兒,剛那句台詞不行。”謝煬喝了一口小酒,打斷了還在往下講的沈星宿。
沈星宿抬頭,“啊,怎麽不行,這都在點明主旨了啊?”
謝煬搖搖頭,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燒,他沒想太多,嘴一張一合地將自己想的說了出來。
“瑞爾是為了瑞安成為的怪物,他不會說自己不是怪物。”謝煬覺得自己腦子好像突然不太好使了,有些朦朧的混沌感上來了,“他喜歡、他依賴瑞安,他這時候會說的,是‘哥,疼……’。”
“!”沈星宿恍然大悟,對謝煬豎了個大拇指,低頭就去改,“妙啊!不愧是我男神!”
謝煬笑而不語高深莫測地搖搖頭,又拿起小果酒喝了一口,垂眸繼續看劇本。
沈星宿又繼續開講了。
可這一次,謝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覺得自己的思想好像渙散了,朦朦朧朧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沈星宿注意到謝煬臉上火燒一樣的紅,他停下講話,伸手到謝煬麵前晃了晃,“煬哥你是喝醉了嗎?”
謝煬眯了眯眼,腦海深處的聲音告訴他,承認自己喝醉就是認慫,於是他果斷地搖頭,聲音篤定又冷冽,“沒有。”
雖然喝醉了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沈星宿也是不放心,還認真地盯了一會兒謝煬的眼睛。
偏生謝煬眼睛清亮得驚人,半點醉意都沒有。
沈星宿放下心來,準備繼續往下講。
“嗞——哐!”
所有人的眼前突然一黑,腦子發愣的謝煬更愣了。
甚至心裏發出了奇怪地疑問,“我眼睛瞎了?”
“操,江陽三中真是哪哪哪都好,這一到夏天就時不時跳個閘的壞毛病真是年年都有,年年都改不掉!”沈星宿手裏的劇本往地上一扔,氣炸了。
“等會兒應該就亮了,學校不還有那個備用的發電機嗎?”霍銘淡定道。
熊亦在旁邊插了一嘴,“那玩意兒要是響一晚上,這一晚上都不用睡覺了!”
謝煬愣了愣,手裏攥著啤酒,抱著劇本,猛然站起來,憑著直覺往門走。
一路過去一會兒腳踢到桌子邊,一會兒又被小板凳給絆了一下,最後走到了門口,又因為沒有燈直直地撞上了門。
“砰”的一聲,不知道還以為是把椅子往門上掄了。
謝煬身上到處都被碰到,酸酸疼疼的,好不難受。
但謝煬依然沒停,甚至聽到後麵朝著他走過來的腳步聲,將手裏的啤酒放到那人的手上,拉開寢室的門把,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誒,謝煬——”霍銘手裏端著啤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幹什麽。
宿舍的走廊外邊到處都是人,寢室門都大開著,人山人海,鬧鬧哄哄的。
有手機有手電的甚至還開了燈左右晃動著,謝煬眼睛時不時就被這些亂照的光給刺一下。
頭暈眼花的,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喝醉了,他比沈星宿還不能喝酒!
但也多虧這些雜亂的光亮,謝煬一路被人撞來撞去,幾經撞偏了路,還能找著方向。
所有的寢室門都大開著,除了他的寢室。
A304的寢室大門緊緊的關著,裏麵甚至聽不到什麽聲音。
謝煬不停頓,抬了手直接蠻力地敲打,手腕骨撞在門上,紅了一片,還有些輕微的疼。
裏麵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謝煬急了,皺著個小眉頭,不由分說地直接整個身子往門上撞。
一聲又一聲,裝得哐啷響,跟打雷似的。
裏麵終於有了動靜了,先是椅子倒地在地上擦出一段難聽的刺耳聲,然後是一堆書落地“噗噗噗”一本一本砸下來的聲音。
再然後是蹣跚混亂的腳步聲,謝煬手撐上門,他不敲門,也不整個身子往門上撞了。
門開了。
靳辭呼吸很亂,亂得糟糕透頂,平時銳利的眼神這會兒顯得格外的痛苦。
謝煬甚至能聞到靳辭不受控製散發出來的龍舌蘭酒香。
欲人得緊。
他本就有些小醉,靳辭的信息素聞得他腦子更加的飄飄然了。
但他沒忘記自己要幹什麽。
謝煬伸手框住靳辭的臉,暖乎乎的手在靳辭冰冷的臉上輕拍幾下,示意他在。
然後謝煬溫熱的手垂下來,去拽住靳辭垂在一旁的冰冰涼涼的左手,緊緊地握住。
他仰起頭,星目含笑,嘴角向上稍微咧開一點,露出他的一邊尖尖的小虎牙。
他對靳辭說,“別怕,跟我走。”
“小怪物會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 小綿羊:我,小怪物,保護你!打錢!感謝在2020-06-04 23:00:00~2020-06-06 13:06: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季季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小醉
28
靳辭喉結動了動,有些說不出話,他隻是任由謝煬雙手握緊他的左手,感受對方手裏暖暖熱熱的溫度。
今天的情況是算不上太嚴重的,他知道自己怕黑,所以時時刻刻有給自己做心理暗示。
剛黑那一會兒,是最慌張的。
因為外麵人聲沸騰,一瞬間就將他拉回了那場黑暗。
可猝然響起的重重的敲打門的聲音又將他拽了出來。
他循著聲音過來,開了門,謝煬身上的溫度頓時讓他好上了不少,也逐漸明了,這是現實。
不是那場惡心的黑暗。
謝煬手拽著靳辭的左手,將人從宿舍裏拉出來,走在前麵,帶著靳辭繞開那些擋路的人,一路摸著牆下樓。
嘴裏還不斷嘀咕著,“別怕,別怕。”
“小怪物會帶你去找光。”
靳辭不喜歡黑暗,厭惡黑暗,害怕黑暗,他跟著謝煬走,腦子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可依舊能察覺到,今晚的謝煬好像有些不對勁。
能聞到酒味兒,還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
可他的神思實在亂得很,一邊要抽心思去抵抗心裏的恐懼,一邊又要去控製自己的信息素。
走到了一樓,人都已經要站不穩了。
謝煬伸了手過來,搭在靳辭的腰身附近,穩穩當當地扶住了靳辭。
他蹭了蹭靳辭的下巴,讓靳辭把頭抬起來,“看外麵,有光了。”
靳辭被攥在謝煬手裏的手陡然用力,他的呼吸更亂了,但還是勉強著抬頭看了一眼。
外麵有光,很弱,隻是路燈的光。
“信息素收一收,讓巡邏老師察覺了,會受處分的。”謝煬低聲提醒,扶著靳辭慢慢地往外走,他的腦子微微發熱。
酒勁不散,還更加的烈了。
謝煬的小腦袋裏隻記得劇本上的小怪物,還有要帶旁邊這人去找光。
他嘴微張,輕輕呢喃,“小怪物會帶你找到光。”
**
靳辭坐在路燈旁的木椅上休息,眼神逐漸清明,呼吸平緩,信息素也好好的控製住沒再釋放了。
謝煬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眼睛裏依然很亮,完全沒有醉酒的那種迷糊樣。
可他的動作行為實在是過於呆傻,跟平常耀武揚威、張揚囂張的少年模樣完全不一樣。
況且,靳辭清清楚楚地聞到少年身上的一股子酒味。
“謝煬,”靳辭側頭看向謝煬的眼睛,“你喝酒了嗎?”
謝煬眉頭輕輕皺起,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回答,“喝了小半罐,但我沒醉!”
靳辭認認真真地看著謝煬,隨即收回目光。
謝煬喝醉了。
沒哭沒叫沒亂嚷嚷,就是安靜的坐著。
宿舍還沒有來電,遠遠的看著有人將那個老式的發動機往宿舍樓搬。
沒隔一會兒,發電機聒噪的聲音就“篤篤篤”的響起,聲音大得三樓往上的宿舍都還能聽到。
旁邊宿管阿姨扯了個喇叭出來,仰頭對著上麵嚷嚷,“都耐心等等!馬上就會來電了!注意安全!不要在樓道大吵大鬧!”
靳辭突然嗅到夾在酒味裏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又回頭看向謝煬。
這味道他很熟悉,第一次就是在謝煬身上聞到的。
他之前以為是謝煬用的什麽沐浴露是這個味道,可後來不經意間發現謝煬的沐浴露並不是這個味道。
謝煬也不噴香水,也沒有佩戴其他任何有香味的東西。
他是Beta。
靳辭腦子裏突然有個荒謬的想法。
他望著旁邊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坐著的謝煬,隔了一會兒輕聲問道,“謝煬,你是Beta嗎?”
謝煬眼睛眨了眨,有些犯困,但還是盡力聽明白了旁邊的人在問什麽。
隔了一會兒,他平靜的表情突然痛苦了起來,眉形扭曲,說出的話帶著濃烈的委屈感,“不是啊,他們告訴我,我是Alpha,很厲害,很強大的。”
“既不是平平無奇的Beta更不是軟弱的Omega。”
“是Alpha……”
謝煬說著說著,兩手就抬起了箍住了自己的臉,眼睛半眯上,困得想睡覺了,嘴裏念念叨叨,“也不對,我是小怪物。”
靳辭噤聲,不再多問什麽,等著宿舍樓的燈一層一層亮了起來,把旁邊頻繁點頭都要睡著了的謝煬叫醒了,“困了回宿舍睡覺。”
謝煬睜開眼,一動不動地望著靳辭,坐在木椅上絲毫未動。
靳辭疑惑,“不困了?”
“腿軟,走不動了。”謝煬說話吐出酒氣,鉚足了勁在自己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你看,它都不疼。”
“你能背我上去嗎?”謝煬歪著頭,傻嗬嗬地笑起來,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有一種懵懂的可愛,“我付錢,我有很多的錢。”
頓了一會兒謝煬又擺手,愁眉苦臉地說,“算了不要你背了。”
“我忘了我沒錢了。”謝煬掰著手指出來算,雙腿停不住的在底下晃動,“我惹了事,扣了零花錢,還買了好貴好貴的東西,我一分錢都沒有了。”
說著好貴好貴的東西,謝煬又難受,忍不住叨叨自己的委屈。
“本來不用買的,要不是我媽非把我塞進A1班,要不是學校非要住宿,要不是室友偏偏是個Alpha……”
謝煬搖頭晃腦的歎氣,“我就不用買了。”
說著又看向靳辭,神情惋惜,“我就有錢付給你,讓你背我上去了。”
謝煬說得有些亂,靳辭沒怎麽聽,隻是注意到謝煬一個勁的嘀咕沒錢,又想讓他背上去。
他站在謝煬麵前蹲下來,言簡意賅,“上來。”
謝煬盯著靳辭挺拔的後背,猶豫起來,“我沒錢QAQ……”
“不收你錢。”靳辭歎氣,覺得和這樣的謝煬有些說不通話。
要是沒有醉酒的謝煬,可能會直接就厚臉皮的跳上來了。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壓根不要背。
謝煬還是搖頭,“這樣不好。”
靳辭想直接把人拽上去算了,跟醉酒神誌不清的人說話就是費心費神,自討苦吃。
“我,可以先欠著嗎?”謝煬局促不安地扯著自己的手指,兩邊尖尖的小虎牙笑出來,“我一定還。”
靳辭疲憊地垂了眼,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很低的“嗯”。
謝煬聽見了,身子往前一傾,趴到了靳辭的背上,鼻尖不經意掃過靳辭的後頸,愣了愣,沒怎麽在意。
靳辭背上謝煬,手穩穩地將人托住,想著謝煬還醉著,囑托了一句,“你別亂動。”
謝煬頭磕在靳辭的肩上,困得迷迷糊糊,聞言隻是支著自己的小腦袋蹭了蹭靳辭的脖頸,聲音低低的,帶著濃綿的困意,“嗯……我很乖的。”
說自己很乖的謝煬全程安安靜靜地趴在靳辭身上,呼吸聲都放得很輕,手指蜷縮在一起,很小心地擱在靳辭的肩膀上。
背上謝煬,靳辭發覺那股淡淡地似花香的味道更加能捕捉到了。
隱隱約約,就是從謝煬身上傳來的。
**
隔日,謝煬神清氣爽的起來,什麽事都忘得一幹二淨。
就隻記得去討論了一下劇本,好像喝了一兩口酒,然後很困,反正應該就是回寢室來睡覺了。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喝醉,但看靳辭一臉平常,也就覺得應該是沒醉的,就是很平常的回來睡了個覺。
但等他和靳辭踏進教室門的時候,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
比如,有一種名為檸檬的酸味,好像在教室裏更濃了。
謝煬隱隱不安地在教室認真坐了兩節課,大課間出去跑操逮著機會提前回了教室,拿出放抽屜裏的手機出來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昨晚上張遇就急匆匆的發來了幾條信息。
然後,還有霍銘和沈星宿的。
謝煬先點開張遇的。
-
章魚不是魷魚:哥哥哥!你你你喝酒了?!
-
章魚不是魷魚:呸,這個不嚴重,哥你又又火了!-
章魚不是魷魚:#分享:來看不一樣的煬神!#
“.……”謝煬覺得頭疼,他又幹什麽了?
但還是點進了校園站,頓了頓,做好了準備才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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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樓:你喝酒會醉嗎?好的我知道你會!但你有靳神這樣的哥哥耐心哄你背你回宿舍嗎!
你!沒!有!
謝煬有!
謝謝我很酸!
【#圖#】
圖片拍的是靳辭背著他往宿舍走的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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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今天也是兄弟情深的一天呢!我也想要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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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L:兄友弟恭,和諧美滿,我繼續酸,祈禱我媽送我一個這樣的哥哥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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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L:手足情深,愛了愛了,酸了酸了!-
4L:有人磕其他的嗎?(超小聲)……
“?”謝煬的小腦瓜子裏麵出現了一串小問號,靳辭什麽時候背他了?
“哇哦。”鹿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謝煬身後。
“!”謝煬手一抖,手機直接落到地上,清脆一聲響。
鹿泯尷尬地將手機給人撿起來,遞給謝煬,“放心放心,不收!”
跑操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靳辭也在之中。
鹿泯瞅了一眼還沒走過來的靳辭,神秘兮兮地問謝煬,“聽霍銘說你昨晚喝醉了,跑回去硬拉著靳辭出寢室瘋鬧,然後靳辭背你回宿舍了,是真的嗎?”
“.……?”謝煬麵容困頓,所以為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喝醉了原來還幹了這麽丟臉的事情?
“哦,”謝煬雖然很慌,但還是告訴自己要鎮定,沒有什麽糊弄不過去的,“他是我哥,背我回去很正常啊。”
靳辭剛好走過來,聽得一字不差,但卻依舊沒什麽反應。
謝煬見鹿泯走了,猶豫了好一陣,才斟酌著開口,“我昨晚,真鬧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煬:我哪有鬧!我明明是帶我哥找光!我沒鬧!
靳辭:嗯,沒鬧,你很乖。
☆、擋風
29
“沒有。”很乖。
靳辭從桌肚裏翻出下節課要用的書來,見謝煬愣在旁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捏著筆的手輕微的動作了幾下,似乎是很平常的語氣,他問,”頭疼嗎?“
謝煬愣著正努力地在想他昨晚究竟喝了幾口酒之後做了些什麽,但腦子一片空蕩蕩,什麽都沒有,聞言,他輕微擰了下眉,“不疼倒是不疼,但我完全不知道我昨晚幹嘛了。”
“奇了怪了,就兩三口酒,居然還斷片了。”謝煬把桌上的書隨手翻開,手機也扔進桌裏不再管了,嘴裏嘀咕幾句,又想起什麽,“那我昨天為什麽拉你出去?你還背我了,我真沒折騰你?”
上課鈴適時響起,靳辭抬頭望向已經站到講台上的語文林老師,手裏的筆轉了一圈,語氣頗為輕鬆平常,“昨天宿舍斷電了。”
謝煬望著靳辭,有些驚訝之意,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麽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將某些事記得清清楚楚了。
“以後別隨便喝酒,你不能喝。”靳辭把書翻到要上的那一課,又叮囑了謝煬幾句。
“哦。”謝煬手握拳,大拇指抵在鼻尖揉搓了幾下。
不說他也不會再喝了,喝一口就忘事,他才不再去嚐試了。
**
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沈星宿十分戰戰兢兢地跑去和體育老師請假,要求排演,謝煬擱旁邊站著都能感覺到沈星宿弱小無辜膽小可憐的氣勢。
體育老師依舊是那副鐵麵無私的樣子,“不行!你們這些高三的學生就愛搞這些來請個假,逃體育課,這怎麽行!體育課就要好好鍛煉,你看看你們高三學習任務本來就重,再沒了體育課你說說你們哪有時間鍛煉?”
“體育課就好好上體育課!別想找什麽雜七雜八的理由給我逃了!回隊伍去,準備上課!”
沈星宿苦著一張臉,“別啊老師,這下周就是文化周了,時間很緊的,我們就稍稍占用一小會兒的時間?”
“管你文化周下周還是明天,體育課不給我跑上幾圈鍛煉鍛煉就是不行!”體育老師依然不願意鬆口。
“那跑上幾圈就行了嗎?”謝煬十分完全不想再站在大太陽底下曬著了,他一手搭在旁邊站著的靳辭肩上,一手做扇狀扇著沒有任何用處的風,“跑幾圈啊?”
“對對對!老師,我們跑完再去總行吧?”沈星宿順著謝煬的話往下繼續說。
體育老師:“……”
這麽會鑽漏洞的嗎?
“咳,知道要跑多少圈嗎?”體育老師試圖以圈數來勸人放棄,“操場一圈四百米,平時都讓你們跑兩圈再加上其他鍛煉活動,但你們今天要想去,總得跑個五圈吧。”
“五圈?”沈星宿覺得自己好像沒聽清楚。
“五圈。”體育老師毫不猶豫地點頭,抬手看了眼手表,“這會兒還沒上課,跑完大概你們還能有個一節課的時間去搞你們的文化周表演。”
“算了……”沈星宿嘴一抽,五圈,他還不如現在立刻一頭撞上旁邊那棵大樹上去。
“行。”謝煬扯了扯衣服領口,把校服脫下來捏在手上,回頭對靳辭伸手,“校服脫了,我一塊兒拿那邊掛上。”
靳辭也不多言,校服脫下來,直接放在了謝煬手裏,見旁邊沈星宿還愣著沒動,淡漠地催了一句,“不跑嗎?”
霍銘比沈星宿要先反應過來,他把還站在隊伍裏的熊亦叫出來,然後拽了一把沈星宿,“快快快,趕緊的,現在跑了等會兒還有時間,等上課了再跑,時間就沒了!”
謝煬放好衣服走過來,沈星宿已經被霍銘和熊亦拽著百般不願的開始跑了,靳辭還在一旁等著。
“跑吧。”謝煬伸手拍在靳辭的後背上,話一落,人就已經衝跑出去了,靳辭隨後不緊不慢地跟上。
第一圈還和前麵跑得左右搖晃的沈星宿差一截,第二圈謝煬和靳辭兩人就麵色如常地超過了沈星宿,朝著前麵跑了老大一截的熊亦追去。
謝煬跑過沈星宿的時候還笑著打趣了幾句,“沈書生,跑快點啊,跑完貌美的女鬼還在禮堂等著你。”
“……我恨文化周這該死的女鬼!”沈星宿喘著大氣,一跑一頓地說。
“跑快點。”靳辭皺眉不虞。
謝煬回過頭來笑笑,呼吸平緩,麵色和之前一樣的白淨,一點都沒有通紅的模樣,“嗯,聽哥的。”
說罷不動聲色地跟著靳辭步伐加快了速度,再第三圈跑到一半的時候就把略顯累意的熊亦超了,隨後謝煬就和靳辭保持一個不緊不慢地速度跑著。
三圈一過,跑第四圈,謝煬就稍稍有些氣息不足了,臉上逐漸帶上一點氧氣不足的紅色。奇奇怪怪的,頭居然還輕微發疼了。
“上課鈴響了誒。”在操場上中央觀看的學生望著一往如常的遙遙領先的兩人,“還有一圈了吧,這兩人都不累的嗎?”
“看他倆跑,我差點真以為跑步是非常輕鬆加愉快的事情了,你看謝煬笑得多歡樂,一路跑一路笑,還要和靳辭說幾句話,”鹿泯嘖嘖驚歎,隨後目光放到後麵跑得慢如老狗的沈星宿,“回頭一看沈星宿,對不起我錯了這才是我真正跑步時候的樣子。”
“嗯,那才是真實的跑步。”姚玉微微點頭,目光還放在謝煬那邊,注意到謝煬稍放慢了一下步子,“謝煬是不是有點累了啊,剛剛落後了點。”
“五圈,跑到四圈才累,也是神人了。”
“累了?”靳辭注意到謝煬稍一停頓落後的那一瞬間,他放慢步子,跟謝煬跑同一線上。
謝煬晃晃頭,嘴抿得稍緊,隔了一會兒猛吸一口氣,憋了一會兒,才回答靳辭,“頭疼。”
“……跑慢點吧。”靳辭停下來站了兩三秒。
謝煬回頭,伸手把靳辭拽上來,拉著人往前跑了一截才鬆手,“沒事,快跑完了,跑完再說吧。”
“!!!”圍觀群眾做出了一係列地激動表情,想要原地爆炸。
靳辭不作聲,隻是往前稍跑快一步,跑在謝煬前麵,將後麵的謝煬擋住。
謝煬愣了愣,隻覺刮在臉上的風小了些。
但他一點也不想跑後麵,這意味著他跑不過靳辭!於是他提了提步子,又跑到靳辭旁邊了。
靳辭不動聲色地又往前跑了一步,穩穩當當地擋著謝煬,擋著麵前刮來的風。
謝煬就跟靳辭杠上了,靳辭往前擋住他一會兒,他就又追上來,反反複複,就是不願意落後靳辭。
靳辭歎氣,看著又跑到他前麵去的謝煬,手往前伸,鉗住那隻隨著跑步晃動的手,“跑後麵,我擋風。”
話落又再囑咐了一句,“別鬧了。”
“?”謝煬皺眉,他掙脫靳辭鉗住他的手,“搞半天你是要給我擋風?”
靳辭乜了謝煬一眼,語氣頗為無奈,“不然你以為?”
“.……”我以為你想和我賽跑!
謝煬撇嘴,乖乖地跑到靳辭後麵去,一句話也不多說,盯著靳辭汗濕的後背默默地跑步。
這個天實在是過於燥熱了。
跑這會兒步,靳辭後背整塊兒都汗濕了,趁著跑步帶起來的風才總算沒有濕噠噠黏糊糊地沾在後背上。
但汗水還是依舊從脖頸處滑落下來,沒入衣服裏。
謝煬抿了抿嘴,抬手輕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還好,這次沒聞到了。
靳辭穩穩當當地跑在前麵,風從少年身體的兩側穿過,吹向少年後方的時候,隻有一絲蹭上謝煬的額頭。
完全刺激不起來一點頭疼。
第五圈是在沒有猛烈地風刮過來,刺激雜了昨晚涼酒的頭疼下跑完的。
謝煬跑完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扯了扯領口,拿起上課前買來放在一旁的冰水,手抵在瓶口附近,仰頭望嘴裏灌了一口,又遞給旁邊的靳辭。
“我沒碰嘴,你隨意吧。”謝煬順勢坐下來,乘在主席台邊上的青石台階上歇涼。
靳辭接過來,拇指在瓶口附近滑動幾下,嘴抵在瓶口附近,微微仰頭喝了一口,又還給了謝煬。
“頭還疼嗎?”靳辭問。
謝煬搖搖頭,手裏拿著水向上拋了幾下,“一點點,估計是昨晚喝涼酒的原因,這會兒一吹風就疼。”
靳辭略一點頭,側身,目光落在操場上剩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