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搭救
司攸雋眉霍地皺起,神色甚是沉肅,緊鎖著眉盯著言閬,神色有些不悅,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也想不到反駁他的話,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嘴唇。
言閬也是被她看得愣了愣,看到她麵上的表情,漸漸回過神來,自己方才說錯了話,想著要怎麽圓回來,可是轉念一想,方才的問題又確確實實是他一直以來都想要知道的答案,遲疑了一番便又放棄了,定定回望著司攸,等著她的回答。
“言閬。”過了好一會兒,司攸定下心神,目光沉沉地看著言閬,“你我之間……其實早就沒必要這麽說話了,不是嗎?”
言閬被她驟然的冷靜激得皺了皺眉,越想越覺得她這是話中有話,他們之間……他們之間能有什麽?一直以來不都是相互猜疑、相互傷害嗎?
“那應該怎麽說?”言閬壓下心底的不悅,挑了挑眉,“或許你覺得,我應該直接問你,在我和寧馳修之間,你會選擇誰?”
司攸擰眉不展,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握拳,看著言閬的眼神有些失望,她輕輕搖了搖頭,道了一聲“罷了”,而後低下頭,喃喃道:“我以為……你會懂的……”
“你說什麽?”言閬高挑著眉,“大點聲,我聽不到。”
司攸抬起頭看著言閬,猶豫了片刻,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覺外麵突然吹進來一陣冷風,兩人隱隱聽到一陣悶哼聲,緊接著四周的火燭被打滅,隻能憑借著遠處其他地方的火燭模模糊糊地看著眼前。
“司攸。”言閬心下沒由來的一陣慌張,起身衝到牢門前,看到司攸的牢房裏有人影晃動,不由鬆了口氣,“你還在嗎?”
“我在。”司攸低低地應了一聲。
“後退。”言閬低低地交代了一聲,自己則站在牢門邊上伸手去摸外麵的鐵鎖。
司攸往一旁挪了挪,低聲問道:“你在幹什麽?”
“我猜,人是衝著你來的。”言閬的嗓音聽起來有些低沉,像是在努力壓著某種情緒。
不等司攸應聲,他突然輕輕疑惑了一聲,司攸忙問道:“怎麽了?”
“鎖了?”言閬緊緊皺眉,他明明記得他的牢門一直都沒有上鎖,畢竟對於淩帝來說,本意並不在於困住言閬,而隻是想讓他出兵罷了。
他突然想起,今天晚上來送晚飯的那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生,而且送了飯之後,在這裏逗留了許久,難道……
幾道黑影驟然一閃,衝到兩人的牢房中間停了下來,其中一人朝司攸那邊指了指,沉聲道:“這邊!”
司攸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問道:“你們是誰?”
來人幹脆應道:“救你的。”
言閬心頭一凜,雖然遠處尚有燈光,可是這邊卻昏暗無比,靠得近一些也未見得能分辨出容貌,這些人卻能精準無誤地找到司攸,看來他方才所想是真的,今天送飯的人有問題!
“住手!”言閬低喝一聲,緊緊抓著牢門外的鐵鎖,內力灌入手掌,大有以內力將鐵鎖震碎的打算。
黑衣人停了一下,相視一眼,有兩人朝著言閬走過來,言閬警覺地後退一步,正要問話,卻見其中一人揚手朝著他灑了一把什麽東西,繼而便聞到一陣清淡的香氣。
言閬頓覺心頭一晃,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走了一般,手腳酸軟使不上力,他向後踉蹌了兩步,試著握了握拳,卻發現自己連拳頭都握不緊,更別說使出內力。
黑衣人衝言閬抱了抱拳,低聲道:“言將軍放心,此香無毒,隻是不希望言將軍妨礙我們救人。”
說話間,其他人已經打開了司攸的牢門,其中一人向司攸抱了抱拳,“司攸姑娘請隨我們速速離開。”
“你們是誰?”司攸皺了皺眉,“你們不是聽七樓的人,也不是乾國人,誰派你們來的?”
“司攸姑娘隨我們出去,自然就知道了。”
司攸遲疑了一下,沒有應聲,正猶豫間,突然隻聽監牢大門方向傳來一陣厲喝:“在裏麵!”
緊接著便是整齊沉重的腳步聲湧入監牢,來人絕不止三五個,更不像是匆忙趕來的散兵。
黑衣人皺了皺眉,相視一眼,領頭那人握了握拳,低聲道:“中計了!”
“怎麽辦?”
那人看了司攸一眼,又看了看外麵,吩咐道:“硬闖!”
闖進來的侍衛手中吃著火把,瞬間將監牢內照亮,黑衣人紛紛遮上麵紗,一撥人先行衝出去清理道路,領頭那人則和另外一人一起抓住司攸往外衝去。
司攸本能地想要掙開,卻在看到領頭之人手中的佩劍時驟然停了掙紮的動作,抬眼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試探性問道:“是……你?”
那人垂首瞥了司攸一眼,沒有應聲。
“你此番來,身份是疏離的人,還是……”司攸的目光在他的劍穗上稍作停留,她認得那個劍穗,那是疏離親手編來送給她的兄長疏途的。
疏途沉思片刻,道:“救你的人。”
司攸抿了抿唇,緊緊皺眉,心情複雜,遲疑著要不要隨他離開,她朝言閬的牢房裏看了一眼,隻見言閬勉強扶著牆壁走到牢門前,目光鎖在她身上,似乎躊躇著要不要開口,最終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他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可同時他也希望她能安然無恙。
當這兩者相衝,他突然之間就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疏途並沒有在意司攸的表情,他是奉命來救司攸離開的,那就無論如何也要將司攸安然帶回去。
刑部埋伏的侍衛雖多,奈何監牢內空間狹小,人多並不能發揮出作用,加上此番隨疏途一起來的皆是身手不弱的高手,普通侍衛根本攔不住,終究還是讓他們衝出了監牢。
剛一出監牢,一群弓箭手便圍了上來,將疏途一行人圍在監牢門口處,後麵還有侍衛追擊,一時間不免背腹受敵。
不遠處的屋頂上,一群人借著黑夜的掩護匍匐著,觀察著地麵上的動靜。
最前麵的那人突然皺了皺眉,伸手指了指疏途的方向,“那個人……是不是疏途?”
另一人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點頭道:“沒錯,正是姑娘的兄長。”
兩人說著相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沉沉點了點頭,回身低聲吩咐道:“動手,幫他們離開!”
直到離開了刑部,衝出了堰都,到了城郊停下來,司攸還有些頭腦昏沉,回身看了看遠在身後的堰都,又看了看身邊的疏途,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司攸姑娘。”確認沒有人追上來,疏途鬆了口氣,走到司攸身邊行禮,“方才情急救人,若有得罪,還望見諒。”
從始至終,他喊得都是“司攸姑娘”而非“司攸大人”。
司攸將他打量了一番,垂首道:“是寧馳修讓你來的。”
“是。”
“疏離知道嗎?”
疏途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我離開時,疏離不知道,君上擔憂疏離的身體,所以有些事並沒有告訴她。”
“她現在怎麽樣?”
“沒什麽大礙了,隻是君上好不容易找回妹妹,難免會關心和緊張。”
司攸了然,點了點頭,幾次想要張口問問寧馳修現在的狀況,卻在每次想要開口的時候,腦海裏突然閃過言閬踉蹌的身影,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索性閉口什麽也不問。
“司攸姑娘在此稍後,事先安排好來此接應之人很快就來了。”
司攸頷首,心情有些複雜有些沉重,不同於疏途一行人一直看著昭國的方向,她時不時地便回頭向堰都看去,越來越覺得心裏不安。
沒多會兒,不遠處便傳來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有四匹馬朝著這邊奔馳而來,靠近之後才漸漸減速,最終在眾人麵前停下,定睛一看,四匹馬卻隻有兩人,另外兩匹馬是空的。
馬背上的人下馬走到疏途麵前行了一禮,疏途擺擺手道:“現在沒時間說那麽多,你們先帶司攸姑娘離開,我們留下斷後。”
那人看了司攸一眼,卻遲疑著沒有動,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疏途不由皺眉,“怎麽回事?”
那人想了想,歎息一聲,拉著疏途到一旁輕聲說了些什麽,疏途臉色驟變,喝道:“送回去?”
他說著側身看了司攸一眼,問那人道:“為什麽?”
“這是君上的命令,君上說……司攸姑娘會明白。”
兩人雖然在一旁小聲說話,卻離得並不遠,加之最後幾句聲音大了些,司攸聽得七七八八,大致猜到了些什麽。
“嗬!”她輕笑一聲,直直看著兩人,“你們君上……是不是讓你們再把我送回言閬身邊去?”
疏途麵色為難,“司攸姑娘……”
“不奇怪,畢竟我早就收到風聲了。”司攸彎眉笑了笑,朝著兩人走過來,“看守監牢的畢竟也是普通人,是大活人,我知道外麵早有傳聞,說什麽言閬不願出兵,是因為他愛慕乾國女官,還說什麽隻要隻有這個乾國女官可以說服言閬……”
她垂首搖頭,有些無奈,“不覺得這種說法很荒唐嗎?”
後來的那人向司攸抱了抱拳,“大人覺得荒唐,那是因為大人身在局中,尚未看清局外形勢,其他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隻要大人留在言閬身邊,隻要大人開口阻止,言閬就絕對不會向昭國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