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塵綰趕來

  差點撞上眼前的夜辭,司攸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湯藥也差點灑了出來,好在夜辭反應迅速,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將她手中的托盤接了過來,垂首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卻又忍住了沒說,轉身往裏走去。


  “樓主。”司攸快步跟上去,“可是堰都那邊出了事?”


  夜辭沒有看她,隻輕聲道:“聽七樓的事你不用過問,你隻要安心待在這裏便可。”


  “可屬下也是聽七樓的人。”司攸皺了皺眉,“如今夜絳和司陵都不在,自然該由屬下為聽七樓分憂。”


  夜辭聞言,腳步停了停,側身看著司攸,思忖片刻,沉聲道:“從今往後,你就不再是聽七樓的人了。”


  司攸一怔,全然沒有料到夜辭會說出這樣的話,茫然地看著夜辭,“為何?”


  “不用多問,你隻要記住,你是乾國的臣子,並非是我聽七樓的弟子。不過……”夜辭雖然語氣冷淡,可看著司攸的表情,終究心有不忍,想了想道:“你與聽七樓之間的交情倒是不必斷了,畢竟,聽七樓與乾國本也就有交情。”


  說罷,不等司攸再回話,抬腳走進門內。


  司攸自是萬般不解,看著夜辭的背影,想了許久也想不明白,他究竟為何要說出那樣的話來,那分明就是要將聽七樓與她撇清關係,後麵補上的那一句,說到底就是一句客套話。


  莫不是,夜辭覺得她離開聽七樓,到了乾國之後,便一心隻想著為乾國分憂解難,卻極少在過問聽七樓的事,所以心中不滿?

  這個念頭剛剛冒上來,就被她自己又壓了下去,連連搖頭,她自然明白夜辭和步清倬不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對她心存芥蒂,可是,真正的又是什麽?方才夜辭與那黑衣人所談,又是什麽?

  正想著,一名下人快步走來,遞給司攸一封信,“司攸姑娘,府外有人找。”


  司攸愣了愣,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驀地眼睛一亮,抬頭看了一眼半掩的房門,略一沉吟,快步朝著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外,便看到府門外不遠處站著一名身著綠色裙衫的女子,司攸隱隱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快步上前一看,沒由來的一喜,“你是……綠漪?”


  綠衣女子回過身,見到司攸,也是一喜,欠身行了一禮,“正是屬下。”


  “你竟然在這裏,那綰姐姐她……”司攸環顧四周,“綰姐姐來了?”


  綠漪了然一笑,點了點頭,看了總兵府的大門一眼,沒有說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司攸當即了然,沒有多言,隨她一道離開。


  這月餘來,雲寧城的基本生計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客棧酒樓六月初就開始繼續營業。


  兩人走了約莫一刻鍾,進了雲寧城內一家不算很大、卻又僻靜雅致的酒樓內,上了二樓的雅間,剛一進門便看到一抹紅衣立在窗前,看著的方向卻正好的總兵府的方向。


  “綰姐姐。”即便沒有看到她的臉,僅憑著那番冷豔高絕的氣息,憑著那道背影,司攸也能認出她來。


  聞聲,塵綰緩緩轉過身,與司攸四目相對,她清冷的眉角微微一挑,莞爾一笑,卻並沒有立刻走過來,而是盯著司攸看了會兒。


  “有……多久沒見了?”她緩緩開口,嗓音不再似以往的淩厲,反倒溫柔了許多。


  司攸也彎眉笑了笑,朝著她走過去,“好些年了,不過綰姐姐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變過。”


  “就你嘴甜。”塵綰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握住司攸伸過來的手,輕輕揉了揉她的手心,突然輕歎一聲,將司攸的手翻過來,看著她的手掌心,“你說你,一個姑娘家,為何要整天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打打殺殺?”


  司攸愣了愣,下意識地將手抽回來,垂首淡淡一笑,“身在其位,就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不可能輕易卸下肩上的責任。”


  “可你畢竟是姑娘家。”塵綰拉著司攸走到桌旁坐下,給她沏了一杯茶,“姑娘家就該做一些姑娘家該做的事,你之前出入朝堂也就罷了,而今竟然連戰場上的事也要插一手。”


  司攸垂首勉強笑了笑,“我當然是比不得綰姐姐,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也許就像疏離說的,這世上每個人的追求和目標都是不同的,所以那些約定俗成的規矩不見得就適合所有人,賢良淑德、相夫教子,也隻是大多數女子的選擇,卻並非所有人都要變成那樣。”


  她說著看了塵綰一眼,“綰姐姐不也是嗎?”


  塵綰一愣,凝眉想了想,而後忍不住搖頭笑開,“沒想到,你和疏離這丫頭倒是走得近,成了朋友,你是學了她的那些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邪門歪道的說辭,那你倒是也再學一學她的豁達和坦蕩。”


  司攸愣了愣,不解地看著塵綰,“綰姐姐說什麽?”


  “我是說,既然你能接受疏離那些想法,那你就應該像她一樣,敢愛敢恨,喜歡就說出來。”


  “綰姐姐說的是……”


  “樓主。”說起夜辭的時候,塵綰的眸色暗了暗,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去,避開司攸的目光,拉著司攸的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這麽多年了,你們一直這麽拖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樓主?”司攸沒由來地提高了嗓音,意識到之後又連忙俯下身,握住塵綰的手,“綰姐姐這是在跟我說笑嗎?我與樓主……”


  她連連搖頭,無奈地笑著,“我與樓主之間有救命之恩,有師徒之情,可卻從來沒有綰姐姐說的那種,綰姐姐怕是誤會了。”


  塵綰淺笑著,輕輕握住她的手,點著頭道:“好……你不用激動,你若說沒有,那便沒有。”


  司攸哭笑不得,“綰姐姐,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對樓主從未有過任何其他的想法,我隻是感念他的恩德……”


  “咯咯……”就在司攸解釋的時候,塵綰朝著門旁的綠漪瞥了一眼,綠漪當即會意,輕輕笑出聲來,“綰姐姐也是擔心你至今未婚嫁,會不會是因為有什麽顧慮,所以不便開口言明自己的感情,既然並非如此,那綰姐姐就可以放心了。”


  說話間,綠漪走過來,與塵綰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道:“不過,要我看,司攸確實不能再像如今這般,整天隻想著忙於政務了,還是要多想一想自己的事。”


  司攸撇撇嘴,向塵綰看去,“綰姐姐都不著急,我著急做什麽?”


  塵綰微微一愣,麵上閃過一絲落寞之色,垂首勉強一笑,搖了搖頭,“司攸,你可不要學我,我和你不一樣,我這輩子所求之人……怕是永遠也沒有可能了。”


  司攸不安地看了塵綰一眼,“綰姐姐指的是……”


  “罷了,不說這事。”塵綰抬起頭,擺手一笑,“原本你我都不是那種傷春悲秋之人,怎的今日一見麵就說起這事兒來了?”


  聞言,司攸也忍不住撲哧一笑,“之前聽公子說,綰姐姐現在越來越像是個長輩,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清倬……”塵綰像是想到了什麽,輕輕念叨了一遍步清倬的名字,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疏離的事我都已經聽說了,清倬近日來可還好?”


  司攸也沒由來地收斂了笑意,垂首搖了搖頭,“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公子的心緒並不算好,隻是他什麽也不說,就這麽終日守在疏離身邊,就連樓主也不便多說什麽,隻能陪他一起守著,如今祁曄就在雲寧城外,放公子一個人待著,樓主根本不放心。”


  “司陵呢?”


  “司陵和夜絳暫時都不在雲寧城,樓主有任務交給他們,他們最快也要十天之後才能返回。”


  “十天……”塵綰眉間浮上一抹愁色,“他們都不在,樓主和公子又抽不開身……看來,我要親自走一趟了。”


  正在沏茶的綠漪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茶壺,搖頭道:“綰姐姐,萬萬不可,在璽涼城的這些人,名聲在外,那些人進出帝都,多般都認識你,你這一去,必定會被認出來。”


  “可是現在,除了我自己,還能讓誰去?”塵綰擰了擰眉心,“讓其他人去,又如何能放心?”


  “出什麽事了?”司攸出聲打斷兩人,“綰姐姐要去哪裏?”


  塵綰輕歎一聲,站起身道:“堰都。”


  “又是堰都?”司攸嘀咕一聲,“難道,也是因為什麽……七曜的事?”


  塵綰驚訝地看了司攸一眼,“樓主告訴你了?”


  司攸搖了搖頭,緊緊抿唇,“我也是無意中聽到了一些,具體情況並不知曉,樓主也不願多言,但是我肯定,堰都一定出了什麽事。綰姐姐,你一定知道,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塵綰神色有些為難,“你是說,樓主不告訴你發生了什麽事?”


  司攸斂了斂眉,太息一聲,“樓主不讓我過問聽七樓的事,還說,從今往後我不再是聽七樓的弟子。我知道,我確實欠了樓裏很多,也沒能幫得上什麽忙。而今,我已經完成了君上交代的任務,我想為聽七樓出一份力,盡我所能地做一些事,綰姐姐,你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看著她哀求的眼神,塵綰終是不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壓低聲音道:“確切地說來,不算是聽七樓出了事,隻不過之前清倬一直在找的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如今突然出現在堰都,據傳,之前晏昭兩國交戰之時,他也曾出現過,我們擔心,他此番出現在堰都,怕是又要搞出什麽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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