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王族護衛現身
岑寂的心思此時全都在疏離身上,他反複查驗了疏離的傷勢,取出一枚藥丸給疏離服下,隔了會兒再次給疏離把脈。
然而,他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展開,神色反而越來越凝重。
玄闕似是看出了什麽,問道:“傷勢很嚴重嗎?”
岑寂低聲道:“這丫頭方才應該是受了一掌,這一掌很重,造成了淤血擁堵,將她上身的幾處大穴堵住了,再加上她之前受了一劍,曾自行封住了幾處穴道,眼下必須先將她這些穴道疏通,讓氣血順行,服下的藥能走遍全身,才能起到藥效。”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抬手壓住想要說話的步清倬,“可是,想要一次性強行打通這麽多處大穴,又不能傷及她的身體,需要極為深厚的內息,而且會耗損極大的氣力,尋常人怕是難以做到。”
玄闕略一沉吟,看了看疏離難看至極的臉色,沉聲道:“讓老夫試一試。”
岑寂似乎料到他會有此舉,搖搖頭,歎息道:“非在下不信玄老閣主,而是這丫頭從一開始修習的功法就與常人不同,能解她這狀況之人,怕是隻有傳授她心法的師父。”
聞言,三人下意識地全都將目光投向正在與黑衣人交手的灰袍男子。
玄闕麵露一絲難色,“那黑衣人想必便是當年祁夫人留下的隱衛,個個身懷絕世武功,便是江湖中排得上號的高手到他們麵前也是不堪一擊,上官老弟與夜樓主能將他們壓製住,實屬不易,可若此時讓上官老弟撤下來,怕是那夜樓主一人難以抵擋,而老夫……”
岑寂頷首,“在下明白,驚闕閣早已規矩,不得插手丘梁朝廷的事,而今對麵那人既是祁曄,閣主自然不便出手。”
“可是,疏離這丫頭……”
“咳咳……”疏離突然輕咳了兩聲,被步清倬握在手中的手似乎恢複了一些力氣,下意識地握緊。
步清倬心頭一凜,一隻手攬著她,一隻手將她的臉托起,喊道:“阿離,你怎麽樣?”
疏離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連續咳了好幾聲,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抓著步清倬的手卻沒有放鬆,輕聲道:“是不是……有人來了……”
“丫頭。”岑寂喊了她一聲,無奈地看著她,“為何老夫每次見你,你都是帶著傷?”
疏離聞言,吃力地彎了彎嘴角,正想要說什麽,便聽到一旁的打鬥聲,側過頭去看了看,眸色驟然一亮,驚道:“師……師父?”
而後她瞪大眼睛抬頭看了看步清倬,又看了看岑寂,“那是……那是師父?”
“是。”岑寂點點頭,“確實是你師父,上官隱。”
疏離麵上稍稍浮上一抹笑意,複又朝著正在打鬥的幾人看去,頓了頓又道:“那個是……是夜樓主?”
“嗯。”步清倬輕輕應了一聲,“是夜辭。”
“嗬嗬……”疏離輕輕笑了笑,許是因為氣力不足,她笑得有些吃力,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了緩,這才睜開眼睛又看了兩眼,正好看到夜辭撿起地上疏離方才丟下的半截斷劍,對著其中一名黑衣人刺了過去。
隻是這一次不同於上一次疏離出招,這一次黑衣人沒能躲得過,被斷刃刺中了右肩。
今天的夜辭與往日裏疏離認識的那個夜辭截然不同,他似乎失去了平日裏的平和、冷靜與沉穩,失去了他以往所表現出來的大氣與泰然,變得殺氣凜凜,戾氣濃濃,所以他出的每一招都是帶著必殺的決心,從他出手的那一刻,他就沒有想過讓那黑衣人今天能夠活著離開這裏。
相較而言,上官隱的招數倒是溫和得多,一如他的為人,目的更多是在於壓製,而非擊殺。饒是如此,數十招之後,那黑衣人在他手下已然討不到分毫的好處,隻能吃力地應付著。
看到這裏,疏離蒼白的麵上浮上一絲淺淺的笑意,勾了勾唇角,喃喃道:“沒想到,我今天竟然……竟然看到了全力出擊的……夜樓主,我還以為這……這世上沒有人能讓激起他這般……這般濃厚的殺意……”
岑寂嗬嗬一笑,神色看起清淡,眼底卻也有隱隱的殺意湧動,幽幽道:“如此重傷你與公子,本就該死。”
疏離愣了一下,向岑寂看去,她印象中的岑寂身為醫者,一直都是笑嗬嗬的,平和淡然,在他心中,萬物之命最終,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似乎,今天他們所有人都變得有些不同……
前方傳來一陣輕呼聲,喚回疏離的思緒,疏離抬眼望去,隻見兩名黑衣人被上官隱二人打中,向後退了好幾步,祁曄往前一步,從身後扶住兩人,兩人這才停下站穩。
“嗬嗬……”祁曄倒是不慌,冷眼睇了上官隱與夜辭一眼,“二位果然好身手,倒也不負盛名在外,以前隻是耳聞,今日親眼所見,當真名不虛傳。”
夜辭手中斷刃緩緩舉起,指向夜辭,麵無表情道:“名不虛傳的是祁相爺身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隱衛,這十餘年間,有多少高手命喪於這些隱衛之手,怕是你自己都不清楚。”
祁曄淡淡一笑,神色漠然,“我為何要知道?”
夜辭聞言,不由皺了皺眉。
祁曄繼續道:“這世上想要殺我的人多不勝數,我又如何能全都記下來?如你所言,我自己並不清楚,因為有些想要殺我的人,我連見都來不及見上一麵,就已經死了。”
夜辭眯了眯眼睛,看著祁曄的眼神甚是不悅,“那你,一定沒有想過今天這種境況。”
祁曄垂首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我倒確實想到過。”
夜辭麵色一沉,正要挪步上前,卻被上官隱一把攔住,朝著洞室的門瞥了一眼。
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周遭突然閃過一陣強烈的氣流,一陣風卷著塵土逸入洞室,比之方才上官隱幾人進門來的速度並不遜色多少,待眾人回過神來時,祁曄身邊多了六個黑衣人,六個與之前那兩名黑衣人一模一樣、如同一人的黑衣人。
祁曄的表情說不上是喜是憂,他側身瞥了一眼身邊的人,麵上浮著似有似無的笑,“說了你們也許不信,他們的行動從來都不是完全由我掌控。”
“所以呢?”上官隱將夜辭拉著往後退了一步,自己上前直視著祁曄,“你有何打算?”
祁曄看了上官隱一眼,目光一跳落在正虛弱地躺在步清倬懷裏的疏離身上,眸色驟然一沉,“我向來不喜歡牽連無辜之人,今天我隻要兩個人,留下這兩個人,其他人想怎樣就怎樣。”
上官隱順著他的目光回身看了一眼,問道:“誰?”
“她……”祁曄伸手指了指疏離,突然指間一挑,又指向了步清倬,“還有他。”
“嗬嗬……”上官隱笑了笑,“祁相爺何時對聽七樓的人如此有興致?”
“聽七樓的人……”祁曄念叨了一遍,而後搖搖頭,“不,他不是聽七樓的人,他是我丘梁商氏皇族之人,是我尋了十四年的皇孫殿下,而今既是尋得,自然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人帶回去。”
聞此一言,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雖然有些事情大家心中早已明了,然而此時有人大聲地將事實說出來,眾人心底還是免不了一陣震顫。
“哈哈……”夜辭驟然朗聲而笑,笑聲清冷,滿是嘲諷之意,“祁曄,你為了殺盡這最後一人,永絕後患,竟如此費盡心思,尋了十四年,當真是辛苦你了!”
祁曄眸色稍稍一暗,目光落在步清倬身上,四目相對,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看到步清倬眼底的恨意,卻隻看到了無盡的漠然與殺意,似乎在步清倬眼中,他連一個可恨之人都算不上,他僅僅,隻是步清倬想要殺死的一個人,沒有絲毫其餘的感情,僅此而已。
“殺……”輕輕呢喃一聲,祁曄垂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麵前的人聽:“是嗬,隻要殺了他,這世上便再無章華帝子孫,旁係子孫也所剩無幾,這商氏……就快要真的斷絕了。”
“可惜,怕是不能如你所願了。”夜辭手中斷刃一挑,指向夜辭,“清倬也好,疏離也罷,你休想從這裏帶走任何人。”
祁曄目光落在夜辭身上,定定看了兩眼,突然彎眉一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當年璆鳴究竟是怎樣被你們偷偷救出璽涼城的,雖然想到今日也沒有想到你們用了什麽法子離開的,不過我倒是能明白、能理解了,畢竟當年他身邊有你們這麽一群墨夷皇族護衛在。奈何,時至今日,你們所有人都已經改名換命,藏匿了真實身份,卻不知,而今諸位,究竟誰是祁連氏,誰是墨夷氏,誰又是……淳於氏?”
他說著目光一躍,穿過夜辭與上官隱,落在步清倬身邊的岑寂身上,“這位先生看樣子精通醫理,想必便是那位名滿丘梁的醫聖,淳於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