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城外布陣

  疏遠,便也是疏途口中的君上——寧馳脩,聽了疏途的話,冷厲的眉峰驟然蹙起,定定看著疏途,像是猜到了什麽,“你知道了什麽?”


  “屬下擔心,方將軍的兵馬一時半會兒怕是到不了了。”說這話的時候,疏途的神情有些嚴肅,伸手向離石城方向指了指,“如君上所料,此行途中確實有人意圖截殺屬下,所以屬下的行程稍微慢了些,加之後半程幾乎一直在繞遠道,導致今日才趕到。”


  他頓了頓,抬眼看了看寧馳脩,“包括從離石城到雲寧城之間的這一路,屬下也沒有走官道,而是繞了小路,結果臨近雲寧城的時候,突然發現雲寧城外五裏處的地方,路上插滿了綁著白布的木棍,將可以通過的地方全都攔住了,不知是作何用,屬下一行人便上前探查了一番,結果……”


  他沒有把話說完,神情倒是先變得古怪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臉色不大好。


  “結果什麽?”寧馳脩說著朝著城樓下看了一眼,“同行之人呢?”


  疏途低垂著頭,沒由來地壓低了聲音,“折……折損了兩人……”


  “為何?”


  疏途抿了抿唇,沉聲道:“我們路過那附近,覺得那些木棍很詭異,奈何那裏地處荒郊野外,除了路邊有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之外,什麽都沒有。我們便想著上前一探究竟,結果剛剛靠近那些木棍,就隱隱聞到一股血腥味兒,可是眼前卻什麽也看不到,更不知道這氣味究竟是從何處而來。不僅如此,一旦靠近那些木棍,便能感覺到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把人往著前麵拉過去,我們同行的兩人便上前仔細看了看,卻沒想到……”


  他深吸一口氣,停了一下,寧馳脩見了不由皺眉。


  疏途雖然不算聰明,但至少一向沉穩敦厚,遇事不亂,可現在,寧馳脩卻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掙紮和不安。


  “他們怎麽了?”


  “他們……剛向前邁出兩步,便驟然消失不見,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入了一個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地方去了,可是我們站在木棍後麵的人卻在那一瞬間又聞見了血腥味兒,而且這一次味兒很濃,很真實,也很清晰。當時屬下便想,他們可能出事了,便拉著其他人往後退了兩步,就在這時候,有個中年男人出現了,他一看到我們,就拚命揮著手,示意我們後退,讓我們千萬不能上前。後來屬下才知道,他就是守在這棚子裏,阻止過往行人通過的人,方才他離開去小解,卻不想就這麽一小會兒,竟然就……”


  “阻止過往行人……”寧馳脩將他的話琢磨了兩遍,又想了想他方才說的話,沉聲道:“那前麵……可是有什麽無形的吃人詭陣?”


  疏途連連點頭,“屬下也是認為。那人倒是不知道什麽詭陣,他說,這裏從前兩天開始,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不管是人,還是鳥獸,全都沒辦法從這裏通過,已經接連害了很多人。他們沒辦法,用一些雞鴨鵝試探出了究竟哪些地方是危險了,然後插上木棍作為標記,更派人守在這裏,一旦有人想要經過這裏,就將人攔下來……”


  話說到這裏,寧馳脩已然大致了解了情況,冷眉微挑,稍作沉吟,問道:“這個陣……有多遠?”


  疏途明白他話中深意,想了想道:“約莫……有一裏多路那麽遠。”


  “一裏?”元祿瞪了瞪眼睛,“那麽遠,當真是飛也飛不過去。”


  疏途點頭,“屬下也觀察過那附近的地形地勢,若是三兩個身手高超之人,尚且有可能試著從一側的崖壁攀岩而過,可是方將軍的大隊兵馬……我們離開的時候,那陣法依舊沒有人解開,屬下也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解開。”


  寧馳脩眯著眼睛長吐一口氣,幽幽道:“霍晏綏……之前所探查的,道白水城來了一位深得霍晏綏器重之人,我一直在想,這會是一位怎樣的高人,能得霍晏綏那麽心高氣傲之人如此重視,如今看來……”


  驀地,他眸光一寒,雙拳也驟然握緊,發出一陣咯咯聲響,“為何這麽久了,卻沒有任何人來城內通報?”


  疏途忙道:“屬下問了那人,那人說,事情剛一發生,便已經派人前來雲寧城通報,消息是讓守城門的一位小將送入城內的。”


  他這話顯然話中有話,邊說邊去觀察寧馳脩的表情。


  果然,一聽這話,不僅寧馳脩,就連一旁的元祿也跟著變了臉色,“通報了?可是……”


  元祿看了看身邊的寧馳脩,攤開手,“我們這邊根本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寧馳脩仰頭微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喃喃道:“看了進了鬼的不僅僅是修羅殿,這雲寧城內也不幹淨。”


  聞言,元祿當即明白過來,俯身行了一禮,“末將明著,這件事末將立刻去處理。”


  寧馳脩沒說話,隻微微點了點頭,元祿當即抬腳朝著城樓下走去。


  疏途跟在寧馳脩身後,順著圍牆不緊不慢地走著,寧馳脩腳步很沉,似是在無聲沉思。


  突然,他腳步一頓,像是心中有了主意,伸手招來一名巡邏的小將,吩咐道:“傳令全軍,但凡懂得陰陽五行之陣的人皆可前來報到,但凡能破此詭陣,所有參與之人,皆有重賞。”


  小將立刻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疏途神色有些擔憂,看了看寧馳脩的背影,低聲道:“君上……”


  “在這裏,我是疏遠將軍。”


  疏途連忙改口:“將軍,那陣法頗為詭異,軍中這些人……當真能破得了嗎?”


  寧馳脩道:“隻要是陣法,就一定能破得了,隻不過是看要何人來破。”


  “屬下是覺得,這個陣法與我們之前見過的那些軍陣完全不同,所以……”


  “所以我才要找那些懂得陰陽五行之陣的人。”寧馳脩側過身,微微抬頭看了看城外的方向。


  疏途正要在說什麽,突然隻聽“呱”的一聲孤鳴,聲音聽起來甚是淒冷詭譎,讓人心裏莫名的不舒服。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隻黑色的鴉雀從半空飛過,落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站穩之後又開口叫了一聲:“呱……”


  在這漆黑的夜裏,這樣的叫聲讓人忍不住感覺瘮得慌,心裏發毛,就連疏途也下意識地皺緊了眉,向寧馳脩看去。


  烏鴉,這個時候出現,總不免讓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寧馳脩雖然從來不信這些,可是此時聽到這樣的叫聲,臉色也不大好,盯著那隻烏鴉看了片刻,沉聲道:“取弓來。”


  身邊的小兵立刻取下身上的彎弓交到寧馳脩手中,又抽出一支箭遞了過去,卻不想,寧馳脩剛剛把箭架好,那隻烏鴉突然又叫了一聲,撲了撲翅膀,從樹梢上飛起,朝著城樓的方向飛來。


  寧馳脩眸色一沉,拉滿弓,朝著烏鴉瞄準,而後毫不猶豫地放箭。


  疏途站在他身邊,看著那個方向,絲毫不擔心寧馳脩會射不中,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眼看著羽箭就快要射中那隻烏鴉,卻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攔住了一般,明明是帶著強勁的力道射出去的,卻再也無法前進。


  隻見羽箭在原地震顫了片刻,箭頭與箭身被震得脫離開來,而後沉沉墜了下去。


  這一變故完全不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一時間都看傻了眼。


  寧馳脩心下像是想到了什麽,俊冷眉峰越擰越緊,他沒有出聲,而是對著身邊的小兵伸出手,小兵會意,連忙又取出一支羽箭遞給他。


  可是這一箭,依舊一如方才,明明是拉滿弓射了出去,卻又一次在半途中突然被什麽東西攔住,根本走不出太遠。


  疏途看得直皺眉,定定看了寧馳脩兩眼,小聲道:“將軍……”


  寧馳脩會意,將手中的弓交給他,退到一旁,看著他拉弓放箭,而後,弓箭被攔下,墜地。


  見狀,疏途不由得有些慌神,回身向寧馳脩看去,等著他發話,。


  寧馳脩沉默片刻,招來小兵吩咐了幾句,那小兵迅速離開,不多會,城樓上四處的火把點亮,每隔丈餘便有一名弓箭手,所有人拉滿弓,屏息凝神地等著。


  待聽得寧馳脩一聲令下,弓箭齊出,隻不過這一次所有人心裏都有了準備,所以弓箭被攔下,也沒有覺得奇怪,隻是一時間摸不清頭腦,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十丈左右。”所有羽箭掉落之後,寧馳脩冷冷吐出一句話。


  疏途這才明白,原來他是在測距離,忍不住小聲問道:“將軍可知這是怎麽回事?”


  寧馳脩轉身往城樓下走去,邊走邊道:“怕是與那個半途中攔住去路的詭陣脫不了幹係。”


  “將軍的意思是,這是同一個人所設的陣法?”


  寧馳脩道:“眼下除了晏國那邊,還會有誰想到這麽對付我們?”


  “可是說來也怪了,方才屬下進城的時候,並沒有受到阻礙。”


  寧馳脩皺了皺眉,正要回話,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道清朗的男子嗓音:“那是因為,他們的真正目的不僅僅是要將你們困死城中,還要以逸待勞,等你們掙紮到最後無可掙紮之時,他們可以隨時從城外攻進來。換言之,從現在開始,一切節奏都已經被他們所掌控。”


  兩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名玄衣男子在小兵的帶領下緩步朝著這邊走來,那小兵見到寧馳脩,連忙小跑著到近前,雙手呈上一枚令牌,小聲道:“這位公子說,將軍見了這令牌,一定會認出他來,他說……說他有法子破解城外的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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