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紛亂再起
“晏國和昭國？”這一點倒是有些出乎步清倬的意料，“晏國與昭國不是一直相安無事嗎？”
“以前確實如此，可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表麵上的平靜早就已經被打破了。”司攸定了定神，“其實不難猜想，應該是從如今的昭帝寧馳修祖父在帝都故去那一刻，有些人的野心就已經藏不住了，再到後來其父也……”
說起寧馳修，司攸一時間想到的事情有點多，擔心自己一時衝動，說了不該說了，索性點到為止，不再往下說了。
步清倬抬眼看了看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正想要問什麽，就看到夜絳一路奔來，走近之後又恨自覺地放慢了速度，輕手輕腳地來到步清倬身邊。
“公子。”夜絳與司攸相視一眼，點點頭，將手中的信箋交到步清倬手中。
步清倬一邊打開一邊問道：“晏昭兩國的事？”
“是。”
“什麽時候傳來的？”
“昨晚屬下出門，無意中聽到了一些風聲，但是不敢太確定，所以今天一早就去鴿組那邊確認一下，果然有消息傳來。”
說話間，步清倬已經打開了信箋，將內容迅速瀏覽了一遍，當即沉了臉色。
他先是看了司攸一眼，而後又向裏屋看去，幽幽道：“原來從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算計好的，乾國也隻是一塊踏腳石。”
司攸一驚，“公子說什麽？”
步清倬將信箋遞給她，繼續道：“簡單地說，昭帝前些日子離開兗安城，說是要去乾國辦事，寧馳修的叔父北平王寧宏毓父子趁機發動宮變，意圖謀得帝位，卻沒想到寧馳修早在離宮之前便設了防備與部署，寧宏毓父子潰敗而逃……”
他停了停，腦海裏突然浮現疏離那副詭譎又狡黠的表情，隻覺這兩人在某些方麵著實有些相似，不由勾起唇角淺淺笑了笑。
“其中一個疑點便在此處，寧馳修既是早已有所防備，必然會在城內城外皆做部署，寧宏毓父子即便有能耐殺出城內，又是如何在那麽多人的追捕下逃脫的。”
司攸已然將信大致看了一遍，如步清倬反應一致，皺了皺眉，“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幫手。”
說著，與步清倬相視一眼，繼續說道：“昭國王都前腳剛出事，還沒能將叛臣拿下，整頓好王都，後腳邊疆便又與晏國發生了衝突。公子不覺得，這邊疆的衝突看起來有些眼熟嗎？”
“想來是沒能用到淩國與乾國上的戲碼，現在正好用在晏昭兩國身上了。”步清倬說著冷冷一笑，“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司攸咬了咬嘴唇，輕聲問道：“公子有什麽打算？”
步清倬沉吟道：“很顯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晏國的這一手計劃應該在淩國之前，若是這一次淩國與乾國當真血戰一場，乾國必定元氣大傷，兩兩結盟的平衡局麵就會被打破，屆時晏國隻要與淩國聯手再拿下昭國，封國之內便無敵手。”
“可是，淩帝怎麽會……”
“楚軼這個人暴戾極端，又一心求娶平鸞公主霍晏綏，就算不會對霍晏綏言聽計從，但少不了會受她蠱惑。所幸，淩國與昭國這一戰並未能如他們所願，卻又偏偏寧宏毓那邊已經動了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晏國這是在走一步險棋。”
司攸垂首凝眉，細細沉思，“險棋確實是險，一險在於淩國是否會出手相助他們，二險在於乾國是否會出手相助昭國。”
“你有何想法？”
“我……”司攸有些遲疑，“此事事關一國大計，我一人所言太輕，眼下隻希望能有辦法阻止淩國出手相助晏國，如此一來，昭國倒是可以與晏國一較高下。”
她所言步清倬自然明白，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結果，不用乾國出兵，也不用出現四國混戰的局麵，然而……
“我記得，言閬大軍而今就在川城，從川城趕到昭國邊境，若是晏國願意讓其取道，應當也用不了多久的時間。”
聞言，司攸霍地抬頭，麵上閃過一抹驚色，迎上步清倬清冷的目光，又連忙低下頭去，定了定神，“言……言閬他既是能對近在眼前的嶧城都能罷手，應當不會趕那麽遠的路去幫助晏國。”
“這個說不準，就看晏國與淩國之間如何交易了。”步清倬頭腦清醒，並不打算虛言安慰，“隻要利益談得妥當，就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不管怎樣，總得要先做好這樣的打算，萬一真的發生這樣的事，你們也可盡快拿出解決的法子。”
頓了頓，他垂首看了司攸一眼，意有所指，“隻要淩國一動，乾國就不可能獨善其身了。”
司攸點點頭，明白他話中有話，“我知道，一回到普陽城，我會立刻將此事告知君上。”
步清倬略一沉吟，低聲道：“既然夜辭派來的人已經到了，我明天就安排他們即刻護送你回普陽城。有他們隨行護佑，相信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司攸不點頭也不搖頭，低垂著頭不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她終於點了點頭，“也好。”
眼下疏離有傷在身，想要即刻動身不太可能，然而事情緊急，她也不能一直在這裏等下去，正好現在天氣放晴了，讓暗衛護送她王都，是最好的選擇。
出了院門，剛走出沒多遠，便在路邊的亭子裏看到了怔怔站著的顧無風，司攸下意識地回身看了一眼，快步朝著他走過去。
“你方才……為什麽不進去看看疏離？”司攸輕聲問道，自從疏離受傷之後，顧無風便一直閉口不提疏離，隻偶爾在司攸提起的時候，試探性地問一句她的傷勢。
今天好不容易下了床，親自到了門前，卻終究還是沒有進去。
“看她？”顧無風低頭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我哪有臉去看她？如果不是因為我一時大意，落入了賊人手中，又怎會被人利用來威脅她，她又怎會受傷？”
顧無風的臉上滿是愧疚之色，抬眼朝著疏離暫住的院子看了看，有些氣惱地一拳朝著石桌，“倬兄怕是恨不得殺了我。”
司攸淺淺一笑，搖了搖頭，“你放心，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因此而遷怒任何人。若一定要說他想要殺了誰，那應該是傷了疏離的那個人，與你無關，你與疏離的關係眾人皆知，放寬心。”
可是，她越是這麽安慰顧無風，他的心裏就越難過，加之前些日子發生的事，一時間惱得直皺眉。
“對了，這幾天一直擔心疏離的傷勢，沒來得及問你，你怎麽會落入他們手中？而且，你怎麽是一個人？”司攸滿心疑惑，“陸姑娘呢？”
提起陸且歡，顧無風的臉色徹底垮了下去，訕訕地看了司攸一眼，低下頭去，笑得有些苦澀，“阿歡……走了。”
“走了？”司攸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她知道顧無風和陸且歡之間的關係，此番見到顧無風，看到他一個人，她便在心裏懷疑過一些，此時顧無風的反應似乎正好印證了她心中所想。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又或者是鬧了什麽矛盾……”
顧無風搖頭一笑，喃喃道：“這個矛盾……鬧大了。”
“就沒有什麽解決的法子了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但是眼下，肯定沒有。”顧無風麵上最後一絲勉強擠出的笑意也隨之消失，在石桌旁坐下，一直低垂著頭不再說話。
司攸愣了愣，見他臉色難看，便也不再多問，然而有些話憋在胸口，卻也是不得不說。
“方才，夜絳帶回來一個消息。”她邊說邊去觀察顧無風的反應，他似乎對於夜絳帶回來什麽消息並沒有興趣，隻隨意點頭“嗯”了一聲。
司攸又道：“是關於……晏昭兩國的。”
顧無風神色依舊沒什麽變化，“晏昭兩國也不太平嗎？”
“晏昭兩國開戰，淩國若是介入，乾國必定難以逃脫。”
原本還一副心不在焉的顧無風聞言，驟然抬頭，略有些驚訝地看了司攸一眼，見司攸正直直盯著他，又連忙挪開目光。
“這是要……四國混戰了嗎？”他冷笑一聲，“白欽和晏安前腳剛走，隻怕這會兒還沒回到帝都，這邊就又打起來了。”
“我現在想說的，不是四國混戰之事，而是乾國的事。”司攸起身握了握拳，隻覺心中有千言萬語要說，然而此時卻又因為心緒激動，不知該怎麽說出口。
“君上年邁，身體大不如前，年前又因為七王爺的事大病一場，每況愈下，可眼下我乾國朝中諸王爭鬥，爭權奪勢，他們都隻想著自己的利益，卻沒有人能顧全大局。現在的乾國內憂外患，一片混亂，君上需要一位合適的繼位人選，百姓與朝臣也需要一位明智仁德的君上，乾國的國運便決於這一人之身了。”
顧無風低垂的雙手握緊又鬆開，如此反複多次，他深吸一口氣，看了司攸一眼，淡淡道：“是嗎？那與我有什麽關係？”
說罷，起身準備離去。
司攸眉心一擰，終是忍不住，輕聲喝道：“顧亦蕭，你是準備負氣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