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暫歇
突然提到顧無風，疏離心頭“咯噔”一跳，愣了愣，呆呆地看著步清倬，雋眉不由自主地皺起。
是嗬，仔細一想，確實好久沒有聯係了。
上一次得到的有關他的消息，說的是他正在趕往堰都的途中，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已經到了堰都，如果一切順利，他甚至應該已經找到了他和陸且歡要找的人。
奇怪的是，自從上一次消息傳來之後，他那邊的消息就斷了。
“無風……”疏離輕輕念叨一聲他的名字，臉色有些沉斂，微微點頭，“是有些日子了。”
步清倬看出她眼底的擔憂，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他身手不弱，頭腦也很靈活，不會有事的。”
“可這一次，確實有些反常。”疏離垂下眼眉，輕聲道：“無風雖然向來自由散漫，無拘無束，但一向有分寸，該傳的消息不會落下的。”
“那你可知會是因為何故，你才沒有收到消息？”
疏離眯著眼睛想了會兒，“除非，是他自己刻意想要隱瞞什麽事，阻止了消息傳回。”
“你的意思是，他有事瞞著你，不想讓你知道。”
“嗯。”疏離點點頭，“隻有這個可能。”
“可是，他能有什麽事需要瞞著你？他最重要也最大的一個秘密都能告訴你，對你，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他不知道，疏離也同樣不知道，她了解顧無風，可也正因為了解，所以才想不明白，一直以來，顧無風從未刻意隱瞞過她什麽，他們之間幾乎沒有秘密。
“除非……”疏離突然一陣不安，側身看了步清倬一眼，“他和陸姑娘那邊出事了。”
步清倬換出一臉正色，“若是關乎性命之憂，必定會有人想辦法把消息傳回來，如今既是沒有，想必應該沒有危險，而是其他的問題。”
疏離凝眉沉思半晌，“難道，他們真的已經找到了鬼影殺手？”
看著她眼底藏不住的擔憂之色，步清倬道：“你若實在是不放心，我派人去堰都附近查一下。”
疏離抬眼看了看他，沒有應聲，隻是臉色越來越沉，沉默許久。
正沉思間，馬車突然晃了一下，疏離正在走神，毫無防備，陡然向後仰去，好在步清倬反應迅速，長臂一伸攬在她身後，才讓她沒有撞在後麵的車架上。
而他這邊攬住疏離，另一邊便撩起窗簾看了看外麵，神色警覺，卻並未見有什麽異樣。
待疏離坐穩了，他擰了擰眉，起身撩起門簾出去，與車夫小聲說了些什麽，疏離大致聽到了些，應該隻是路麵不平整，馬車不小心顛簸了一下。
“你不用這麽緊張。”疏離笑得有些無奈，“就算真的有人要對司攸不利，也不可能在嶧城附近動手的，更何況，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應該早已傳了出去，那些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舉妄動的。”
聽她這麽說，倒也有些道理，步清倬便點點頭，在她身邊坐定，頓了頓，道：“你之前不是還很擔憂的嗎？”
疏離道：“我的擔憂和你的擔憂不同，我擔憂的是司攸的傷……”
“我擔心的也不完全是有人會行刺司攸。”步清倬的眸色驟然變得沉肅，像是想到了什麽事，眉宇之間的沉冷之下攢著一絲不安。
“那你在擔心什麽？”疏離說著下意識地往後瞥了一眼，試探性問道：“夜辭那邊？”
步清倬垂首看她，沒有應聲，算是默認。
疏離道：“你之前說，夜辭出手了，派了人來，你是不是在想，來的人是誰。”
聞言，步清倬沒忍住咧嘴一笑，旋即又換出一臉肅然，身後將她攬進懷裏，幽幽道：“夜辭不是喜歡打啞謎的人，尤其我和他之間，也從來都不需要打啞謎。可是這一次，他卻隻字不提來的人是誰，隻說請了一位很重要的人來，倒讓我這心裏有些打鼓。”
“請……”疏離很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夜樓主竟然用的是‘請’這個字，看來這一次來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就連夜樓主都不敢輕視。”
頓了頓，她撇撇嘴搖頭道：“可是，究竟是什麽人，竟能讓如此心高氣傲的夜樓主都如此小心翼翼？”
她抬頭問步清倬：“你一直跟在他身邊，你也不知道嗎？”
步清倬拍了拍她的額頭，“不是不知道，而是這樣的人已經寥寥無幾，更別說能應夜辭之請，親自走這一趟。最重要的是，夜辭既然出手了，必然是目的明確地衝著司攸而來，而眼下司攸需要擔憂的，無非就兩件事，一是她回去途中的安危，二是她的傷……”
驀地，他話音一滯，收斂了臉上多餘的表情，怔了片刻，眉峰沒由來地蹙起，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
見狀，疏離不由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想倒是想到了一個，可是……”他下意識地搖搖頭，似乎是覺得自己方才轉念間的想法有些荒謬，不切實際。
“夜樓主的刑事手段果然還是讓人琢磨不透。”疏離撇撇嘴，以示不滿，“也罷，反正我們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來的人了，屆時再好好看一看究竟是何許人也。”
步清倬心知她這是不想讓他為難，彎眉淡淡一笑，“你說的對，等見了麵，自然就知道他是誰了。”
正說著，疏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步清倬不由輕歎一聲，柔聲道：“罷了，你再歇會兒，等到了地點，我叫你。”
起了個大早，疏離確實沒有睡夠，聽他這麽說，便也不再強撐著，順勢躺下接著睡去。
許是因為有些顛簸，一路上，疏離睡得不深不淺、迷迷糊糊，期間隱隱聽到步清倬跟別人說了些話，隻不過她根本記不住，也無心去記。
中途醒了兩次，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而後便接著睡。
不記得晃晃悠悠走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睡得深沉之時，有人輕輕推了推她的肩，小聲道：“阿離，我們到了。”
疏離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睡眼，沉沉歎息兩聲，雖然不情願，卻還是乖乖起了身，與步清倬一道躍下馬車，一轉身就看到司攸在車夫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疏離快步走過去，扶住她，下意識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放心。”司攸無奈一笑，動了動手臂，“這麽些天了，早就已經沒事了。”
疏離搖搖頭，輕歎一聲，“怪隻怪白欽太危言聳聽，其實說到底，你這就是過敏。”
司攸眉心一擰，“過敏？”
“別聽她胡言亂語。”步清倬從身後走過來道。
疏離視若無睹，與司攸一道往客棧裏走去，步清倬走在兩人身後，看著兩人有說有笑，忍不住跟著彎眉一笑。
驀地，他笑意一滯，朝著身後瞥了一眼，發現似乎有人在跟著他們，然而等他回身望去，卻又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本以為那是他的錯覺，可沒想到，幾人剛剛進了房內吃了點東西，門外便想起輕輕的敲門聲。
聽著那敲門聲的長短，司攸下意識地低下頭去，抿了抿唇，偷偷看了疏離一眼，而後向步清倬看去。
步清倬倒是氣定神閑，淡淡一笑站起身，“你們先聊著，我很快就回來。”
說著還不忘拍了拍疏離的肩，“哪兒都別去，老老實實待著。”
聞言，疏離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棄地揮揮手，背過身去不看他，步清倬不由輕笑一聲，與司攸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身出了門去。
直到聽到關門聲，疏離這才轉過身來循聲望去，眸色不複方才的淡然慵懶，平靜之下藏著一抹沉冷。
“你呀……”司攸低頭沏茶，並未注意到疏離的神色變化，“你與公子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是我的克星，我可降不住他。”疏離撇撇嘴，端起杯盞抿了一口，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轉向司攸道：“說說你吧。”
司攸一臉茫然，“我？”
“你和言閬。”
提到言閬，司攸臉上一熱，訕訕一笑，“言閬有什麽好說的？”
看出疏離還想再繼續問下去，她連忙可以岔開話題，“對了，這些天有公子在，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問你。”
疏離笑意收了收，似是猜到了她要問什麽，卻還是淺淺一笑，點頭道：“你說。”
司攸咬了咬嘴唇，“其實，我是想問那位顧公子……”
“無風嗬……”疏離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不知何時起了風，晚風吹動院子裏的樹枝劇烈搖晃，“其實，你已經知道了。”
司攸眉心緊蹙，沒有否認，“我是猜到了一些，隻是還不能斷定，所以還需要你告訴我其中真相。”
“可他的事情，我更希望能由他親口來告訴你。”疏離伸出手握住司攸的手，“司攸，你是個聰明人，我總覺得你應該已經看出了他的態度。”
司攸的臉色不大好看，勉強撐著一絲笑意，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乾國畢竟是他的故國，乾國有難，他理所應該出手相助。然，也僅僅是出手相助，他會拚盡全力維護乾國的安危，但是……”
她停了一下，雖然不願意承認，然而眼下的現實情況確實如此，“但是他卻並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