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金曜出現引火曜
寧馳脩凝眉一擰,垂首想了想,頷首道:“確實如此,而且是相差甚遠。”
裴振川點點頭,“按理說,以我們的計劃部署,北平王父子根本不可能逃得掉。可現在他們不僅安然無恙地逃了,我們甚至連他們去了哪裏都不清楚,正如方將軍所言,他們很有可能與外麵的某個人勾結在了一起,微臣是擔心,萬一是……”
他猶豫了一下,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寧馳脩卻依然明白他的意思,“萬一是其他封國的人故意挑唆,那這件事就不是簡單的清理門戶,而是封國之戰了。”
裴振川神色肅然,“微臣擔心的正是這一點,嶧城的事微臣已經聽說了,淩國公然向乾國出兵這種事,在以前可沒那麽容易處理,可是這一次,微臣聽說京中隻是派了一文一武兩位大人前去處理,至今也未曾見有什麽交代。”
他說著輕歎一聲,“大紀輪回將至,所有人似乎都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
寧馳脩愕然地看了裴振川一眼,他平日裏向來謙遜謹慎慣了,可是今日感慨頗多,而且一直滿麵愁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先生可是有什麽話要說?”寧馳脩起身,緩步朝著裴振川走過來,“若是如此,先生盡管說來便是,不必這般遲疑不決,在孤麵前,先生永遠都是先生,不管結果如何,孤都會尊重先生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聞言,裴振川的心緒稍微平穩了些,想了想道:“微臣近日得到消息,晏國兵馬……有異動。”
寧馳脩腳步霍地一滯,狠狠皺了皺沒,“先生的意思是……”
“北平王前腳叛亂,全身而退,晏國兵馬後腳就跟著異動,加之之前淩國和乾國這麽一鬧……微臣懷疑,有人在故意挑動四封國之間的關係,引發戰亂,隻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眼下微臣還沒有想到。”
寧馳脩眯了眯眼睛,沉吟半晌,“若真是如此,那當真是有人刻意為之,誰都明白,王都之內有人謀反叛亂,王都的兵馬根本調不出去,抽不出手來,若是這時候有人犯我昭國邊境,最好的法子便是先保王都。”
“而如此一來,隻怕正好就中了那些人的計,合了那些人的意。”
“可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總不能舍了王都。”
“所以微臣才說,這很有可能是做好的局,說不定,從一開始,從淩國與乾國之間的那一戰開始,一切就都已經在別人的計劃和掌控之中。”
一旁奉茶的靈淺聽得直皺眉,見兩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忍不住小聲問道:“那我們現在……能做些什麽?”
裴振川沒有說話,抬眼向寧馳脩看去,寧馳脩遲疑了好大一會兒,冷聲道:“那就先用最短的時間,將王都的這一場叛亂徹底處理妥當。”
一大早天還沒亮,兩輛寬敞的馬車便在沈豫的親自送行下出了嶧城,搖搖晃晃地往著王都普陽城的方向而去。
步清倬坐在馬車外麵,抬眼看著東方漸漸升起的那一抹紅色,感受著晨風的和煦,頓覺一陣神清氣爽。
下一刻,馬車內傳出一連串的哈欠聲,一個接著一個,駕車的車夫想笑卻又不敢笑,倒是步清倬笑得歡,無奈地搖搖頭,退回馬車內。
疏離正蜷縮著躺在軟榻上,半眯著眼睛打哈欠,嘟囔道:“你何時能不這麽折騰我,非得一大清早出城不可?你明知道,我最怕早起。”
步清倬一臉寵溺地替她拉了拉被子,“所以我讓人準備了兩輛馬車,你累的時候,就在這裏好好休息,無聊了,就去那邊跟司攸聊一聊。”
提起司攸,疏離緩緩坐起身,撩起後麵的窗簾看了看後麵那輛馬車,見一切都安然無恙,便鬆了口氣。
“好在有白欽和他的藥,司攸恢複得還算不過。”頓了頓,又沉了臉色,低聲道:“我現在擔心的是白欽所說的那個遺留之症。”
她盤腿坐在軟榻上,靠著步清倬的肩,“司攸還那麽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若是今後要一直帶著這個遺留之症,每每舊傷複發便要經曆一次痛苦煎熬,那……”
她沒有把話說完,抬眼看了步清倬一眼,眼底的擔憂之色越來越濃。
步清倬已然明白她話中深意,那種舊傷複發之痛,他和疏離應該是最清楚的,尤其,比起疏離來,他的情況更加嚴重。
雖然他向來不喜歡表露自己的情緒,此時聽了疏離所言,終還是忍不住狠狠皺了皺眉,握住疏離的手。
“事已至此,隻能想辦法將她的身體盡快調理好,若是無法徹底免除,至少也要讓她今後的複發之症沒那麽痛苦。”
疏離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沒由來地想起那日與言閬的談話。
言閬說,司攸是他打傷的,再想想那日司攸回憶在川城的那些事,疏離基本已經斷定,必是在城門口的時候遭到了言閬重擊,傷及髒腑所致。
想到此,她沒由來地加大手上的力度,狠狠掐了下去。
“嘶……”步清倬輕呼一聲,側身看著疏離陰冷的臉色,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
疏離收手,搖了搖頭,“我在想,要是再讓我遇到傷了司攸的那個人,我一定要把他的頭擰下來!”
“你是說,言閬?”步清倬挑眉一笑,“言閬這個人,沒那麽好對付。更何況,如果他的身份是真的,就算你殺得了他,現在也不能殺。”
說到這裏,步清倬的臉色沉了沉,與疏離相視一眼,心領神會。
顯然,疏離已經將司攸告訴她的那些告訴了步清倬。
“金……”步清倬輕輕念叨了一聲,“沒想到,他竟然就是那個金。”
疏離忍不住問道:“金怎麽了?”
步清倬道:“還記得當初在不醉不歸,我給你找的那些書嗎?”
疏離點點頭,“好多東西當時看完了,確實記下了,可也有一些已經記不清了。金曜怎麽了?你似乎對金曜挺在乎的。”
步清倬斂了斂眉,吐出一口氣,淡淡道:“當年入咒的七人,除了日月兩曜,便屬金曜最盛,古籍中有後人記載,入金曜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五百年前的七人中被封為丘梁第一神將的那位。”
“第一神將……”疏離嘀咕了一遍,“是一位將軍。”
“嗯。”步清倬應道,“當年那位術師陸未明為當時的丘梁帝商铖培養的七位輔臣之中,有兩位將軍,其中一位就是那個第一神將,至於另一位……”
“另一位怎麽了?”
“古籍記載,另一人極有可能是火曜。”
“火……”疏離擰了擰眉,“熒熒似火,捉摸不定,所以也稱之為‘熒惑’,自古以來,一直都被認為是戰爭與死亡的象征。”
她邊說邊搖搖頭:“看來,這很有可能是一位手段狠辣、雷厲風行的將軍。”
“你說的都沒錯,不過……”步清倬停了一下,定定地看了疏離一眼,“據書中記載,那七人之中善戰者兩人,一人為第一神將,另一人則是商铖的師妹。”
疏離一愣,“師……妹?女將軍?”
“嗯,女將軍。”步清倬點點頭,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以示肯定,“這位女將軍下馬穿針引線,上馬提槍殺敵,但也確實如你所言,手段狠辣、雷厲風行。”
疏離沒由來地皺起雋眉,“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月曜是個女人,照這麽說來,除了月曜之外,再除去司攸,剩下的五人中應該還有一位女子,七人之中有三個女人,看來這個陸未明是個思想很開明的人。”
說到這裏,又忍不住彎眉笑開,連連點頭,“不錯,思想覺悟不錯。”
步清倬早就聽她說過她那個世界的事情,此時聽她的這番話倒也不覺得難懂,“身為丘梁第一術師,至今也無人能超越,自然有其過人之處。他這樣的人,無論是頭腦還是眼界,都是超乎常人。”
“唔……”疏離撇著嘴想了會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嘟囔道:“醫者、將軍、諫臣……據書中記載,還有刺客、謀士之類的人,卻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找到他們。”
“放心。”步清倬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會找到的。”
疏離微微太息一聲,不再多言,有些不放心地撩起後麵的窗簾又看了一眼司攸的馬車,這才鬆了口氣,“你說,白欽和晏安打算什麽時候回帝都?”
步清倬垂首看了她一眼,“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疏離搖搖頭,“我也說不清,就是突然想起他們來,隨口一問。”
她下意識地伸手伸向自己的心口,感覺得到平安符還在身上便鬆了口氣,遲疑了一下,問道:“你聽說過魘症嗎?”
步清倬搖頭,“怎麽了?是不是白欽跟你說了什麽?”
疏離遲疑了好大一會兒,似乎在想有些事要不要告訴他,良久,她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沒什麽,也許是我多想了。”
見她不想說,步清倬也不追問,轉了話題道:“我倒是突然想起來,顧兄那邊有好些日子沒跟你聯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