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白欽現身

  一輛馬車正飛快地行使在前往嶧城的官道上,一路上速度不減,甚至到了城門口也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城門口的守衛遠遠地看到馬車,看清了馬車上的標記之後,立刻下令道:“快,把路讓出來,司攸大人回城了!”


  聞聲,早已做好準備的城門守衛迅速在城門口隔出一條單獨的通道來,馬車根本不用搜查,直直駛進城內。


  今天一早沈豫便收到了密信,道司攸重傷,今天會回到嶧城,讓沈豫將城內最好的大夫和傷藥都準備好,等司攸一回城,便立刻進行醫治。


  沈豫還算是細心,全都一一準備妥當,隻是,讓疏離和步清倬沒想到的是,沈豫準備的這位大夫讓人大吃一驚。


  甫一進了嶧城總兵府,步清倬便將司攸從馬車上抱下來,與疏離一道,在下人的引領下直奔著司攸之前住過的房間。


  疏離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司攸的傷勢上,並未注意道四周其他的人,直到那人走上前來親自替司攸診脈,她頓然就認出了他——


  “傷在背上?”白欽診了脈之後寫了張藥方遞給下人去抓藥,側身問疏離。


  疏離怔了片刻,連連點頭,“背上,劍傷。”頓了頓又補充道:“之前明明已經好了的……”


  “她之前應該不止一次受傷之後,明明已經快要痊愈,卻又突然傷情加重的情況吧。”


  這個疏離倒是不得而知,上一次司攸傷了腿,情況倒確實是像他說的那樣,曾一度惡化。


  她把目光投向步清倬,隻見步清倬不動聲色地微微點了點頭,便道:“應該是有過的,這……有什麽說法嗎?”


  “體質。”白欽語氣平穩清和,似乎一直都不驕不躁,替司攸將衣袖整理好,轉向疏離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體質,對於不同的東西會有不同的反應,隻不過大多數人都是相同或相似的,隻有極少數人的體質異於常人,不能碰水、不能吃某一味藥、不能碰某一樣東西,而司攸大人,應該就是不能讓利刃劃傷出血。”


  聞言,疏離的眉頭都快擰成了一坨,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兩個字——過敏?

  “你的意思是,一點傷都不能受嗎?”


  “倒不是說不能受傷,而是要看被何物所傷,司攸大人這等情況我雖是第二次見到,卻是第一次處理。”


  “第二次見到?”


  “之前跟著祖父出診,曾遇到過一位,不過那個人的情況比司攸大人更加嚴重。”


  “所以你的意思是,司攸的情況還算好的,不會有什麽危險?”


  白欽回身看了司攸一眼,“按理說確實沒什麽危險,不過如果不能得到及時的醫治,情況會很危險,這種症狀會引起極其嚴重的風寒症,若是她一直這麽昏迷不醒下去,遲早會徹底睡過去,再也醒不來。”


  聽他這麽一說,疏離的心又提了起來,有些莫名的躁動,“那你倒是給句準話,司攸還治不治得了?”


  “阿離。”步清倬走過來輕輕拍著她的肩,衝她微微點了點頭,又轉向白欽道:“白大人莫怪,阿離隻是擔憂司攸大人的病情,若是言辭不善,還請勿怪。”


  白欽突然低頭笑出聲來,搖搖頭道:“你們放心,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司攸大人不會有危險,不過也隻是這一次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今後還是要多加小心,切莫再讓金銀銅鐵之物劃傷皮膚見血,若是不慎劃傷,也一定要盡快醫治,否則,一旦等傷勢蔓延開來,情況就會更加嚴重。”


  疏離這才稍稍放了心,白了白欽一眼,嘟囔道:“你有什麽話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


  白欽始終不驕不躁不怒不惱,他對疏離多少還算有些了解,以前難得見到她這般慌張,想必對於司攸這個朋友也是極其重視的。


  想到這裏,他起身走到案前取出一隻藥瓶遞給疏離,“這裏的藥對她的傷口愈合很有幫助,隻不過上了藥之後,還需要有人以內息助藥物滲入皮膚,所以你來給她上藥吧?”


  “好。”疏離看了看手中的藥瓶,忍不住出聲道:“這藥瓶裏的藥應該很貴重吧?”


  白欽輕笑一聲,“怎麽會想到這麽問?”


  疏離道:“都說白家藥方一方難求,有些時候你們白家藥都沒有藥方貴,方才你給司攸診完脈,隨手寫了一張藥方交給下人,我想那張應該就是普通常見的藥方,藥的配比應該不會有什麽獨特之處。可這瓶藥就不一樣了,你給我藥的時候,可絲毫沒提藥方的事,難不成,你是打算自己去抓了藥回來,熬練出傷藥?”


  話剛說完,白欽就忍不住笑出聲來,目光在疏離和步清倬之間遊走片刻,低頭道:“你說的……不全對也不全錯,一半一半吧。一直以來,白家並沒有什麽白家藥方不得外泄的說法,這些隻不過是後人為了自我約束而存在的,久而久之才會讓人這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在我心裏,沒有什麽比治病救人更加重要,也就是說,隻要是為了救人,泄露藥方也好,親自配藥也罷,這樣的人都應該被感謝。”


  疏離有些驚訝,抿了抿唇,撇嘴一笑道:“看來是我太狹隘了。”


  白欽淺笑著搖搖頭,“是我白家沒能掌控好這件事的風向,讓世人心中誤會。若論起責任,確實是我這位白家後人應該承擔。”


  “你別這樣……”疏離一聽他這麽說,連忙擺手,訕訕一笑道:“你這樣會讓我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事卻堅持不認一般。”


  她說著晃了晃一直握在手中的步清倬的手,仰頭看著他問道:“你說呢?”


  “你沒錯,你隻是太過關心司攸了。”步清倬可得笑得寵溺,無論如何也是不願都說一句她不好。


  就連白欽都看不下去了,隻能連連搖頭,扭過頭去假裝自己不存在。


  “公子。”外廳傳來輕輕的一聲喊。


  步清倬笑意一僵,與疏離相視一眼,疏離了然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出去,直到目送著他出了門去,這才收回目光,卻發現白欽正用很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近來過得可好?”白欽突然開口這麽一問,倒是把疏離問住了。


  “你……指的是……”


  “沒什麽,就是隨口一問,想看看你最近一段時間吃得可好、睡得可好,你且當做是朋友之間的關心便可。”


  疏離笑得訕然,“這個問題嘛,說是其他人來問我,倒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可偏偏是你,誰都知道你是白家的小神醫,救治過傷病之人無數,基本的望聞問切的本領早已練得出神入化,你每次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都會讓我覺得自己就是被你觀察的病患似的。”


  白欽被她一番話逗得笑聲連連,心下一陣舒暢,似乎在璽涼城的這幾月所積攢的鬱結和不愉快全都吐露出來一般,感覺輕鬆了很多。


  “不過……”驀地,他收了笑意,一本正經地看著疏離,“你所說的也不完全不可能,也許確實是出於一個醫者的本能,我每次見到一個人都會習慣性地先‘望’一番,做個最初的判斷,所以我才會問你近來過得可好。”


  聞言,疏離也下意識地收了笑意,挑了挑眉道:“你是說,我有問題?”


  “也許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但是……”他搖搖頭,神色有些沉凝,“不對,氣不對。”


  頓了頓,又道:“你若是願意,不妨讓我給你切個脈,不管有沒有什麽問題,確保、排除一下總該是好的。”


  話說到這裏,疏離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相反,是很認真的,隻不過也許有些事情他還不能就此下定論,不能直接說她就是有問題,所以才會這麽委婉地表達出來。


  雖然,她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究竟什麽時候、因為何故出了什麽問題,可白欽如此堅持,必定有其緣由。


  想到這裏,她抬眼看了看司攸,起身退到身後的桌案旁,白欽了然,跟著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取出手枕給她墊好,抬手小心翼翼地探上她的腕脈。


  門外,與黑衣人說完話的步清倬小聲吩咐了幾句,便轉身回屋,剛進門就覺得屋裏似乎突然安靜下來了,聽不到疏離的說話聲,便往裏屋走去。


  卻不料,一伸頭便看到白欽正在給疏離切脈,步清倬腳步驟然停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避到一旁,俊眉緊蹙,麵色凝重。


  怎麽回事?他隻不過是出門交代了幾句,白欽就開始給疏離診脈了?

  白欽……他究竟發現了什麽?

  隻可惜,現在再想要衝進去阻止已經來不及,這樣反倒會更加讓白欽起疑,對疏離也不好解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白欽不要發現他最不該發現的東西,否則……


  他站在外麵,仔細觀察著白欽和疏離的神色,疏離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白欽則是因為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所以此時並看不出他的情緒,隻看到他的神色有些沉重,幾番抬頭用怪異地眼神看著疏離,似乎有什麽疑問。


  然而,步清倬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白欽發問,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許久,白欽放開她的手,淡淡一笑道:“近來可曾睡得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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