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今天晚上我會留在這
“隻要你說話算話,答應放他離開,不管有什麽要求,盡管說來便是。”
“說話算話,那是必然,隻不過,你能不能做到我的要求,我可就不敢保證了。”說完這句話,他終於從座上站起來,走到門旁站定,“再給你一個後悔的機會。”
司攸冷聲道:“不必。”
“好。”聽到她的回答,言閬感覺心底輕顫了一下,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為何,他朝著院子裏守著的侍女瞥了一眼,揮揮手,“全都退下。”
聞言,眾人紛紛行了一禮,退到了院子外麵去。
言閬也後退一步,輕輕揮掌,所有門窗“當”的一聲關上,屋內驟然安靜下來。
司攸下意識地起身,不解地看著言閬,眉心不自覺地驟起,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言閬回身,一步步朝著她走近,“你方才不是說,隻要能救他,不管我有什麽要求,你都能答應嗎?”
司攸本能地後退一步,避開言閬的逼近所帶來的壓迫感,也避開他的目光,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那你的要求是什麽?”
言閬腳步停了一下,搖頭笑了笑,“男人嘛,對女人的要求無非就是那麽些,你是在故意跟我裝傻呢,還是真不明白?不如,我就幹脆說得明白些……”
“無恥!”司攸被他逼得退到一旁的屏風處,無法再退,終於忍不住咬牙喝罵一聲,低垂的雙手開始顫抖。
“嗬嗬……是你太天真了。”言閬一臉的不以為然,“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方才太早下定論評判我的人品?要我說,你至少也要等到我把話都說完,把要求也說完,再來說我這個人是好是壞,你說呢?”
司攸緊緊抿唇,別過頭去不看他。
“所以,你是不願意?”見她這般反應,言閬心下有些不舒服,便又後退了一步,冷了臉色問道,“我方才忘了告訴你,從我說出我的要求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你做到了,我放人,你做不到,我殺人。”
司攸恨恨地瞪著他,“那你就殺了我。”
言閬不急不慢地搖搖頭,“你剛才已經做出了選擇,你選擇了他。”
一瞬間,司攸最後一絲希望與防線已然崩潰,臉色比之剛被救回來的時候更加蒼白,靠著身後的屏風方才勉強站穩。
這是一條絕路,進無可進,退無退路,一邊是顧無風的性命,一邊是她的清白,對於她這樣的女子來說,兩樣都是不可放手的。
她反倒希望言閬可以殺了她,可很顯然,現在就算她死了,也救不了顧無風。可是,她必須要救出顧無風,無論如何!
雙手驟然緊緊握起,指甲深深剜進肉裏,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答應你。”
已經準備轉身的言閬身形一滯,似乎沒聽清她的話,脫口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我說……”司攸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咬咬嘴唇,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看著言閬,“我答應你的要求。”
“你當真想清楚了?”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言閬的心裏沒有絲毫喜悅和成就感,反倒有一絲燥怒,俊冷濃眉蹙起,看著司攸的眼神帶著一絲輕蔑,“你為了那樣一個男人,竟然願意做出這等犧牲,值得嗎?”
“與你無關。”
“哼哼,與我無關?你莫不是忘了,殺你們也好,放你們也罷,都是我說了算……”
“所以,請你說話算話。”話音落,司攸伸手扯開外袍係在麵前的帶子,抬起手臂向後聳了聳肩,披在身上的外袍立刻滑落。
她這幾日幾乎一直臥床不起,便也沒有梳妝,更沒有著正裝,厚厚的外袍裏麵便是有些單薄的長裙。
幾乎沒有絲毫的遲疑,她緊接著垂手扯開腰間長裙的衣帶,她怕自己稍有遲疑,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決絕就會消散。
她的清白和顧無風的命,她必須至少要保住一樣。
言閬怔在原地,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雖然他不了解司攸,可是他看得出來,她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果然堅毅的女子,所以他根本就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嗬嗬……”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和氣的話,可是一張嘴就忍不住冷笑出聲,似乎是因為眼前之人與自己心中所想偏差太大,又似乎是因為她竟然願意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如此委屈自己,甚至還有些他自己也想不出的原因。
此時心裏唯一最清楚的感覺便是憤怒,是悶堵,是懊惱,以及對自己的不齒。
“原來是我高看你了。”這一句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酸酸的。
說著,他抬頭去看她的眼睛,隻見她原本還算沉靜的眸子驟然泛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他幾乎能聽到她的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而後抓著衣帶的手一鬆,貼身的一件裙衫輕輕滑落。
言閬怔了一下,他方才一直在想,想他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這麽在意她的決定,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此時事情到了哪一步。
突然,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了過來,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言閬想也不想,一把扯下自己的長袍將麵前的司攸裹住,就在門被人“砰”地一聲推開的瞬間,側身擋在她麵前,正好擋住了門外來人的視線。
“言將軍,你果真在這兒……”那人話未說完,一眼看到地上的衣物,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麽,怪不得方才外麵的兩個侍女一直拚命攔他。
“滾!”言閬沒有回身,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就這一個字,門外的人已然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意,哪裏還敢多留,連忙“砰”地一聲又把門關上,跑著離開了。
司攸倒是平靜得出奇,神色一成不變,見言閬放開她,轉過身去,以為他要離開,出聲道:“將軍的要求我答應了,現在將軍要出爾反爾了嗎?”
言閬回身,一臉無賴的表情,“人我想殺就殺,想放就放,又為何要聽你的指令?”
“那你方才……”
“我方才說什麽了?”他兀自笑了笑,感覺自己笑得有點假,又換出那副嚴肅的表情。
司攸想到了千萬種可能,倒還真的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反悔,這才反應過來,她被人戲耍羞辱了,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的,比被人抽了幾耳光還要疼,疼得心都在顫抖。
“啪——”一聲脆響。
言閬瞪大眼睛看著司攸,似乎在想這是什麽聲音,直到感覺臉上有點疼,才發覺是自己被打了。
“放肆!”他本就壓了一肚子火,腦子裏有瞬間的空白,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屏風上,就像是那天在城門口抓住她時那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休息了兩日,司攸的力氣稍稍恢複了些,此時與言閬靠得這麽近,來不及多想,抬手拔下發間的發簪就朝著言閬刺去。
可惜她的力氣太弱,言閬又反應迅速,一把抓住她握著發簪的手方向已轉,發簪的另一頭便抵在她的喉間。
她終於不再掙紮,論武力,她根本不是言閬的對手,而若想要她跪在他的腳下苦苦哀求他,她亦做不到,事情已經這樣了,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既然她救不了顧無風,那就隻能陪他一起舍了這條命。
她輕輕閉上眼睛,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從眼角緩緩落下,一同落下的是她最後的尊嚴和底線。
言閬腦子裏嗡了一聲,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低頭看了看抵在她喉間的發簪,仰起頭,冷聲道:“你們女人在走投無路之時,是不是都喜歡用這一招?可惜,眼淚這種東西對我沒用。”
說著,他掰開司攸的手取出發簪,正要轉身,司攸卻一伸手拔出了他腰間的匕首。
言閬眼疾手快,不等她把匕首抬起,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匕首打落在地上,一腳踢出好遠。
“你瘋了!”他緊緊抓著司攸的肩,“你就那麽想死?”
“不想。”司攸哽咽一聲,“可是相較於被你這般羞辱,我寧願去死。”
言閬一時語塞,竟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看著她滿臉是淚,他突然長歎一聲,點點頭,無奈道:“行,你厲害,你贏了。你說吧,你想怎麽樣?”
頓了頓,司攸沒有出聲,他便又道:“你真以為我言閬會稀罕一個女人?想要爬上我床的女人多不勝數,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我會在意?我隻不過是想看看,你究竟為了那個人能做到何種地步,現在我看到了,行了。”
司攸眨了眨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行了?什麽行了?難道是說這次的要求,她已經完成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覺得想要換個要求。”
果然,她就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什麽要求?”
“你……”言閬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轉過身去,“你先把衣服穿上,免得受了風寒,我還得花錢給你請大夫抓藥。”
他說著走到桌旁,背對著司攸坐下,沏了杯茶抿了一口,冷的,不過這時候,顯然冷茶更適合他。
“今天晚上我會留在這裏。”
剛剛撿起衣服的司攸一愣,聽他繼續說下去,“方才有人看到了,不出一刻鍾,軍中那些人就全都會知道,我今晚在一個女人房裏過夜,如果我現在離開,他們會怎麽想我?”